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距离高考还有930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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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9日 星期四 晴朗的一天
今日周四，一周最忙的一天。
当然，是对于我来说。
毕竟一天三节课对其他几位不算什么。
第一堂课是早上第二节正式课在6班的一节。我总算体会到办公室老师说的叫学生叫不醒的心塞塞了。
不知道6班学生昨晚干啥去了，从我开始解释压力、支持力和弹力的方向的时候，全班几乎都趴在桌上，有几个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的，睡得很是香甜。
我反复提醒，爬起来，不要睡，不要趴在桌子上。
刚开始还会有反应，到了最后，我和学生都放弃治疗了，真的叫不醒啊。
而且是那种，全班除了前两排，都趴在桌上的样子。
我问他们：“你们昨晚干啥去了？组团偷地雷去了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偷地雷，好像这个梗就刻在这句话里面一样，张嘴就出来了。）
本意是想逗逗他们，结果没想到，除了原本醒着的人笑了，其余的人没有反应。
唉，可悲又可笑，真想揍他们啊。
虽然我只是个教文科生物理的老师。
最后为了让学生加深记忆，我特地准备了一个小视频，平时到了这时候，那些上课不听的学生也会挺直腰板，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前面，然而今天，除了少部分可能不是太困的学生坐了起来看视频了，绝大多数还是继续趴着。
我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干了啥这么困？还是我的教学有问题？
怀疑人生。
第三节课我们组织去了9班听物理直播课。
9班属于整个高一年级最好的理科重点班。他们的语数外理化生六门课都是由南方某高中的老师通过卫星直播授课的形式来进行的，教学进度和平时的作业测试也都是和那个学校学生一样的。昌县一中要求每个学科组的教师都要来学习观摩该学科的课程，所以我们高一物理组就组织了这节课进行学习。
虽然上课铃已经响了，但是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出现，问了学生以后才知道那个学校的作息时间完了三分钟。果然，三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授课老师和端坐着的学生。
当老师说了“上课”以后，她的学生站了起来，9班的学生也站了起来，喊着“老师好”，虽然屏幕另一端的老师听不到，甚至完全看不到他们。
然后南方高中的老师开始了讲课，她首先提出了跟上节课有关的问题，然后叫学生回答，从而达到回顾复习的目的。我注意到，当屏幕上的老师提出问题的时候，在教室里的9班的学生也在积极的回答着，当屏幕上的学生发言的时候，9班的学生也在静静地聆听，小声地讨论，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面，虽然他们的表现屏幕另一端看不到，但是他们都好像已经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屏幕上的老师就是在教室里站在前面的老师，屏幕上的同学就是跟自己坐在一排听课的同学，感觉很好，但又有一点，就像办公室老师开玩笑说一样，感觉学生有点傻傻的。
我当时因为这个笑出声，但是我现在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变了，我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成年人了，一个不再以纯真简单而自豪，不再以真实细致为骄傲，不再也一丝不苟为准则，不再是高中那个把知识看得神圣无比，不可亵渎，不再把求知刻苦看得那么至高无上、仰之弥高。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把我变成与当时的我对调的角色，变成了我当时无法理解的人的样子，而我现在，也好像无法完全理解当时的我。
我说的话好像就像胡言乱语，根本看不懂。的确，我当时无法理解老师的一些思维，没法理解大人们的一些事和做法，而老师和大人们，也无法理解我们，而现在，我能理解了老师和大人们的想法和做法，却突然，不能理解当时的我、和现在的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学生们的想法和做法了。
想起来有点悲哀呢。
但想到这里，我好像又能明白了。在昌县一中里一段时间了，其实我面对这些学生完全感受不到我高中的感觉，勾不起我对高中时代的一点回忆，因为无论是我接触到的文科重点班1班，还是其他7个班，看着他们上课（只能事我的物理课），完全看不到他们身为高中生对知识的那种主动学习的感觉，也没有那种属于学生学习知识的简单纯粹。
而看到9班对着屏幕积极参与、认真思考、互相讨论的时候，我好像一下子看到了当时在教室里的自己，那个全身心扑在学习上，上课专注听讲，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拼搏不愿懈怠的自己。突然一瞬间感慨万千。
其实我来到这里，心里还是有点问题的。
一开始就已经听人说这里的孩子不爱学习、爱偷懒、爱闯祸，一本上线率很低等等，所以就轻易地觉得，不会有孩子像当时的自己那样努力，所以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骄傲地、甚至说鄙视他们。狂妄地认为他们无法发生很大的改变，他们不会有人凤凰涅槃，华丽蜕变。
好可笑啊，我怎么能这么可笑，一个本科学历的人居然产生了这么明显错误的偏见和想法，这里，这山峦之间藏着的地方啊，肯定会有，肯定有怀揣梦想，正在努力拼命为自己搏出一个光明未来的孩子呀。
当初的自己，不就是那样的吗？
然而现在，看到他们，甚至看到有个学生的身边放着一个“距离高考还有930天”的倒计时牌，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可笑，丑陋又可笑，无知又可笑。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当初的自己，那样心无旁骛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向一个目标了。突然想起“妖猫传”里的一个台词了，那只装着少年灵魂的小黑猫看着曾经的躯体悲伤地说：“我不是那个身体，已经很久了。”
但我现在，想要“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距离高考还有93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