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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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王李佑此人八面玲珑，在朝中左右逢源，从不与人在明面上闹什么矛盾，因此这次初冬诗会惠王府门前车马不绝，很是热闹。
国公府马车缓缓停在石阶前，郁时奕翻身下马，上前挑开门帘，寻雨打里头出来，又朝车里伸出手。
十指纤纤，指甲盖泛着可人的粉，这只手的主人下车后方抬起头，露出张略有些不满的脸来。
“姑娘莫要再置气，问梨也是为了您好。”寻雨不动声色地抬手替郁却白扶正发钗，顺便用袖子遮住她不太好的表情。
郁却白今日打扮隆重，问梨本想诱她着重色，但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叫郁却白松口，最后只得找了这件绣纹繁复的藕荷色冬裙，外头配上暗花披风，又给戴上那日孔青珂送来的头面，方才愿意放郁却白出门。
“姑娘若同以前一样随意打扮，那嘉怡郡主指不定怎么抓住机会可劲儿编排咱们国公府呢，所以姑娘这次必须艳压群芳，好叫那嘉怡郡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想起问梨拿出毕生所学打扮她的样子，郁却白突然觉得好笑，其实莫说问梨这般，想必李雪枝也是卯着劲儿想要作为东道主在京师众贵女中脱颖而出。若不是她嫌这满头发钗重的很，怕是自己都会拿出气势来同她比一比。
“此次宾客男女分开，你在京师也没什么认识的世家女，若遇上什么事就请人帮忙递个信儿，万不可叫寻雨离开你身边。”
引路的婢女此时已分别指向不同的路，郁时奕偏头在郁却白耳边细细嘱咐，又同寻雨交代几句，才带着小厮往男宾那处去了。
女宾聚会处设在惠王府一处梅园，初冬梅花还未开放，只有花苞汤圆一样挂在枝头，偶尔有几朵耐不住性子提早绽开，夹杂在一众白白圆圆的小胖子间，倒是凭一己之力出尽了风头。
远远能看见梅枝的时候，已有阵阵娇笑传入耳中，郁却白很轻易地认出了李雪枝的声音，似乎正在同谁客套，分明是谦虚的话语，却泛着藏不住的得意。
“郡主今日这宴会哪处不精巧，用得着你来夸。”
“也没费多少心思，随意准备罢了。”
李雪枝拿帕子掩住唇，轻声笑出，坦然又熟悉地接受着好友们的夸赞。
郁却白走进梅园时正看到李雪枝众星拱月般站在中央，一身粉色衣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因着李雪枝突然掐声儿，园中连着静默一瞬，头回出现的生面孔让许多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雪枝走上前来，十分亲热地拉起郁却白的手。
“和熙县主来得巧，咱们宴会刚开始不久。”
郁却白在心里暗叹口气，默默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同被家中娇坏的女孩子闹矛盾，虽然报复没什么坏心不过小打小闹，可到底还得额外费心思招架。
“郡主说笑了，刚才哥哥还道男宾那边客未来齐，叫我趁诗会开始前多认识认识人，我初来京师，少不得还要麻烦郡主引荐。”郁却白不想吃亏，笑着顶回去，又给李雪枝戴上一顶高帽，反而让她不好再随意耍脾气与郁却白“唇枪舌剑”了。
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其他人也看得清楚，有不愿事情闹大的硬着头皮来做了和事老，好在到底不是什么死仇，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李雪枝赌气不尽地主之谊，独留郁却白一人在原地，自己转身去寻熟悉的小姐妹。郁却白正与寻雨商量着要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耗时间呢，后头传来个有些熟悉的女声。
“和熙县主。”
郁却白转过身，看见了曾在云歇阁有过一面之缘的蔡舒彤。
“县主可还记得我？”蔡舒彤看郁却白无甚反应，以为她早忘了那次见面。
“我记得你，你是蔡家姑娘。”郁却白知道自己反应容易让人误会，忙笑着说。
“县主若不嫌弃，就过来与我一道坐坐吧。”蔡舒彤遥遥望向不远处的石桌，尝试着道。
“劳烦了。”思考片刻，郁却白一口答应下来。
蔡舒彤引郁却白到那里坐下，两人一时无话，只是静静观望着女孩子们各处寒暄，几人几人聚在一起，分散在各处仿佛梅园中凭空盛开的五色繁花。蔡舒彤沉默片刻，突然从东边开始为郁却白一一介绍这些女子身份，详细到哪家哪户，家中行几，年方几何。
一圈说下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她端起茶润口嗓子，复道：“女孩子们多因家族关系或是其他原因有自己的圈子，强行拆开或是插入都属不易，我那日也是因家中需要打点关系，一时着急才口不择言，还请县主大人大量。”
大约是受家中大人教诲，蔡舒彤说这话时懊悔有之，别扭有之，郁却白想，那双往地上瞥去的眸中，想必还有几分不情愿。
“你不道歉，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当时情况明眼人都看得清，我也不过替青珂做个顺水人情，横竖那包厢都不是我定的，蔡姑娘若真心想道歉，该找青珂才对。”
蔡舒彤咬咬唇，她的确是有心要道歉，也的确是被父亲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后有些许不服气，想不到这些心思都叫眼前这位和熙县主看了个明白。
“孔姑娘那处我会去的，会去的。”
她像是在肯定自己，低声重复了好几次。郁却白和寻雨相视一笑，别过脸去不再打扰陷入到自己世界的蔡舒彤。
诗会设在一处大院中，男宾女宾之间用屏风虚虚隔开，郁却白甚至能透过其中缝隙看见对面离自己不远的郁时奕。她收回视线时注意到远处一道人影，事实上从入席时这人便一直在看她了，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年纪似乎比在坐的都要长一些。那人见她看过去，连忙有些慌张的将脸转过去，郁却白只能隐约看见点那人姣好的侧脸。
等会找蔡舒彤问问好了，方才在梅园中似乎也没看见她。郁却白想。
诗会采取击鼓穿花的方式，花到谁手中，则有反方宾客随机指定一物现场作诗，最后由全体宾客共同选出男女宾客之中的魁首。
也不知郁却白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花从未有一次停在她手上，倒也让郁却白乐得清闲。期间之前一直盯着她的女子还中过招，郁却白特意留意过，许是那人不想出风头，诗作平平，她总有种感觉，那人水平不该如此，似在特意藏拙一样。
诗会过程冗长，郁却白看到最后都有些昏昏欲睡，只能强打精神借衣裙繁复之便，轻轻靠在寻雨身上。对面郁时奕显然见到了妹妹这幅样子，一时失笑，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怎么了？”楚修筠不解，微微倾过身子问道。
“你瞧。”郁时奕拿下巴指指屏风那头，狭窄缝隙里露出来的少女头正一点一点，忽而惊醒，又正襟危坐。
“这顺序轮不到她，自然无聊。”楚修筠也觉得好笑，现下正是位自诩文人清流的子弟在咏梅，辞藻虽华丽却没什么内涵，只怕于这位小姑娘来说，的确跟安神曲无异，也不知钟太傅平日里拿什么教的，竟将人眼光养的这样刁钻。
好不容易捱到诗会结束，最后的两位魁首各得一份惠王府准备的彩头。郁却白眼角晶莹，哈欠像止不住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姑娘可是昨日没歇好，又魇着了？”寻雨担忧，帮郁却白拭去眼角泪花。
“睡挺好的呀，许是今日日头太好，无端让人犯困，对了，你可见到蔡姑娘了？”郁却白边问，边自己搜寻蔡舒彤身影。
“姑娘莫再寻了，蔡姑娘在那处呢。”
寻雨所指果然站着蔡舒彤，郁却白走过去打过招呼，开始询问那人身份。
“西边数第三席？我想想。”蔡舒彤闻言皱眉，似乎在回忆座次顺序，半晌她一愣，试探着问郁却白。
“县主打听她作甚？”
郁却白对蔡舒彤讳莫如深的态度很是不解，蔡舒彤见眼前人尚还一头雾水的模样，只好斟酌着开口。
“县主打听的人叫蒋素鱼，是蒋太尉的嫡次女，曾与你兄长，郁时奕有过婚约的。后来好像是私下又与别人定下终身，婚事便作废了，只是退婚之后也没见她嫁给那人，闹出这些丑闻后有人再想和太尉府定亲的就得掂量掂量了，所以至今蒋素鱼都还养在家里，尚未出阁。”
蒋家……曾与郁家有过婚约？！
郁却白微眯起眼，开始体味蒋素鱼看向她时，含义良多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