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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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骞在两年前从萧家里出来后，到了不少地方去打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现在他待在的那家商家无子息的大当家看中，带在身边跟着学习。
直到最近一年，萧子骞就开始被分派上一些由他能独自带着完成的差事。
萧子骞受了当家这么大的恩，自然也不能因自己的私事而完全放下手上的东西就这样走了去。因此，这次离开镇里前，萧子骞先向当家讨了个外出商队的名额，接着带着商队就出外了。
那商家的生意做得大，不同于萧家那时候的状况，他们对外行商这部分都已经做得颇是完善，萧子骞不过需要随着商队将货物顺利送到目的地就可以。他要跟着去也不过是以防有什么万一的意外发生而已。
而没想到的是，还真让萧子骞遇上了一个小意外，不过这个意外并不是对他造成什么直接伤害的那种影响。
——他遇到了个故人，一个他再也不想见到，也想不到会再遇见的故人。
今趟的商队所取的路线是海路，原因无他，就是快。
萧子骞说要加入商队之时，这个路线已经选定好了。当家知道他的状况，也问过他有没有更换路线的需要。萧子骞知道没道理要因为他一个后来加入的人更改路线，更可况这路线走的就是最好的航道，于是他没有多想就拒绝了当家的提议。
但答应了是一回事，真正到船上萧子骞还是禁不住地有晕眩感。
船上的路就那么一条，已经定好了就不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开船后，萧子骞跟船里伙计说了声，就自己回房里休息了。
但当萧子骞进房没睡上几刻钟，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他按着额角忍着不适起来开门，门前一个船上伙计就站在那边。
伙计的脸上有点为难：“萧公子，有事可能需要您帮忙做一下决定……”
萧子骞蹙起眉，“什么事？”
“方才附近该是有一小商船触礁沉没了……”
“你们看见了？那些人呢？我们的航道调整了吗？”萧子骞听见了他的话霎时一个激灵，商船触礁影响巨大，不单是上面的货物，船上的人的生命也堪忧。
见萧子骞倏尔变得严肃的脸色，那伙计连忙摆手，“我们没看见，但也已经将航道稍微调整了一些，确保不会受到那沉船的影响。”
“你们没有看见那么……”没有看到那到底是怎么知道前方有沉船。
伙计知道萧子骞的意思，接着就解释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我们才来请示萧公子。”
那伙计一边跟萧子骞说明着，一边将他领到甲板的位置。
萧子骞忍着晕眩，尽量让自己忽略着那些恼人的海浪拍打船身的声响，还有那顺着海风不住地要钻进他鼻子里头的腥味，稳着身子向前走。
事情其实没有多复杂，就是那艘听说是沉掉的商船上的人生还下来了，还坐上了逃生用的后备小船划到这边来。本来那些小船要划着回到岸上也不是太大问题，但因为现在逆风，要是用那小船的话还是得费上不少力气。于是，见了大船经过，他们就请求上船了。
虽然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毕竟是让外人上船，他们也不好自己私自做决定，于是就先来过问一下这次商队的主事人萧子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着肚子，萧子骞顺着船旁的走道摇摇晃晃走到一半，就觉得自己不单是晕，胃里还隐若有种翻腾的虚吐感，他叫停了那走在前方的伙计，让他们将那些人接了，放在客房里找人看着。
今次运送的货物多，使用的商船比较大，也另外聘了船家，多放几个人该不会是大问题。
那伙计听了吩咐，应了句是后，就跑着去甲板，而萧子骞则扭头返回房间接着休息。
这一睡就一直到了晚上，萧子骞从一阵混着乐声的吵闹中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不用看出去，萧子骞都知道那是船员们正在用晚膳，还在就着些不着调的曲子哼着曲玩乐着。船程冗长，也没有道理让船员们一直待在船上无所事事的度日，偶尔他们还是会这样取乐一下，萧子骞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对此景习以为常。
萧子骞在睡了一觉后，发现自己的状态好了不少，于是就打算去甲板那边与船员们一道用晚膳。
可当萧子骞走近甲板的时候，却发现那儿站着的不止是他们船上的船员，还有好几个生面孔的人，几人面朝他，几人背对这边，他也望不清样子。
萧子骞从远处看过去，眉头皱起，半晌才想起来那些人应该就是那些中午时被接上船的人。
但也不应该由着那些人在船上乱跑。
萧子骞扶着栏杆走近那边，一个与他比较熟稔的伙计迎上前来：“萧公子你醒过来啦。方才想着不要碍着你休息所以我们没有人去叫你来吃东西。现在你来了就吃点吧。船家在傍晚的时候钓了一尾大鱼，亲自烧了分给大家吃，可香可酥呢！萧公子你也快尝尝吧。”
萧子骞因为对水的不适应，连带着对海鲜类的都不怎么感冒，但见伙计招呼得热情，还是认真地回应了他一句：“嗯，待会儿我就去尝尝。”
萧子骞接着又转了下眼眸，目光往伙计身后那群人落去：“那些人，是谁让他们上来的。”
“那个……”伙计顺着萧子骞的目光看过去，晓得他指的是哪群人后，又回头与他道：“是船家说，上船的都是客人，招待客人是必须的……”
说着，那伙计终于观察到萧子骞那带着不虞的神色，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是不是有哪儿不妥？小的……去叫他们将人带回去？”
萧子骞转回目光，叹了口气：“这次先不用，让我们的伙计把人看紧点，尽量不要让人离开甲板，更不要让他们接近放货的位置。”这次的船家是另聘的，如非必要，他都尽量不想去做些与其相反的决定影响双方的关系。
“好的。”那伙计听令爽快地低头应了，“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回……”萧子骞摆摆手正想让伙计离开去下他的命令的时候，那投向甲板的目光一顿，锁在一个角落，连同话语也同时停在半路。
那伙计瞧着萧子骞的神情，有点估摸不着头脑地叫了声‘萧公子’，又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同于方才那发散的视线，萧子骞如今那道视线似乎有目的性地锁在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也仿佛察觉到来自这边那强烈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而在双目触及萧子骞的那一瞬间，那人手上的动作也同时定住了。
那伙计也感受到两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气流在蔓延，而在他再次回头看向萧子骞的时候，就发现了萧子骞那经常含笑的双眸里此时如结了深寒冰霜一般，凝住了一片深渊般的漆黑，与他对上目光的那一瞬，伙计不自觉就打了下哆嗦，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萧子骞没有看向他，那双眸里的冰刀却是一道道地往目光所至之处那边如化实质般飞速射过去。
而后，伙计听到那平日还会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此时低了好几度，钻入耳里时被寒夜冷风吹至时还让人感到冰凉透顶。
“将他们赶下船。”
连着那道寒风送来的是这样一句命令。
“啊？”
“现在，立即，将刚才正午带上来的那群人通通赶下船。”萧子骞望向没有反应过来的伙计，嘴角紧抿起来，胸膛还有点控制不住一般深起伏了几下。
萧子骞又阖上眼睑，长舒了口气，再睁眼时双眸里的冰块稍融，但面上却还是神色凌冽。他对着伙计沉声下令道：“他们坐着过来的那些小船没放走吧。将他们扔回那些船上，然后离开。”
萧子骞的态度是在是转变得太快，伙计有点拿捏不住，忍不住又谨慎地再确认道，“现在……吗？”
“现在。”坚定而冷漠的语气。
得到肯定的回答，那伙计也不敢再有耽误，赶忙就往那边冲过去，要将他的吩咐给传令过去。
下了命令的萧子骞却没有再继续停留，扭头转身又离开了还没有接近的甲板，一眼也没有往那人待着的那个角落投过去，犹如那边藏着些什么会弄坏眼睛的脏东西一样。
在回头的同时，刚才以为已经被平复下去的呕吐感又汹涌而出，而他也完全没有忍住，就扶着栏杆往海里开始干呕起来。因为一整天下来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所以此时他也只能呕出点混着水的胃液来，将他的喉咙灼得一片火热生疼。
连同那些被吐进飘动的海水里呕吐物一同被从萧子骞身体里翻出来的，还有同样让他胸口发疼的，那些他一点都不想要记起来的，以为已经被锁上封尘的回忆。
那边收到吩咐的伙计将萧子骞的命令带到，正沉浸在一片欢乐气氛中的众人倏尔陷入一股诡异的沉默，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萧子骞是抽了哪条筋这样朝令夕改。
但无论他们是如何地摸不准萧子骞的想法，接到的吩咐还是要做的，其中几人比较快反应过来，就要抓住那几个刚上船的人。
倏尔，有个人骂骂咧咧地拦住了他们的动作。
几人看过去，拦着他们的正是已经喝得醉昏昏的船家，他一手拎着酒壶，一手轻扯了下其中一人的手，说话时有点口齿不清，“哎，这是我邀上来的客人，你们，嗝，你们怎么能随便又将人赶走呢！”
“我们正玩得高兴着，扫哪档子的兴呢！”说着，船家又拉了下旁边同样喝了个老醉的人，手臂晾在对方肩膀继续道：“对吧。”
那人也喝得晕乎乎，没有多想就拎着另一个酒壶与他的瓶子对碰了下，和应道：“对啊。”
那几人没有打算理会船家，就要强硬地将人拉走。船家几人就边咕哝着什么边与他们拉扯着。
最终这个局面，就由一直站在旁边盘着手没说话的其余几人给打破了。
那其中的一个男人是本来这次商队的领头，因为被萧子骞抢了位置正不爽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哪儿比他好了，见有几人都没有要听萧子骞的意思，他心里也暗爽了一阵。在旁边观望半晌，他才慢条斯理地走出来说话：“我们就不用一定要让他们走吧。”
帮忙拉人的其中一个眉头蹙起，“那是萧公子的命令。”
那男人却不理他，转头就问船家，“这船有些隐秘一点的客房吧？”
船家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往他看去，那男人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船家于是回道：“哦，客房没有，空着的货仓倒是有。”
“那将他们安排去那边就行啦，反正他也不会一间间房间去看人在不在。”那男人摊手这样说道。
听了男人的话，那一开始收到萧子骞的吩咐的伙计首先出声：“但萧公子不是这样说……”
男人走近他，一下勾在他肩膀上，对着他也是对着其余众人说：“我们不说他哪会知道。他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你们怎么那么怕他啊。”
男人又轻力拍了下那伙计的脸颊，细声对着他的耳边说：“你以为他会是下一任的当家吗？现在还说不定呢。他不过是个外来人而已。”
那边船家没有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只是见他是站自己那边的，也就附和着：“对啊！听他的屁话！我们继续玩！”
其余的人要不喝得半醉，要不不敢发声，场面一时倾向那个男人。几人很快就又开始插科打诨，萧子骞的命令不知怎的，就变得不了了之。
那几人见自己没有被重新丢下去也松了口气，很快又与船员们玩成一团，唯独一人神色带着点难以置信地走近了一个伙计，拽着他问：“你们那位，萧公子的名字，是叫，萧子骞吗？”
被问话的人面露讶异：“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公子的名讳？”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眉目一耸，嘴角一边挑起，语气难测地低声回道：“是故人。”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