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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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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劫!”
“把…把你身上的钱包拿出来给我!”
劫道者是个身形消瘦的少年。
他好像觉得自己从角落里跳出来,拦住独身一人走夜路的女性,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可怕,所以连把可以威胁人的凶器也没有拿,只是像在森林里撞见熊吓了一跳那样,高举着双手。
从远处来看,根本分不清遭遇可怕骚扰的,究竟是那名外表毫无威慑力可言的少年,还是那名在小巷子里走夜路的女性。
瘦到凹进去的脸颊,干巴巴的皮肤,好几天没清洗,头发就像倒扣在脑袋上的假发那样粘成一个整体,还有隔着一米多远,都能闻到的、公园里流浪汉身上常有的气味。
女子没有第一时间把钱包拿出来,反而陷入了思考。
“喂!你赶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不然我要对你不客气了啊!”
兴许以为对方被他吓呆了,胆子便又壮了两分的少年上前一步,强撑出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恶狠狠的道。
女子被唤回了神。
“不好意思,我身上带的东西不多,你看这个行不行?”
她从包里摸出来一个黑色的本本递给打劫的少年。
“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下意识的接过本本,翻开入目的就是警察署的徽章,下面贴着这本警察手册所有人的一寸照片。
姓名:椎名鸠
他看看手上的警察照片,再看看面前的女性……低头……抬头……颤巍巍的手把警察手册举高,放置在椎名鸠脸前的空中。
椎名鸠绷起脸,故作警察手册上同款拍照表情。
一瞬间,椎名鸩仿佛听见了眼前少年身体里血液升高的声音。
“警、警、警、警察!”
少年用高了将近八度的声音惨叫着。
椎名鸩耳边一阵轰鸣,感觉就像有人在用针扎她的耳膜。
“少年,比起当强盗,有兴趣在声乐界发展出道吗?”
椎名鸩用小指挖挖痒痛的耳道,装模作样的点评道:“很少有男性在过了变声期后,还能发出这么高的声音来。”
“红豆泥私密马森!”
“我其实不是强盗,今天是我初犯,请饶了我吧!”
少年一见到警察手册,就宛如被戳破皮的充气娃娃一样,晃晃悠悠的落到了地上,在椎名鸠脚下做出十足标准的土下座。
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小声碎碎念着:
“我真是太没用了,下定决心出来抢劫的第一个对象居然是个警察,这下完蛋了,铁定要被关到看守所里,虽然听说里面会管饭,有一日三餐,这下就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等等,一日三餐?!
思想的转变很丝滑。
强盗少年一个鲤鱼打挺,又从地上站起来,两手交握伸到椎名鸩面前,口中嚷嚷道:
“对不起,我就是打算抢劫你,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警察,请赶快把我拷起来送去看守所给我吃饭啊不是,请赶快把我抓起来吧!”
椎名鸩却没有如他所愿,立即掏出手铐把他抓住。
“你叫什么名字?”
“中岛…敦,那个,您不打算赶快把我拷起来吗?”中岛敦表现的比警察还迫切。
“你说这个吗,”椎名鸩晃了一晃手里的警察手册,“这只是cosplay道具,看起来很真吧,我花了大价钱呢。重量、手感,就连打印机墨水的颜色都跟真品一模一样。”
“敦。”
椎名鸠就像看不见对方的苦瓜脸一样,嘴角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有一个对你我都有好处的提议。”
椎名鸠的眼瞳像有某种魔力,中岛敦一时不察,就盯着里面自己的倒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肚里的饥饿感还在,但焦热散去,中岛敦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的倒影看起来像块豆腐。啊,那种在超市里出售的小盒装豆腐,吃起来有一点甜甜的味道,只是想着,舌尖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分泌口水,真想吃啊……
“敦,我会请你吃饭,还会提供住宿。”
还有这种好事?连日的饥饿和劳累让中岛敦的大脑变成一锅粥,在椎名鸠低沉的声音下,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海藻一样的黑发散落在他的脸庞、肩膀附近,某种令他心跳加速的香味钻入鼻腔,那是——
滋滋作响的油锅里,红色的三文鱼跳跃着,表面浮现透明的脂花,切成薄片铺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大米真好吃啊,有股甜甜的香气,粒粒分明的口感,有什么在口中爆破了,浓郁的鲜美味在舌头上滚动、滚动,那是什么,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橙黄色的小圆球,每一颗都是鲜味浓缩的精华,不世的珍宝,这么高级的材料,自己真的可以尽情享用吗。还好碗里还有海苔碎这种平民食物,像锁链一样锁住自己因为品尝了太多高级美味而要升上天空的灵魂……
种种妄想之下,他根本没听清楚椎名鸠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些什么。
“……那么作为回报,敦你需要为我提供不定量的血液,接受的话就在这里签字吧。”
“我知道了,高级海鲜盖饭。”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身处室内。
身上的衣服换过了,是很久没体会过了的温暖干燥又柔软的布料触感。
床附近的茶几上,摆着满满的食物,虽然都是牛奶果汁面包这种速食品,但对饿了好几顿的中岛敦来说,跟梦里的高级海鲜饭一样美味。
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后,中岛敦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位于横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里的高级公寓。
除了椎名鸠的房间,其他地方他都可以自由进出,卧室里配有单独的卫浴,使用后要好好打扫干净,因为椎名鸠不喜欢家里有脏乱的角落。
冰箱里的食物也任他取用,但大都是速食品和零食,如果想吃热饭,请自己动手。
如需他献血,每次还会额外给他一万円。
“难道我已经死了,然后升入天堂了?”
之前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现在则有大房子住,有单独的房间,可以随便洗澡,也不会饿肚子,还有不定期的零花钱可以拿,这种优渥的生活,难道是老天送来的补偿?还是说,自己仍旧处于梦中?
唯有一点。
存在于中岛敦心灵里的阴影,足以让他瞬间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片阴影自他还在孤儿院里生活的时候,就如影随形,一直缠着他,给他带来麻烦和灾难。
不过。
也许这次不会了,能住在这样大的房子里,是他有史以来遇见过的最好的事情,这难道不足以表明,那片阴影已经从他身上离去了吗。
出于种种顾虑,在椎名鸠问他以前过往的时候,中岛敦撒谎了。
其实也不算撒谎,他只是隐瞒了部分经历而已。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他只是有一点运气不好,被麻烦波及到而已。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他像故事里的主角,制造麻烦龙卷风的风眼。
比起他,椎名鸠小姐都更像主人公,至少就外表吸引力来说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