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棉》熊猫居竹

36、Chapter 36 空

　　妺窈是长陌的妹妹，东海水族的嫡女，拥有绝世容颜，比月神府的小神女还要美上三分，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可惜她不是东羽亲生的女儿。东羽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东海王后耐不住寂寞竟与自己的亲哥哥交好，最终生下了一名女儿，此人正是妺窈。
　　东羽知道后气急败坏，正欲将母女二人一同送往西天见佛祖，然而被我制止，我依稀记得自己当时说：“你这家伙为了自己寻了三千后宫，庶子庶女恐怕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他们都名字，推己及人，你又怎能去怪王后？”
　　孩子是无辜的，我如此说并不是想为王后开脱，只是不希望他迁怒孩子。
　　东羽听后瞪了二人一眼便拂袖而去，我叹了一声，看着王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一双惶恐的眼睛看着我。孩子在母亲的怀中安睡，并不知道自己差些见了到明日的世界。我突然想抱一抱这个安睡的孩子，于是道：“我不会伤害你与孩子的，我只想抱抱孩子。”听见了我的保证，王后将孩子交给了我，只是一双不信任的眼睛不愿离开我半秒，生怕我会做出任何伤害孩子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终是叹了一声，王后与自己的兄长□□本就是违背伦常，生下的孩子是要受天谴的。这孩子虽小，不太看得出来她的轮廓，但按照她母亲和亲生父亲的模样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只可惜这脸上的黑色胎记怕是不可能消失了。
　　真是命苦的孩子。
　　这个孩子能够顺利长大成人已经是东羽最大的仁慈，而王后自知理亏，怕再次惹祸上身也不敢太关心这个孩子。而王后的那位兄长则被流放至......具体的地方我也忘记了，不过我相信以东羽的性格那人早便因为某些原因而意外去世了。
　　这，是东海的秘史，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我、东羽和王后，其余的人都因不同的意外而死去。
　　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只知道此刻被绑在一个十字的木架上，两个巨大的钩子仍勾着我的琵琶骨，钩子的另一端连着两条巨大的链子，链子连着身后的石墙，双手分别被沉重的铁链所捆，以现在如同螃蟹般五花大绑的情况即便没有锁神钟我也不可能逃出去。
　　四周很安静，只有一些老鼠的路过时的脚步声和蜡烛燃烧的声音。我想这里应该不是正常的牢房，因为这里安静得恐怖。
　　我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身上早已麻木，四肢没有丝毫的知觉，若不是因为固定在这木架上恐怕我早便直接趴在这地上了。此刻的我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不光是因为那日的激战，还有来到这里后各种酷刑。
　　铁门发出尖锐的声音，我抬眸一看，是妺窈。
　　“大人别来无恙？”她的声音和前几日一样温柔，她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她对视。一双盈盈秋水的眼睛还是那么的好看，还有那隐藏在眼底的嗜血和疯癫，那双眸子再也令我联想不到她小时候时的单纯天真，却让我想起她那日一闪而过的杀气。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扬唇一笑，佯作轻松回答她：“托王后的福，我过得还不错。”
　　“大人真爱嘴硬。”她像是听见了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会承受不住？撒手人寰便不用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看来她真的很恨我，希望我死，却又不希望我死得太轻松。
　　“我是白泽，长生不死，只怕你把自己熬死了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开玩笑道。不得不说，我还真有点佩服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若是别人面对这种没日没夜的折磨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发疯发狂了。
　　她松开了我的下巴，唤人拿来酷刑的用具，来回挑选，思来想去，终是没有选到称心如意的刑具，“你可知道为何妾身杀害了自己的兄长？”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等待她自己说出答案。
　　“妾身的父母从不关心妾身，即便妾身的成绩再好，法术再高超他们亦从未正眼看妾身，但只有兄长处处关心妾身，保护妾身免受庶子庶女的欺负。妾身不懂为何父母不曾关心妾身，但后来妾身想明白了，是因为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兄长的身上，即便妾身身为嫡女也没有机会进入父母的眼中，因此妾身恨，恨父母为何只将兄长放在心上而放弃了我？若是没有兄长，父母的目光定会全都放在我的身上。”
　　不知怎的，她今日的话额外的多。
　　“妾身恨这世上的所有人，恨他们为何都能被父母所爱，恨他们拥有妾身未曾拥有过的真情。”
　　“妾身自幼便欢喜王上，原以为这一生也许便只能在远处注视王上，却未想到一次醉酒，王上误以为妾身为大人将妾身拥入怀中，告诉了妾身妖族的秘密，得知妖族不少族人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强的妖力是因为妖族的水源中有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不会对所以对族人有害，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不少人因此离世。这是父神的计谋，为的便是压抑妖族的实力。为了解救这些族人，王上想尽了办法，终于知道了泉灵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
　　“这真是天助我也。待第二天王上清醒过来，我与王上道明我有办法可以得到泉灵，条件是王上必要娶我为妻。王上同意了，妖族的病也因此不治而愈。妾身从未想过竟能从白泽大人手上大人抢过来，但奈何妾身得到的便只有后位却不曾王上的真情。”
　　“听闻白泽的心头血可以治愈世上所有的伤疤。”她话锋一转，一手抚上那丑恶的黑痕上，“今日是第三碗了，不知道这痕迹什么时候会消失。”她期盼地道，随后便从那板上拿起一把小刀用力划开我的心口，我闷哼一声，看着她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碗，接着从我心口留下来的血，一滴也不浪费，全数落入那白色的瓷碗里。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为何身为本人的我却一点都不知晓。然而我并没有打算反驳，因为流血过多，我感到寒风入骨，牙齿忍不住打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何况，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我也只是徒然浪费口舌而已。
　　烛光颤颤巍巍地摇摆，照得她的脸忽暗忽明，我抬眸看去，目光似乎穿过了那薄薄的黑纱，看见了她那扭曲疯狂的笑容，她说：“大人知道为何这世上千万人，妾身却为何偏偏不愿放过大人？”
　　我努力睁开眼睛，保持清醒，眼前的一切出现了重影，声音变得缥缈，仿佛耳朵里有一座墙堵住了声音的进入。
　　“因为如大人所说，大人拥有了一切。”她咬牙切齿地道。
　　“这后宫的女子多多少少皆有大人的几分影子，为何大人不曾做任何事情却能得到王上的心？而妾身苦苦等待却不过得到一个虚有其表的名分？”
　　她歇斯底里地说道，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身为王后的高贵儒雅，而是像一个得不到爱的疯狂女子，这个模样为何我瞧着有些眼熟？噢，我知道了，那人是她所看不起的月神府小神女芙嫣。
　　“王后，你聪明了一世，算计了东海和烛龙一族便以为自己聪明得不可一世，变得狂妄自大，却惟独忘记了我白泽是从上古的战场走下来的人。”我冷笑一声，道：“有时候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落入陷阱。”
　　“你说什么？”我只听见她不可置信地道，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不解。
　　清醒离我越来越远，我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正当我要昏厥之际，我感觉我落入了一个怀抱中，勾着我琵琶骨的钩子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这两个钩子因长时间勾在我的琵琶骨上，再加上我超凡的康复力，骨肉早已与它相连，方才分离的那一瞬间便如同真的将我的骨与肉撕开。我麻木的身体终于再次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虽然不如天雷劈在身上那股疼痛，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容忍的。
　　他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便真的要晕去了。
　　“王后你疯了！”那人低声道，此刻的我虽然迷迷糊糊，但我还是感受到那人的怒不可遏。
　　暖暖的治愈术从我心口的位置蔓延至全身，我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灵魂再次进入我的体内，意识方才缓缓向清醒走去。
　　此刻的我不再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徐徐清风袭来，我能感受到此刻在妖族的大殿中。我睁开眼睛，看见王后跪在地上，面上的黑纱松开，只有一端挂在耳上，如同黑旗在空中旖旎，黑色恐怖的印记暴露在众人的眼中，她慌忙地用手盖住，跪行至应淮的面前，声音带哭腔，“妾身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泪水从她的眼中冒出，如同小河流般往下流，“妾身不过是希望可以协助大人早日取得九重天，为大人解决一位强敌......”
　　应淮冷眼看着女子，眼中除了厌恶我倒是说不出还有其他情绪，他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他的王后身上，并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我趁他不注意之际运法击向他的胸口，他感受到杀气，瞬间松手，亦运法与我对抗，而我则借此力将自己推至五米开外。
　　然而，我受伤是真，应淮所用的法力虽不多，但此刻的我却脆弱如风干的纸，一触即碎，五脏六腑受到重创，一股血腥味从喉咙上涌，我强忍吐出来的冲动，将其强行咽下肚中。“应淮，你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将你的王后的嫉妒算入在内。”我冲他一笑，“这次，我赢了。”语毕，身体发虚得厉害，脚一软，身体便向倾去，我瞧见应淮疾步走来，伸手欲想接我，我正想如何推开他的时候，透明的水刃向他袭来，他忙着躲开并没有闲空功夫理我。正当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掉落在地的疼痛感，没想到一人将我揽入怀中。
　　不用抬眼我也知道那人是谁。
　　“回去再与你算账。”他将我抱起，轻声道，但我知道他到底不会与我算账。
　　这从来都是一个计中计。
　　小神女对沈烨情深似海，她对沈烨苦苦追求如此多年又怎会在一夜间决定做伤害他的事情？硕大的陷阱放在我的面前，以我的性格又怎会舍得不跳进去一看究竟？我写信与天帝道明缘由，他最终允了我的请求，我估算时间，大约三天后便可派兵来解救我，但这件事非到最后关头万万不可告知沈烨，以他的性格他定不会让我以身犯险，但不深入虎穴焉能得虎子？
　　沈烨身后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大气磅薄，声势浩大，气贯长虹，相比起未有任何准备的妖族，九重天以压倒性的胜利不战而胜。
　　“妖王应淮，伤害九重天神祇、欲颠覆皇权，该当何罪？”沈烨冷冷地道。
　　未等应淮开口，跪在地上的王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招兵买马的是妾身，伤害神祇的亦是妾身，与妖族的任何人无关，与王上更无关系。妾身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报复东海，东海龙王王后将我诞下却对我不顾不问，我恨他们为何要如此地狠心对我，因此我欲拿下东海，以此报复龙王与王后。”
　　“你当真是情深。”我冷笑道，“只可惜你心心念念的人心中从来都没有你。”
　　妺窈沉默不语，却站直了身子，将那抹黑纱重新带上，除了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咋看之下她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后。
　　想必她早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弃车保帅。
　　“本座一日为王，一日便不会向九重天开战。”应淮道，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是与我对视，这句话仿佛是只对与我一人说。沈烨瞧见后想必心中很是不爽，转身离去。
　　正当众人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威胁妖族的话或者其他在上位者应该说的话时，他却说了一句众人不敢置信的孩子气话：“妖王，她是我的！”
　　这家伙......我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让众人看见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