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陶下蹊

7、第 7 章

　　可能是程砚生太得瑟老天看不下去，吃完饭正要告辞，突然下起了雨，两人被滞留。

　　老伯说：“这个季节的雨来得及去的快，等会儿就好了。”
　　程砚生和苏锦一大一小两个人，各自搬了一把竹椅在门口等雨停。

　　期间，刘老师委婉表示下雨也没关系，家里有地方给他们休息。还体贴的给程砚生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在旁边找话题聊天。

　　程砚生保持自己的风度，没有多热络，但也没有让刘老师尴尬，两个人断断续续聊着，只不过热茶都被他吹凉喂给了苏锦。
　　刚来刘老师家苏锦就喝了好几杯水，后来补课又喝了几杯，不过都是白凉开，如今这茶入口，淡淡香味弥漫，显然是好茶，而且平时估计也是招待重要客人才用的。

　　苏锦不去看刘老师的强颜欢笑，一点不客气，程砚生给她喂，她就喝，喝完茶继续看外面的雨。

　　“砚生，这个茶叶是我上次去县城特意买的，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呢，你也尝尝，而且小孩子喝太多茶了也不好。”

　　砚生？
　　已经这么亲热了吗？
　　苏锦瞥一眼程砚生，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刘老师对自己有意思？

　　“你特意泡的茶，浪费了不好，”他再次把茶喂到苏锦嘴边，对方却不张嘴，反而一脸兴味盎然看着他，显然是听八卦正愉快。
　　“我不渴，给学生喝了刚刚好。”他做了补充。

　　苏锦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他不仅明白刘老师对自己的心思，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来你家是为了给我的学生补课，你也是给我的学生倒的茶。

　　刘老师的声音继续传来：“砚生，再过两个月就是元旦汇演，校长说让老师们也出个节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挡箭牌现在只想八卦不想配合他喝茶，他无奈，只能把茶杯放下，“你是负责老师，你安排就好，而且学校的晚会一直都是你负责的，我相信你能做好。”
　　“我想着你是大学生，在学校应该参加过······”
　　“我在学校也没有参加节目。”程砚生打断她，将竹椅往另一边挪动半步。

　　苏锦现在不敢直接盯着两位老师看，但是身子微侧，耳朵都快要凑到跟前去了。

　　刘老师听出了言语中的冷淡，却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还想着怎么继续多聊点话题，而且她觉得苏锦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因此也不管她。
　　但是程砚生没把苏锦当小孩，他觉得这孩子鬼精鬼精的，因此他把她的头往一边推了推，还装模作样咳嗽几声。

　　苏锦收到警告，砸吧下嘴，搬着自己的竹椅远离他们。
　　其实我很开明的，你们要是谈恋爱完全可以大方一点，我什么都不会说。
　　而且，女追男也没什么，真的，程老师你就从了吧，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干啥。

　　苏锦在心里默默想着，程砚生这幅好模样，人刘老师都那么明示了，他却一直淡淡的。
　　没意向就不会让对方误会，嗯，程砚生靠谱。

　　靠谱的程砚生和追寻爱情的刘老师又大概聊了半个多小时，苏锦终于坐不住了。

　　她过去拽起程砚生的胳膊，时间显示已经三点多了，她有点急，自己不回去父母肯定很担心。
　　程砚生瞧出了她的心急，并且自己也不愿多待了：“大伯，家里有没有伞。”

　　老人家是淳朴人，没注意到女儿的暗示，进屋拿了两把伞出来，“程老师，这伞有点旧，您看看能不能用。”

　　伞自然是能用的，只不过程砚生是老师，村里人言语中不自觉就变得客气。

　　程砚生只拿了一把，“这把您留着用，我和苏锦用一把就行了。”
　　他和刘老师告辞：“我先带苏锦回去，伞周一再还你，你看怎么样？”
　　“你们再等等吧，待会儿雨说不定就停了，现在走山路很危险。”一方面，她想和程砚生多待会儿，另一方面，她说的也确实是真的。

　　程砚生看了苏锦一眼，推辞了三人的好意。
　　他拿起苏锦的书包，走到她面前：“下雨了，路上积水和泥巴都很多，所以待会儿老师背你，你在后面打好伞，能不能做到。”
　　来的时候大太阳都走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又下雨了，苏锦想想自己的小腿深陷泥巴的狼狈模样，决定还是不要逞能，于是点头：“我能打好伞。”

　　程砚生将她的书包背在前面，然后蹲下，苏锦趴在他的背上，接过刘老师递过来的伞。

　　哇，程砚生看上去斯文瘦弱，没想到背还挺结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把伞抬高一点，老师看不到路了。”
　　苏锦：“不好意思，走神了。”
　　程砚生：······
　　刘老师：······

　　看来不仅是刘老师被色所迷，自己也能被程砚生迷惑，都怪这高山村男同胞质量太差。

　　苏锦默念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后专注打伞。

　　因为下雨，他们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回到高山村，程砚生先将苏锦送回家，才回了学校。
　　苏锦注意到他的鞋和裤脚都是泥巴，一直到膝盖上面，裤子都是湿的，她终于良心发现，“老师，你进来歇会儿吧，可以洗个澡，我爸爸的衣服你刚好穿，洗完澡可以再吃个饭。”

　　苏建国和徐燕也在旁边表示感谢，并挽留他。
　　他对着两位长辈礼貌推辞，又摸摸苏锦的头：“小丫头终于知道心疼人了，老师送你回家是应该的，不过洗澡吃饭就不用了，希望你以后考试能正常发挥，这样就不需要老师再额外给你补课了。”

　　他眼里的戏谑意味很明显，苏锦吐吐舌头，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

　　新的一周来临，苏锦再去学校，程砚生除了检查她的作业会特别严格之外，并不曾额外补课和关照。刘老师见了她，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按道理说，程砚生周六去了刘老师家，这么好的突破点，刘老师肯定会乘机和他培养感情，但是苏锦意外发现，两个人在学校居然话都不怎么说了，关系比之前还要淡，她有心八卦，却没有人为她解惑。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又因为她是小孩，想八卦都没伙伴，她的那群小姐妹只关心裙子和零食。

　　对苏锦来说，一年级的课程何其简单，她甚至不用去翻书本就能轻松拿到第一名。下课还好，她现在已经有了一帮小姐妹，但是上课就难了，她不能睡觉，听课又太无聊。
　　她好想长大啊。
　　等等，为什么不跳级？
　　这个想法出现在苏锦脑海的一瞬间，她就概叹自己太机智了，既然上课那么无聊，那就不上课了，不过自己傻名在外很久，之前的考试也平平，没人会同意她跳级啊。
　　自己得想办法让跳级变得合理有说服力。

　　在苏锦琢磨跳级的过程中，冬季不知不觉来临，所有人换上棉衣秋裤，女孩子还戴上卡通的手套和帽子。
　　在徐燕的过度关照下，她每天上学都裹得像个粽子。

　　程砚生退去衬衫，穿上了灰色的毛衣和黑色的厚外套，他的衣服不是在当地买的，因为有一次苏锦看到有人开车过来给他送了几大袋东西，目测应该是各种冬季的生活用品和衣服。
　　开的车是奔驰，送物资的人和程砚生说话很客气，不像是家人，更像是下属。

　　在高山村，还没有人家里能买得起小汽车，因此吸引了不少人参观，小孩子是好奇，大人则更多是揣测程老师的身份。
　　程砚生通过人群，目光与苏锦遥遥对上。
　　小丫头不似其他小孩七嘴八舌，她站在人群中极淡定，好像已经见惯了汽车，不过很快，她就嬉笑起来，好似刚刚的沉静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