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幸福》紫叶流苏

4、PART 4

　　第一次来男孩子的家，还是个不相熟的男孩。站在门口苗渺犹豫了，很想问余扬家里还有其他人么？可话到嘴边硬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门打开，一片漆黑。
　　“我一个人住。别怕，我不是个会乱来的人。”他笑笑，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推进门。
　　余扬打开客厅的灯，丢了块大毛巾给苗渺，自己也钻进了房间。
　　苗渺呆站在客厅里，打量着屋子。如果这真是余扬一个人住的地方的话，那不可否认，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孩子。房子不算太大，加在一起估计也就六十来个平方，可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井然有条。
　　“浴室在左手边，建议你先把自己的湿衣服换掉。”他走过来将手上的一套质地上好的睡衣裤递给了她。
　　女式的——
　　他家里居然有女式的睡衣……
　　“这是新的，还没穿过呢。”他以为她在嫌弃，有些狼狈地解释道。
　　“谢谢。”苗渺接过衣服走向浴室。
　　临关上门的那刻她又觉得不妥：“你怎么办？”
　　他靠着房门，娃娃脸上有些懒散：“这是我家，哪都可以换衣服的。”
　　是哦，苗渺好笑的关上浴室的门。换上睡衣，她总觉得很别扭。可能是因为穿着陌生人的衣服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余扬坐在客厅的大红色布艺沙发上，身上是干爽的烟灰色运动衫。
　　他拍拍身边的空位让她坐过去。
　　“衣服要等会儿才干吧？”他问。
　　“恩。我的照片呢？”
　　“先喝点东西吧。”他将手边的饮料推到她的面前。
　　冒着烟的热饮散发出甜腻的气息——
　　热可可。
　　一个大男孩居然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
　　“有没有咖啡，我更喜欢那个。”不好意思取笑他，可她实在不喜欢那么甜的东西。
　　“可可很好啊。”他冲苗渺没心没肺地微笑。
　　“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背靠着沙发，苗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他的脸唰的红了。一声不响地站起身走向厨房。
　　苗渺伸手抓过艳丽如血的红色靠垫抱在怀中，手指轻轻划过柔滑的丝绒。红色，是个醒目又寂寞的颜色，过分让人无法忽视的东西，若不喜欢时，就只能选择丢弃。
　　其实苗渺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近乎挑剔的人，要求一切事物的完美。可这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东西吗？可能外表光鲜的东西往往包裹的是最不堪的内在吧。
　　她又想起了那个抛弃我的男人。
　　好可笑，她是如此小小的骄傲着，可居然也会有被人抛弃的一天。更可笑的是他抛弃她的理由，就为了少奋斗那三十年，因为他没有第二个三十年。
　　起初她觉得怨怼，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恨他，似乎……
　　她自己都觉得好模糊，她是不是真的爱过他呢？
　　难道爱情如昙花般——
　　只能绽放瞬间的美丽？末了，只会余下枯败的残蕊，随风飘逝。
　　厨房内传来叮叮当当瓷器碰撞的声音，泡杯咖啡居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苗渺很是怀疑里面那个大男孩的自理能力。
　　这时候厨房传来一阵糊掉的味道，本不想开口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不是想把自家的厨房给烧了吧？”
　　余扬懊恼地看了眼站在厨房门口气定神闲看着他将糊掉的咖啡倒入杯子的苗渺，没有吭声。他只是端着散发着焦味的咖啡越过她。
　　苗渺也跟着坐回沙发上盯着面前的褐灰色液体直看。这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东西还能喝吗？
　　“照片。”他在她身边坐下，高大的身躯顿时占掉了沙发大半的空间。
　　苗渺伸手抽过他拇指与食指间夹着的那张像片纸。
　　淡化了的背景，消瘦的身影包裹在黑色长风衣里；黯淡的暮色，唯一亮眼的就是那轮在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噬掉的残阳。整张照片的意境是如此的安静。
　　“你的摄影技术很不错。”她不懂艺术，所以也只好据实以报。
　　“你很漂亮。”他说。
　　她转过头，发现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房间里的气压顿时间变得有点低。
　　“一个轮廓就可以看出漂不漂亮？”她将相片放回茶几上，可眼睛还是下意识地瞄向那轮火红的夕阳。如此美丽，却只在瞬间……
　　“有太多的时候，我们看不到事物的本质，人的本性也会被掩饰在变化多端的表情内，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流逝的太快，我们来不及感悟出什么，就消失了。而相机不同，它能在刹那间捕捉到微乎其微的变化，看到我们平时看不到的美丽。”他神情专注地盯着桌上的照片。
　　苗渺对他的摄影论微微一怔，再仔细看照片的时候，心底有些东西在慢慢地苏醒。
　　“那你看出我当时在想什么了吗？”
　　他抬头看着她，娃娃脸上一片认真。
　　“等爱降落。”
　　她微微一愣轻嗤道：“开什么玩笑，我都年纪一把了，哪还有那么少女的心态？你要说我在等天上掉下一百万来，或许还比较能令我信服。”
　　“你的眼神可以骗过自己，骗过我，却骗不过镜头。”他指指相片上的身影，口气淡定，目光中却透出不容辩驳的确定。
　　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苗渺移开了视线。
　　“我的衣服该干了，我想我该走，谢谢你的咖啡。”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再探讨下去大有自掘坟墓的感觉。
　　等待爱情的降临么？然后再让自己受一次伤？
　　人大体都是自私的，她不认为还有谁会爱别人胜过爱自己。
　　苗渺执意不让余扬送她回家，可也没能拒绝他送她到楼下。苗渺头也不回地上了计程车，才打算关上车门，却发现门那头是他的手，没头没脑的，他蹦出一句话来。
　　“你能不能改掉只喝咖啡的习惯？我怕我学不会怎么样才可以煮出可口的咖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