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阿舟不周

2、谜

　　早晨，叶烛和被子在床上拧成一团，闹钟也在床头响着第二轮的“叫醒服务”，还睡意朦胧的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动静，好像开了屏蔽技能。
　　当然...
　　包括昨晚的风暴
　　闹钟厌倦的哼着第三轮的服务，但他还是活生生把时间拖到了距离迟到的前十分钟，刚才还扭捏不肯的人，现在正风驰电掣的收拾洗漱，临了还要照照镜子耍个帅，挤眉弄眼一番。谁是镜子，谁得裂开。
　　初秋的温度还在和夏末的余温纠缠着，不留人们怀疑的时间。事实上，一些事物在偷偷改变，尝试逆转整个青春。

　　速度够快，迟到前的学生总是能迸发出百米赛跑第一名的能量，对于叶烛这样的迟到常客，早就把踩点进教室当做基本操作了，闯进教室的那一刻哄作一团的声音瞬间消失，叶烛也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回到座位，眼神不由得瞥向教室一角，刚刚放下的心又悬空，不过这次不仅仅有担心还有疑惑。
　　……片刻停顿
　　前桌的李纪云猛的一戳
　　“你盯着人家看了好久了，魔怔了吗？”李纪云一脸疑惑的说
　　“不是，你认识他啊？”叶烛压着声音说
　　“你神经病吧，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他，叫程風，和咱仨一起长大的，你脑子有包吧。”
　　“？！”叶烛已经晕了
　　他很努力的从记忆里检索着这张干净的脸，却没有丝毫有关这人的记忆——
　　“算了，管他呢……”
　　校园的早晨总是充满了青春的味道和清香的书本味，高中的他们最能品味到那种青涩和慌张，而叶烛在这种与他本身格格不入的环境里却十分苦恼，这种担忧或许来自生活和家庭的压力，或许也来自于对自己的放弃。
　　可是今天大大不同，在他的记忆里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分散了他一整天的注意力。一个根本就没见过的人，大家居然都认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怪病，心里理性和感性纠缠着。这种感觉就好比，全班都写了作业就自己没写的感觉一样。但从客观上来说，也算好事，总算他因为这件事冲淡了点头上的阴云。可是叶烛心里还是想要一个能解开所有困惑的答案。

　　整整一上午，但凡程風回个头，都会看到叶烛在盯着自己，盯得人心里发憷。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最后一节课下了，大家有说有笑，陆续离场，对于叶烛这种学渣看了都头疼的人来说，书包什么的，都是他回家路上的负担。
　　在他居住的街区里，大多数都是上了年头的老宅子，而他居住的那栋，在他爷爷那辈的时候就已经屹立在那儿了，可也毕竟是老宅子，不免有些年久失修，走进房屋内，也总散发着一股浓密的古木气息。
　　在这栋房子的周围是一些需要棚户改造的旧房子，远远看过去这一片区域，仿佛他家一栋独大，令人注意的是，在他们房子的背面，有一栋紧挨着略小的宅子，从他的房间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家的客厅，和二楼一间一直拉着窗帘的房间，以前常听任欣说房主在国外，常年不着家，他也从小就没见过这家的房主，也就成了他童年里的“未解之谜”。
　　叶烛爬到二楼，看了一眼，昨晚飞蛾留下的痕迹。
　　“这么快就走了啊…”
　　望着窗外渐渐出了神，突然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目光。
　　“程…程風？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住在这里吗？”
　　眼看着程風走进了那栋常年没有人的宅子。
　　“...?”
　　叶烛满脸问号，这时候任欣敲了敲他房间的门框。
　　“唉！那什么，程風一个人在家，你多去帮着点，他一个人挺不容易的，好好一孩子，父母都……”
　　“我为啥帮他，我又跟他不熟”
　　“嘿，你这孩子，你这是装给谁看？从小不是跟他玩的挺好嘛，怎么你俩闹别扭了？”
　　叶烛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感觉这一刻自己在梦里。
　　“这是什么情况！？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午休时间过得很快，躺在床上，甚至都还没有做梦，闹钟就已经响了，感觉就是一瞬间的事。
　　到了学校，叶烛瘫坐在座位上，李纪云敲了敲他的桌面。
　　“走，去小卖部。”
　　叶烛抬了头，看到他身后还躲着一位，或许是李纪云太高挡住了，只能看见两件重叠的校服，不过，当然不用看，他知道是谁。
　　“行，走吧”
　　走在路上，程風开了口，他的声音很清亮，咬字也很清晰，不像李纪云，嘴里缠了丝袜一样。
　　“你上午老盯着我干啥呀？”
　　“啊，谁啊” 李纪云看了看旁边两位。
　　“没…没啥”
　　叶烛被突如其来的话题发起，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天晓得他说了些什么。
　　“哦，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你老盯着我，还以为我背后被人贴了什么呢。”
　　“哦，没有的事。”叶烛尴尬的一笑，他现在非常想把早上的自己狠狠地揍一顿。
　　闲的没事干，老瞎看啥？！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老师没来，全班自习，在教室里，女生们开茶话会，男生有些玩手机，有些没带手机的，看别人玩。自律的已经开始疯狂刷题了，反正就各干各的。叶烛带着耳机听着音乐，望了眼教室窗外，夕阳无限好。一抹阳光，恰好打在程風的脸上，好像整张脸都在发光，细微到每根发丝都散发着光芒。渐渐的，他又盯着出了神……他想细看一下这张16年来从未见过的脸，即使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根本就不会想到，在别人眼里其实他俩关系挺好。
　　“嘿，叶烛…？”
　　程風见他不响，又放大了声音。
　　“嘿！叶烛？”
　　“啊！哦哦……”恍了神的叶烛，终于被叫醒了。
　　“别老看我了，好好自习。”程風笑了笑。
　　四目相对之下，程風的笑容也终于印在了他心里，他也算是真正的…看清了这个人。
　　这个谜一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