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情节》青枫M

5、Chapter 5

　　我从家里拿了上次柳予安给我买的红花油，老妈看我进门，连忙问：“怎么才回来，急匆匆的干嘛去？”
　　我扬了扬手里的瓶子：“朋友受伤了，我把药给她！”说着我放下书包，转身又跑了出去。

　　柳予安和梁思音还站在楼下，看我跑出来，我把红花油的瓶子递给梁思音，指着她的胳膊说：“给你的。”
　　她刚刚和那帮人推推搡搡，那个光头男还拿来钢管，身上难免有伤。
　　虽然她没说，身上应该很疼吧。

　　梁思音愣了愣，呆呆的接过了瓶子。柳予安看着我，偷偷地冲我做了个嘴型：“谢谢”。我摇摇头，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何况，这本来就是柳予安买的。
　　梁思音没再说话，转身走了。柳予安叹了口气，冲我笑：“她这人就这狗脾气，别理她。”我知道，所以没觉得有什么。
　　和柳予安道了别，我转身上了楼。

　　因为后腰疼，休息日在家整整窝了两天，周一开学的时候，还是萎靡不振。
　　宁小雨和我却是大相径庭，不但护了肤，还画了个淡妆，真是元气满满啊，我在心里说。
　　刚到班里，书包还没放下，宁小雨就兴奋的冲到我的桌子前，神神秘秘的打开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盒子很大，里面是两个许愿瓶，许愿瓶外面黏上了会发光的小星星，装点的异常美丽，而许愿瓶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千纸鹤，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全是你一个人折的？”我看着她微红的脸，又加了句：“里面全都写了字？”
　　宁小雨点点头：“那当然了，我很用心的，怀风，今天放学了，陪我去趟三班吧，我想亲手交给他。”

　　我点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上周陈子敏对生日的态度，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看到宁小雨的生日礼物，我又打消了我的念头，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送的，这么好看的生日礼物吧，何况还是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生。

　　一天很快就结束了，我在周一的忙碌中度过，听课，记笔记，写卷子，被扔在语数英和文综的海洋里，差点溺水身亡。什么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都是胡扯。
　　宁小雨是遨游在爱情的海洋里，一整天都是傻呵呵的乐，也不知道是在乐些什么。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缓缓的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手就被抓住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拉了起来。
　　只听见宁小雨喊：“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但陈子敏不上晚自习，肯定要回家了，我们现在去三班，肯定能和他碰上。”
　　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该不会是琢磨了一天吧，我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拿上礼物，和我往理科教学楼走。

　　宁小雨一边走一边问我：“怀风，我好开心啊，哪怕他不收我的礼物，我也算是和他认识了，至少不会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宁小雨能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应该支持她。转眼间，就到了三班门口。

　　宁小雨往里面望去，一眼看见了陈子敏，他还在收拾书包，但看样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拍拍小雨的肩膀，让她不要紧张，就当是给自己的朋友送生日礼物就好了。话虽如此，宁小雨完全放松不下来，从脸颊到耳朵都连成了一片红。
　　下一秒，陈子敏的长腿已经迈了出来。

　　我推了推宁小雨，她理了理自己的碎发，走了上去：“陈子敏，那个…你好，我叫宁小雨，七班的。”
　　陈子敏转身，点点头：“嗯，辩论社的？”
　　宁小雨没有想到他会记住自己是辩论社的，脸上扬起轻快的笑容，我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这个，这个给你。”宁小雨把礼物给他，连同我的心都是一紧，我站在走廊上，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到陈子敏的脸色变了。
　　“谢谢，我不过生日。”陈子敏道谢，却连眼睛都没有直视过那个礼物，背上书包，越过了宁小雨。

　　正是放学的时候，很多人开始涌出了教室，好奇的望着两个人，偶尔还有人发出起哄的声音，我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这是我自己折的。”宁小雨追了上去，把礼物的盒子打开了，里面是装满她心意一百个千纸鹤。
　　‘啪’的一声，许愿瓶连同所有的千纸鹤掉落在地上，像满天星一样散落在各处…
　　许愿瓶毫无意外的碎了，破碎的玻璃渣子划过宁小雨的胳膊和脚踝，渗出点点血色。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说了，我不过生日。”陈子敏无比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千纸鹤，抬头看向宁小雨的时候，眼神却是一瞬间的错愕。
　　细小的血流从小雨的胳膊肘处一点点的冒出来，她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全然不知道作何表情，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
　　她低着头，像被人遗弃的物品，站在那里。

　　我拨开那些看热闹的人，抓住她的手，越过了陈子敏。
　　我和宁小雨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最坏的不过是陈子敏的拒绝，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形式的拒绝。

　　我拉着宁小雨，闷着头往前走，第一次觉得十月份的北方，连风都是火辣辣的疼。
　　我的手一点一点的被攥紧，我拉着她到学校的体育馆，躲在体育馆没有人的角落里。
　　她一直低着头，呜咽的声音一点点的穿透过来，由小渐大，在昏黑的体育馆里，我第一次听见宁小雨的哭声。
　　是那种明明拼命想要忍住的痛苦，却怎么也无法与之抗衡的失败。
　　我坐在她旁边，什么话也没有说，我们俩只是攥着对方的手，感受着唯一的一点温暖。
　　也许不言语是最好的温柔。

　　她是很好的女孩，不需要别人的肯定。
　　但我们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好像人生不如意的十之八九，全部在今天都涌了上来。

　　我们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我的手开始麻木，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体育馆的昏暗。
　　小雨慢慢收起了眼泪，只有偶尔才会传来抽泣声。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我没有想到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我问，一开口，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小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像一个傻子。”她捂着嘴笑，满是苦涩。
　　“那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呢？”我问。
　　“秘密”宁小雨拿手擦擦眼泪。
　　也是，喜欢这种事，谁说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呢？

　　“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是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出了钱老先生的话。
　　宁小雨抬头看我，眼里的星光一点一滴的消散。
　　因为遇不到，因为相信爱情，却不相信它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吧。

　　等到全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俩才从体育馆里出来，宁小雨说自己还要再去一次理科教学楼。
　　我皱了皱眉，她解释说即便陈子敏不收自己的礼物，可是那些千纸鹤都是她一心一意的折的，更何况那里面都写了自己的心里话，不能让别人看了。
　　我点点头，可等我们俩到了一看，不要说千纸鹤了，连碎了的许愿瓶的玻璃渣都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学校的保洁阿姨，工作还是相当认真的。

　　当天的晚自习，宁小雨破天荒的请了假，她眼睛哭的像核桃一样，实在是没有办法待下去。
　　我们本想着这件事就会随着时间淡去，告白不成功虽然丢脸，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事与愿违，不知道是谁把那天的事用手机拍了下来，加上陈子敏本来就是学校女生眼里的宝贝，晚自习下的时候，□□空间里已经刷了屏。
　　大量的人转发，但是从始至终只有宁小雨的脸是可以清清楚楚看见的，而陈子敏只有一个背影，甚至还拍到了我去拉宁小雨的那一幕。
　　拍的人显然动机不纯。

　　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很多人在下面留言，说是哪个班的谁谁谁，加上我本来是班长，有很多人认识我，一来二去，宁小雨被翻了个底朝天。

　　“胆子够大啊，感觉有点死皮赖脸”
　　“人家不喜欢还要往上硬凑？！”
　　“叫宁小雨好像，听说成绩也不咋样。”
　　“长得也就还行，但陈子敏历届女朋友哪个不是班花？？”
　　“应该是七班的吧，拉她走的那个不是七班班长吗？？”
　　“看的我尴尬癌都犯了！！！”
　　评论在不间断的刷新，慢慢的不光是高二的群了，学校的告白墙和高一高三的都知道了。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心不在焉，给宁小雨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发短信没有人回，再打的时候就彻底关机了。
　　我甚至还处在懵的状态，完全不理解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来开玩笑，到底是谁把视频传到网上去的，又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
　　这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宁小雨的座位是空的。

　　我指了指小雨的座位，问小胖哥：“没有来吗？”
　　小胖摇摇头：“听说这事好像闹的有点大了，小平头都知道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小胖接着说：“你们偏偏在走廊里头，那天又是放学的时候，人很多，肯定会有手闲的人录视频的！”
　　我一时语塞，冰凉从手指尖开始向身体四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