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棉》熊猫居竹

28、Chapter 28 真情

　　“好，我答应你。”焯曜比我想象中爽快，他答应了我的要求，又或者说他不愿意拿他爱人的命和我赌，况且蛊虫仍在沈烨的身上，他若看出我有什么心思一样可以用沈烨来控制我，这要求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就像是施舍一位死刑犯一碗粥般简单。
　　算了算时间，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应淮说那蛊药的时效为一个半时辰，看来他是小看了我的能力，那缚住我法力的枷锁似乎在慢慢地碎裂，我能感受到法力正在慢慢地流淌我的全身，但蛊虫仍在我的体内，这两个东西像是相冲般在我的体内对抗，我能感觉身体中似乎有两股力量与将我粉碎，痛疼难耐，但我却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表现出我的软弱，因此我假装无恙，继续与焯曜周旋。
　　“若我没记错，大人手中有一颗妖麟珠，传闻它有起死回生之效。”焯曜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但很可惜妖麟珠并不能完成他的心愿，更何况我袖中的灵魂更需要这颗珠子来复活他，“不知大人可愿意借我一松？”
　　我强忍身体中撕裂般的痛意，再差一点我的法力就可以完全回归了，我道：“很可惜，这位姑娘的灵魂早已离体，或许她的灵魂已经投胎转世，妖麟珠对你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我的语音刚落，焯曜的目光立即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如方才，甚至还透露出淡淡的杀气，仿佛我就是一工具，无用便可丢弃，现在轮到我得意了，我很高兴可以看见焯曜这幅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我扬唇一笑，身上的痛意似乎减少了不少，继续道：“我有办法可以令姑娘的灵魂重新回到她的身体内，并且封印在内，但投胎转世后的她必定已经忘了你，而且她的神识仍旧在混沌当中沉睡，也就是说她已经不是她了。”
　　方才的不是我的错觉，而是我的身体中那种疼痛消失了，不是因为我的法力完胜了，而是应淮擦觉道一样，加强了蛊虫的威力，蛊药的药性比方才的强很多，那道道枷锁也比方才要坚韧许多，我内心有些不悦，因为这样证明我输给了应淮，果真蛊这样东西我玩不过他。
　　“现实便是如此，你还有复活她吗？”
　　焯曜的表情告诉我他在犹豫，但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沉睡的女孩时，他很坚定地和我道：“要，我希望可以复活她。”同时，面上很自然地显露出一种我似乎见过的表情，我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想起我在哪里见过，很温柔、很幸福，我很努力地想却还是想不起来，但就是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就像是我每日都见的水一般熟悉。
　　“你还真爽快。”我冷哼一声，“不过也是，施法人是我又不是你，遭天谴的人是我也不是你。”
　　身后的应淮的身子不知为何又僵了僵，他是冷还是怎样？
　　“但是，对于那位姑娘来说这也许是一场噩梦，但即便这样你也坚持？”我冷笑一声问道。
　　“只要她能回到我的身边。”
　　“自私的蠢狼。”我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目光略带寒风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狼，“我需要你的血做引子，并且需要水仙花上清晨时的露水，一滴足以。”我转过身去，不想再看见这人，“三天后，我希望仪式成功后你可以信守承诺去除沈烨身上的蛊虫将他安安全全地送回九重天，此外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准备一个清净的地方，我需要休息。”
　　“只要成功，一切皆会如大人所愿。”语毕，一条黑色的丝带再次覆盖在我的眼上，世界再次回到一片黑暗当中。然而这次，我的身体所有的感官比来的时候要退步许多，只剩下听觉，此刻的我就像是漂浮在混沌之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做不到，除了耳边传来的声音。
　　“盛绵，我从未见过你失去理智的样子。”
　　只是简单的一句，我没打算去研究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沉坠在自己的思想当中，应淮说了许多话，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右耳进左耳出罢了，因为在我的眼中他什么都不是，不过是我一个过路人而已。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颜鹊沉睡时的模样，直到这一刻我也觉得不应该打扰她的安眠，她的经历让我心痛，她值得更好的人去照顾她。可惜了，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会被束缚在焯曜的身边，继续承受她上辈子的痛苦，即便躯壳中的人已经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而且，我相信桑及不会放过这个将会破坏他们与九重天关系的女人，也就是说，有可能颜鹊接下来的人生会比她上辈子要惨许多。
　　时辰到了，我睁开了眼睛，一开始不太习惯，眼前一片模糊，再眨了几次眼睛后，目光渐渐聚焦，我能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了，我看见沈烨一脸着急地看着我，见到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焦虑完全消失，换上的，是喜悦，他将我扶起，让我靠着床板，他关心地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放心好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对我做。”我刚提起手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却没想到被他在空中抓住了，他坐在我的床边上，两只手握住我的手，一双黑瞳有着许多我读不清的情绪，他道：“不要为了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想起了焯曜那让我熟悉的样子，正是沈烨看着我时的样子，小心翼翼、开心、雀跃、更多的，还是情。
　　他的这幅模样让我不禁脸上浮上一片红云，转移了目光，他看见后，开我玩笑道：“没想到，活了这么久、脸皮厚的盛绵也会脸红。”
　　他的性子没变，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正想开口骂他，脑中却莫名其妙地想起焯曜。
　　“你会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情吗？”他看见我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温柔地笑着问：“例如呢？”
　　我想了想，道：“如果你曾经伤害过我，也因此令我丧生，你会想尽办法让我复活吗？”
　　沈烨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宁愿你投胎转世，宁愿我穷其一生都不再见你，也不愿你再受委屈。”
　　“说谎，你明明就一直寻找我。”
　　“那是因为我希望我可以保护你。”他摸了摸我的头，“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盾牌，盛绵，我想保护你。所以，不要为了我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会心痛的。”
　　他将我抱进怀中，我隔着衣服可以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被他这么抱着我很舒服很安心，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我终于可以找到了依靠的人，这个人未必比我强，但很奇妙地可以保护那盔甲下脆弱的内心，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合上眼睛享受他给我带来的温暖。
　　“沈烨，你没大没小，居然敢称呼你师父我的名讳！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模样的？”我故意调侃他。
　　“从你不再叫我小六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在你的心中不再一样了。”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我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段不长的时间欺骗他，于是便想问一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毕竟我这伪装连应淮都未曾发现。
　　“小绵羊的时候我有怀疑过。”他老实地回答我，我听后觉得有些失落，轻轻将他推开好让我看见他的面容，仔细地看看他有没有说话，没想到他满脸的真诚，一点都不像在骗我。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有怀疑过，毕竟我相信除了你没有一个人敢开如此调侃我。”
　　“还有呢？”我的失落感加重，没想到我的直觉是真的，他竟然真的有怀疑过我的身份，这让我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我居然被一个没有我一半大的小孩看穿了。
　　沈烨看了我的模样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我看穿就这么失望？”
　　我没理他，他戳戳我的脑门，道：“我确认你的身份的时候是在你将我挡在身后时，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和当年的你无恙。我曾经怀疑过小绵羊、那位没有名字的狐妖姑娘时你的化身，又或者在他们身上藏有你的灵魂碎片，直到那一刻我便明白你一直都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
　　“那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会怎样？”他的眼中满是深情，眼中漂浮着我的倒影，我从来不知原来眼睛可以这么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爱慕之情，这是无法隐藏的情感。我开始有些担心了，倘若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沈烨会怎样？
　　“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他拍了拍我的头，佯作生气，但他的力气很轻，并没有拍疼我，当他看见我一双充满好奇和担心的眼睛，他叹了一声，道：“我有想过殉葬，因为你不在了我便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我听见后心很不舒服，正想开口，希望可以说些什么让他不再有这消极的想法，他却比我先一步夺了发言权，道：“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你会生气和心痛的，所以，我会在安顿一切后走尽天涯海角，体会你经常所说的自由，然后待我陨灭后来到混沌与你诉说我的经历，让你羡慕我，谁叫你这么快便离开我，这便是我对你的惩罚。”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翻了一个白眼，道：“没良心的家伙！”但心里却是犹如放下一颗巨石，起码他还活着，不管怎样，活着最重要，因为活着可以改变许多事情，时间可以淡忘一切，也许到了某一日他便会忘记我然后爱上另一位姑娘，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哪一日我真的不幸运地离去了，这便会是我最大的遗愿。
　　“离开了这里后，你会想去哪里？”我的手指偷偷地爬上他的手指上，而他很知趣地与我十指紧扣，我很开心地笑了。
　　他摇了摇和我十指紧扣的手，道：“你去了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我知道他是真心的，但是恐怕暂时我不会让他这样做。我过几日要做的事情是违反了天规和天命，不但会遭天谴更会遭到九重天的审问，天雷本就无眼，若他跟着我恐怕一个不小心便是遭雷劈，天雷不是一般的雷，他年纪小肯定撑不过去，就连我，若是我从前的身体恐怕也只会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但我想到了我的这幅身体也不过才几百年......
　　我喜欢他说的甜蜜话，因为我知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盛绵，你可知道，我真的很欢喜你。”他慢慢靠近，悄无声色地贴上了我的唇，温柔地吻着，用行为告诉我他有多爱我。这时，我看见了他白皙的颈弯处上似乎有些伤口，我的神情渐渐淡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却没有停下动作，似乎想让我继续沉沦在当中，但我冷静地推开他的肩，粗暴地扒开他的衣服，他没说话，大概是可能他知道我看见了一些不应该看见的东西，他的神色也渐渐淡了下来。
　　他的身上布满了恐怖的鞭伤，有些伤口甚至还没有结焦，我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手指轻触到他的伤口时他的身体微颤一下，他低着头，不愿看我。
　　“是谁？”我火冒三丈，眼睛又变成了金黄色，居然有人敢碰我的东西，他真的不要命了！他低头没有回答，我想起我一开始推他的时候定然是碰到他的伤口，一定很疼，他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些伤口不像是有人包扎的模样，有些甚至已经化脓。
　　他的模样有些狼狈，低着头不愿让我看见他眼中的神情，这让我再次想起来他小时候被人欺负时的神情，居然有人在我眼下欺负我的人，我的脑海立即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除了他，没有人敢伤害九重天的雨神。
　　“你一定很痛......”我收敛眼中的怒意，心痛地看着他，用法术帮他疗伤，他始终不愿抬起头来，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兽不愿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伤口不能完全恢复，但起码看上去好了许多，不如方才地狰狞。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些委屈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委屈，但看见他这幅倔强地模样我像是母爱泛滥了一样，想起我从小养大的小孩居然在外面被一些讨厌的人欺负，心中更是希望可以立即帮他报仇，但现在首先做的事安抚他的情绪。
　　我跪在床上，靠近他，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吻了上去，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吻他，然而吻上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中计了，他那一双倔强且委屈的眼睛不再，一双奸计得逞的眼睛藏着笑意，我想离开的时候却被他霸道地环在怀中，耳边传来他魅惑的声音。
　　“既然是主动送上门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