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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大智 ...

  •   自那日之后,云无修时不时便来药谷教沈寒瑶一些招式,她自然也是没有辜负云无修的期望,短短一个月间就掌握了小三成。

      一来二去,两个人日渐熟络,沈寒瑶倒也摸清了云无修的秉性。

      两个人相处起来都觉得跟对方极为投缘,除去沈寒瑶隐瞒在淮川镖局的那些年,似乎如果她真的如同自己编撰的那般,那么两个人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挚友。

      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寒瑶时常开了窗子,月光下她的神情看上去落寞而清冽。

      因着习云无修的招式,她只能暂时将自己内力封闭,若之后要再往上学,只怕迟早两股内功互不相容,到时候要让她吃苦头。

      化刃绝式对于身法的要求极高,偏偏她在这方面,大多数的招式已经完全转化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如果不是心法内功想冲,她的天赋在小落之上。而这些,都要得益于当年谢为玉对她那些极为残酷的训练,以及这些年来,死在她手上的那些亡魂。

      冬至前夕,沈寒瑶与云无修在西峰阔场上过招,老药师和冯奎站在阁楼上颇有雅兴地摆了个小桌喝酒吃肉。

      云无修对着对面的沈寒瑶道:“寒瑶,今日我用五成功力,你只要能接我三招,便算是不枉这月以来我教你的。”

      沈寒瑶待他说完之后,朝他扬了扬下巴,露出挑衅的笑容。她穿着一袭青衣,长发高高竖起,湖蓝色发带在风中轻轻飘着,看上去颇有几分英姿。

      云无修提脚一跃,向沈寒瑶飞身而去,第一招便是直接朝她左肩劈去。

      他有着深厚的内力,丝毫不费劲便在手间化出一刀薄仞,沈寒瑶轻松避过,却不料云无修脚下朝她扫去,沈寒瑶整个人向空中翻转了两次,落地时极为轻巧,再抬头时,云无修已经移到她身后,掌仞依旧落在沈寒瑶左肩。

      “太慢了。”沈寒瑶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这一次她却没有躲过,衣服霎那间染了红。

      云无修适时收手,沈寒瑶捂住左肩委屈道:“云无修,你还当真下手啊?”

      阁楼上的老药师看得起了兴致,“整个玄青门敢这么叫他的,估计就我这个蠢徒弟了。”

      冯奎咬了一口肉,就着酒咽下后,不紧不慢道:“她看上去可是一点都不蠢。真蠢的话,能让云无修这么护着宠着么?不是自己门下的弟子也愿意教授绝式。”

      老药师道:“大智若愚。寒瑶的性情,正是无修所喜欢的。”

      冯奎叹息道:“呵呵,云无修喜欢聪明的人,整个玄青门谁不知道。这个小女子,不但聪明,还生了一副好皮囊。除了道无涯那样的圣人,恐怕没有男人会不心动吧。”

      “那你可就错了。”老药师露出淡淡笑容。

      冯奎也不争辩,只是扬眉。

      这些日子里,老药师和沈寒瑶相处下来,发现她与人相处,总是隔着一点防备。若是无心的人,也就当她呆头呆脑,但他活了这么久,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对于弱者,同云无修一样,有着不可说出的轻视。

      云无修对她,绝对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老药师眼中聚集了些许坚定,两人一同看向下方。

      下方云无修上前安慰道:“你时而灵敏,时而又笨拙。一定是没把我教你的心法记牢。”

      沈寒瑶自顾自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每次教我的时候就只教一遍,如何记得住。”

      云无修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安心,你这么皮糙肉厚,左右不过几天也就恢复了。我看你这体质,比门内大多男弟子都要好很多。”

      沈寒瑶白了他一眼:“你若是从小就整日搬死尸,现在肯定力拔山兮气盖世。”她说来觉得好笑,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身姿婀娜,也不比门内女弟子差啊。”

      云无修被她气得原本要安慰的话噎在喉咙,但再看着她红了一片的肩膀,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先回药谷敷药吧。”

      她的体质确实对于这点小伤害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一直以来习惯了这些事情,所以从未放在心上。当云无修给她敷药时,她很自然而然没有出声,云无修皱眉道:“你若是疼就叫出来。”

      沈寒瑶不经意答道:“不碍事,习惯了。”但话一说出口,她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惨叫一声:“云无修,你轻点啊!”

      院外的弟子听了害羞地转过脸,老药师一来,他们原本在门外听着的都四散走开,老药师守在门口,等云无修出来后,将他拉到一旁急切道:“无修,你最近是不是跟寒瑶走得太近了,药谷中已经有弟子在私下窃言。你是向来恣意惯了,可寒瑶还是个姑娘家!”

      云无修拍了拍老药师的肩膀:“师兄你多虑了,她哪里算得上姑娘?就是一个披着女人皮囊的莽夫。”

      房内沈寒瑶听了这句话,掀开被子下了床,提起挂着的剑出了门,云无修说话间忽然闪到好几十米远外的地方,老药师一回身便看到沈寒瑶黑着脸将剑直指云无修。

      云无修嗤笑一声,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回去的路途不算遥远,天上忽然飘下大片的雪花,云无修抬头,一片雪花落在他眉间,而后消融。他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眉头,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沈寒瑶似乎只对他一个人会有这样的语气和反应,她的眼睛,在看到他时,会充满笑意,令他身心陷入一种无可自拔,极度想要靠近她的状态中。

      沈寒瑶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些变化,对于她来说,云无修是个强者,在她眼中,他总能给人一种压迫感,却在和自己相处时,似乎会小心翼翼去收敛威严。

      “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像小落。”沈寒瑶躺在床榻上,不自觉想起在江阴那段时光。和小落、李晚尘他们相处的日子,她开始挂念起他们,这让她自己都对这样的牵挂感到不适。

      她从不曾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被谢为玉带入门内后,仿佛成了他手下操纵的玩偶......想到这里,她心中猛然一震,心跳变得极快。

      又想起白凛说的那些话,此刻,沈寒瑶只觉有股凉意从心散出,一点点遍布全身。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谢为玉,也不被允许去怀疑他。

      但从此刻开始,对于谢为玉如同神明般的敬仰,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否定的声音。

      午夜。大雪覆盖了地面,到处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

      月光下的玄青门,看上去像被一片白色的布匹包裹住,唯独逍遥峰还露着尖尖的脑袋。道无涯在房中细算着明年掌门继位之事,却对赵义轩有所忧心。

      次日。

      冯奎在黄昏时,依昨日弟子口信来拜访道无涯。闻到屋子里的酒气,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自顾自在桌前坐下,等到道无涯进来时,他极为反常地没有取笑他。

      道无涯对冯奎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叫你前来?”

      冯奎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了一眼道无涯。道无涯见他不说话,心下觉得疑惑,但仍旧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我同无修素来就有过节,他对门派内的事几乎不理不睬。元之自五年前失去了爱女,整日里研究着那些药。这几年,也只剩下你,还竭尽心力为玄青门培养合适的领头人。”

      冯奎瘪着嘴,连连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可千万别这么夸我。上次小落被你夸过之后就叛逃出师门,现在惨遭追杀,亡命天涯,我还想在门内好生活着。”

      道无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冯奎果然还是冯奎,他抑制住想动手的冲动,神情严肃地继续道:“我知你同我一样,都是一心希望玄青门好。尤其是除去淮川镖局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任何门派可以撼动玄青门的地位!现今唯只剩下一些小帮派和三个日渐弱势的门派。枫林晚一向只顾着江阴那块地,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和红岭那些老姑子关系还不错,唯一要注意着点的就是虎啸山庄,近来,他们动静有些大,不知道那个温一邺又在打着什么算盘。如今可以算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但这时机背后,也暗藏危机。”

      冯奎摸了摸脑门不解道:“你说这么多,究竟是想我做什么?”

      道无涯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尴尬之色尽显。这要是云无修,他话还未说完便能明白其中道理,可跟这些人商议起来却如此费劲,他顿了一下,思忖冯奎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傻充愣,但看他这副样子,显然是在云里雾里的感觉。

      道无涯走到冯奎面前,朝他行了一个礼,冯奎吓得从椅子上起来:“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想让无修继任掌门。”他如是说道。

      冯奎脸上一惊,瘪着的嘴巴张了张,一时间竟吐不出半个字。他蔫蔫地坐回椅子上,“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他问道。

      其实在他心中,当然最好的人选是云无修。只是云无修不愿意,难道还能逼着他不成?

      道无涯似乎能看穿冯奎心中所想,他这次的话变得自信笃定了些许:“我想让你帮我一同劝说一下他。此事关乎玄青门未来大计。”

      冯奎沉了脸色,忍不住道:“轩儿哪里不好?”

      道无涯道:“他太过规矩,一路走来都很顺利。这样的人遇到变数,恐不能应对。”

      “可你刚才不是同我分析现今局势稳定?!”

      “还未彻底稳定,可以在无修退位后再让义轩继位。这样到时候,想必他也有了足够的实力来守住。”

      冯奎冷笑一声,“荒唐!这件事无修是不可能答应的。别说无修,就算是我,也不会答应。无修的性子,整个玄青门的人都知道,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逼迫不得他就范。”

      道无涯还想耐心劝说,但冯奎已经起身,他朝道无涯行礼拜别道:“掌门若执意如此,还请将其他两位长老一同叫来商议。冯奎一人做不了这个决定。”语罢直接转身离开。

      冯奎走后,道无涯将桌上的的杯盏尽数扫落地面。

      外头的弟子听见声响急忙冲进来,却看道无涯以手抵住额头,沉声道:“都出去。”

      道无涯既然吩咐了,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去问个究竟,便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上。

      又过了几天,道无涯和冯奎吵架摔了杯盏的事情在玄青门弟子中私下传开,沈寒瑶听到这个消息后,借机朝老药师打探了一番,老药师摇头表示没什么关系。

      沈寒瑶便转了个话题:“新年过后三月三就是下一任掌门继位,到时候是不是很有趣?”

      老药师笑着将手中的药材放到身后的小抽屉里,背对着沈寒瑶道:“倒是挺热闹的,你刚来就能遇到这样的好日子,也是缘分。况且义轩亲自选你进来的,无修又教授了你化刃绝式,以后你在玄青门的路子还长着呢。”说着他不自觉哈哈一笑,转过身看着沈寒瑶道:“说不定,十年后,你就是下一任掌门。哈哈哈哈哈哈......”

      沈寒瑶听后打了个冷颤,她见老药师笑得开心,便小心翼翼道:“师父,我听阿岳说,五年前也是玄青门重要的日子上,出现了一个杀手想置你于死地。”

      “誒!”老药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却也没有招惹到谁人,一辈子都在这药谷中钻研医道,竟不想祸从天降。”

      “我还听说,那个杀你的人,是冲着谢家剑谱来的。”

      “什么?!”老药师眉头一皱,“你哪里听来的胡话?”

      沈寒瑶低头道:“先前在屠城,听那些吃酒的人说的。说当年谢家灭门的时候,玄青门三位长老救下了谢家后人。因此有人怀疑谢家剑谱就藏在玄青门。所以找了杀手来,估计是想逼出谢家的人现身。”

      “荒唐!”老药师手往柜子上用力一拍,“真是荒唐!”他双眼逐渐收紧,沈寒瑶的话,如石块投湖,在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但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沈寒瑶说的这番话,似乎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会有人对他下手。

      因为王慕欢,的确就是当年他从谢家救下的人。

      但王慕欢身上,并没有谢家剑谱。而且,她醒来时,已经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又还是个小孩子。老药师便给她改名换姓,收为义女。

      “师父,你在想什么?”沈寒瑶唤了一声,老药师这才缓慢抬起头,他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抬手擦了擦人头,老药师看着沈寒瑶:“来杀我的那人,武功极高,若不是慕欢替我挡去半掌,拖延了片刻时间,无修也不能从他手里将我救下。”

      “慕欢师姐中了那半掌,实属无辜。”沈寒瑶惋惜道。

      老药师道:“是啊。她还只是个孩子,身世凄惨,却不想,最后还是......”

      身世凄惨。这四个字让沈寒瑶有了警戒,她试探地问了一句:“师姐的身世,是怎样的?”
      老药师没有回答沈寒瑶的话,只是含糊地说了句,“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如今,就不要再提了。”

      他在逃避和隐瞒着什么,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一定是和门内的利益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么,就不止只有老药师一个人知道。沈寒瑶适可而止地停止了追问,只是又将话题转到了赵蓦霖身上:“赵三公子可真是个痴情的人。”

      老药师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状态却总算比先前放松了许多。

  •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预收文《王妃是个扯谎精》
    文案:
    天大的奇事!
    百年来战乱不休的默国和夸国,竟要联姻了!
    默国向来信奉仁义礼信,夸国则推崇玄机诡辩。
    楚明渊虽贵为荣亲王,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只能娶了那夸国公主柳听寒。而坊间早有传言,王爷大龄未婚,是因为不能人道。
    1.
    大婚当晚,楚明渊望着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虽是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魅惑。一时间竟陷入不可自抑的心动中......
    但很快,楚明渊便清醒了。他和这位爱扯谎的夫人,怕是连相敬如宾也难做到。
    毕竟,有哪个女子在床笫之间,能面无表情念出“夫君好生厉害”这样的话?她真当他是一窍不通的老男人么?!
    2.
    翌日,王妃躲在墙下啃香蕉,仰天长啸:“究竟是谁给本公主报的假消息!!!”
    王爷恰巧路过,被王妃随手扔的香蕉皮绊倒,导致半月不能上朝。
    后来,王爷被王妃治好了隐疾并夜夜笙歌的事,传遍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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