《夜雪（大人物同人）》千道kime

1、夜雪

　　江南年年雨，塞外百年灯。
　　杨凡将火褶子打开点上外堂的烛台时门外冷风正劲，冬夜欲雪又止。
　　他披了件狐裘坐在炉火旁，炉火上方的横架上正温着新酿成还未经过滤的酒。绿色酒沫温温吞吞冒上来时整个屋子酒香四溢，大门敞开的山间独居，风云在外，炉火在内，得到温暖的俊美男子于是展开曾经一笑暖江南的脸。

　　曾经，自然是之前，而非当下。

　　曾经的杨凡着白衣走在当下仍十分美丽的烟雨江南，莺飞草长的四月天他于心念所动里扭头，迎上的恰好是一对沉静如水的眸。一时间春秋颠倒，过往如风，他既然相信一见钟情，又何以不能有一见如故？

　　二人登上七雀楼，刚温的暖酒杯杯下肚，他们谈朝廷政要武林风云，他们谈边塞风情民间习俗，他们谈花他们谈雨他们谈江南的美女，暖上心头的杯盏交错里他们唯一不谈的便是自己。

　　天微亮时有尖啸声起，来人于是起身抱拳，临空一跃的优美弧线里铸成了他对红色丝巾的永久记忆。

　　“红丝巾”秦歌，世间所有少女心中的大丈夫大英雄，至此后在他杨凡的心里只是一股暖流，一个相见恨晚的知己好友。

　　那时的杨凡知道秦歌是秦歌，可那时的秦歌却并不知杨凡便是杨凡。那便怎样？着白衣的男子放下锭银子洋洋洒洒离开，江湖男儿江湖老，只要这江湖还在，他们便必会重逢。

　　想到这里的杨凡对着炉火轻轻一笑。他拿出竹勺将酒上的浅绿泡沫一一勺起，而后转头望向门外的夜，夜幕更近，料想大半夜便会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了。

　　我第一次见到真切的雪还是与你一起，你可记得？该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漫天红绸大喜庆里开始吧。

　　你曾说过我给你生命里带来震撼，第一次见你时是一身纯白，而第二次，是满眼大红。不错，我着大红锦绣，因为那日的我是那场喜庆的主角，是新郎倌。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会掀起深藏于内的愠怒是未尝预料的，我早该知道，思思不是乐见安稳的女孩。

　　我的拳脚击上挡住我出路的家仆的身，于是追寻公子楚而来的你便这样从天而降。

　　你擎住我的手浅笑着问：你很爱她？
　　我细数两人的过往而后抬头：也不是。
　　于是你拉了我凌空而起，风声呼啸豪气干云里从此同步江湖。

　　你知道哪个时候开出春天的第一朵花落下秋天的第一片叶吗？没有人知道。这正如再熟练的酿酒师也不知道深埋地下的女儿红哪一刻便会开始它漫长的发酵。当秦歌与杨凡的名在江湖上已不再那么频繁出现在一起时他们已经离开彼此很久很久很久了。

　　第三个年头秦歌辗转回到江南时雾正浓，他租了条小船江上独酌，酒半酣时杀气冲天，于是一壶清酒一滩芦苇上演了一场绝命撕杀。

　　本来以秦歌今时的武艺与历练应该全身而退应付有余，只可惜这是在江南，这是在当年的七雀楼外，秦歌喝的清酒不光凉到他喉间他心头，还软了他的手蒙了他的眼。剧痛中他倒下的那一刻有个清瘦的身影眼前一闪暗算他的最后一人便已扑倒。

　　“不要！”他从那个背影刚刚转动半边的脚意料到那人想迅速离开的念头，他伸出的手因为疼痛和激动而微微泛白，他对着那个背影叫不要。于是那个背影便真个转过身来，清亮月色下全黑绸袍里包裹的是张温润如昨的笑颜。

　　有关万人歌颂的秦歌和不平凡的杨凡的传说终于就此终结。人们最后一次知道两人的行踪是在临出关外的边塞，他们合力剿灭了那里危害百姓已久的一伙凶恶山贼。
　　那么后来呢？他们是直取塞外了还是悄悄折回中原了？
　　后来无数的说书人在呼声最高时说到这里折扇一合，只留下故作神秘的摇头和如出一辙的微笑。

　　日夜兼程自关内赶回来时天幕低垂，秦歌将自己的马交到山下驿站的马保手上便紧跟着上山。山上的路比离开时荒秃和潮湿了，刮起的风也异常刺骨起来，看来等不到子夜便会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想起半月前离开时允诺那人要绿酒暖炉一起赏雪秦歌俊朗无双的脸便不由露出温和的笑，只脚下的步子却更快更急起来。

　　半山腰上，青瓦小屋嫩黄灯盏，秦歌急踏几步推开虚掩的大门，第一片雪恰好滑过他眼睫落到他及时伸出的修长的指尖。

　　“下雪了。”他怀着几近雀跃的心情迈进院子里，视线所及片刻也没离开过的那个人于是放下手中的竹勺站起来，转身拿了另一件狐裘便迎出门来：
　　“你啊，赶快进屋，暖酒暖身。”

　　绿蚁新酿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