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Act1·刺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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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少年弯折着腰脊，跪于身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甚至有种懵然不知的可怜。
他抬起了眸，无措而又迟疑的说：“……那，我给您暖暖？”
可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他手下的动作。在迟疑的问句脱口之前，已经是握住了怀师的脚腕。
冷。
即便是隔着将将套上的袜筒，怀明也能感受到，织物之下，自己所握住的脚腕冰凉。
小少爷不知光着脚了多久，更不知在那窗台上坐了多久。他仿佛是刚刚从暴雨里淌了出来一般，那股子寒意，仿佛渗入了骨髓里，寻不着半分热气。
这样的冰冷发僵，正是某种不健康的征兆。
更何况雪白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忽而，握住的脚腕抽|动了两下，像是极不耐，踢掉了套着的袜筒。
“烦死了，一点儿用也没有。”
“滚滚滚，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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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斥的话语就和方才骤然的亲近一般，突如其来。
怀明坚持认为，不久前，小少爷的那一声“冷”，代表的是亲昵。
他从未见怀师向旁人示弱半分，自己能听上一句，已算得上不同寻常。
于是他捉住了还挂着半幅袜筒的脚背，就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他将自己刚刚才套上的袜筒剥了下来，又将小少爷的脚笼在了掌心。
淡雪青色的血管从指缝间透出，恰似主人冷硬的态度。却被温热的手掌相贴，一点一点，染上前所未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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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奇异而古怪的姿势，却从古怪里透出了几分亲昵。
然而怀师的语调，却是更要冷上几分：“没听见？”
怀明应道：“听见了。”
他松开双手，立起身来。在怀师以为他会听话离开的时候，却上前一步，骤然倾身。
金属划过轨道的刺啦声响，大敞的窗户被关上。呜呜的冷风骤然消失，连轻舞的纱幔也垂落下来。
面颊被令一人身形笼罩，回望时眼眸相触。
天地仿佛安静在这一瞬。
怀师恼怒道：“怀明！”
倾身的少年却像是没有听到，又或是说，已然听见，却在更早时候给自己定下了必须达成的目标。
“您不应当这样。”
他这样难得的坚持，倒是教怀师不怒反笑：“脾气大了，连我也敢管了？”
怀明垂着头。
是他惯常的姿态，却又突兀的抬了起来。朦胧的天光照彻了他的神情，教他的冷定，分外清晰。
“少爷，我要冒犯您了。”
“如果您对我要有任何责罚，我将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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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怀师诧异的目光，怀明俯下|身，无限靠近了他的胸膛。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在将将要触碰之前戛然而止，挽上了领口间垂落的束带。
洁白的织物像水一样柔滑，却不及丝织覆盖的肌肤半分。
无意间触碰的刹那，指下的身体仿佛僵硬了那么一瞬，顷刻间又归复正常。投来的目光不喜不怒，似乎是想要看，他究竟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可他确然并无花招。
那目光明明像是冰，可怀明却觉得那像是火，教自己全身都要燥|热起来。
怀明竭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教自己冷静。
于是他解着系带的手当真没有发颤。将随意束起、于是乱成一团的结解开，又迎着怀师垂落的眼眸，将散落的衣襟收拢，轻巧的束好，不教他再这般，敞着锁骨与胸膛。
不经意间触碰到的雪白，像是渗着寒意的冰。
可侧眸见所见的眉目，却因为发烧，晕着病态的水色潮|红。
在这乍明的天色里，凌厉与锋锐都模糊作了朦胧，只剩下堪称艳丽的纤秾。好似因他这样大不敬的冒犯，连眸底都泛起了涟漪水光。
少爷……
怀明在心底无声无息的念，好像因为那一抹病态的红，刺得他心中泛起绵绵密密的疼来。
从不顾惜自身。
每一次相见时，都是这样仿佛自我摧残的折磨。
怎的就生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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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从来都是怀师的脾性。
从第一次相见时，怀明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于是他重又跪下|身去，半撩开了怀师垂落的下袍，依照着从前学过的法子，抵住腿部的经络，揉搓按摩了起来，好似想要借这般，传递一丝半许的温度。
指节抵住的小腿僵冷做了一片，分明正抽着筋。
可怀师却完全不愿意说，只一句没头没脑的“冷”，到最后，还发脾气，教他滚。
他想，怀师一定是冻了很久。
便在这时，忽然有凌厉的冲击力，教他猝不及防。怀明没能握住、掌心骤然一空。下一刻，被踢中了肩膀。
乍然遭逢重击，怀明身形小幅度摇晃。紧接着，膝盖一重。
怀师骤然抽回了脚，蛮不讲理的踩上了他的膝头。
他轻呼了一口气，半扬起了头：“您是否要好些了？”
温顺而又柔和的问询，就好像刚才那个展露了强势的人并不是他。
怀明有一双澄澈的眼睛，因为纯澈的漆黑，而不见些许杂色。当他这样一心一意仰望人时，显得尤为认真专注。
若全世界在落他眼底，能见的，也唯有一个倒影。
怀师看见了自己。
病态而扭曲，苍白而阴翳，仿佛恶欲与暴念捣碎了凝结，七歪八斜，勉勉强强捏做了一个人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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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遮掩过自身。
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从来就是本真。
大概许久以前，也是这般，伶仃不能视物的小瞎子恢复神采，仰望着他的眼。
怀师恍惚了一瞬，待得指尖都触碰到温热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俯下了身，抚上了怀明柔和的眼廓。
立时间，他想要收回手，却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更深入了一分。
指尖刺出了一丝血色。
而由始至终，怀明不退不避，温柔顺从的接受。
“你得罪了我。”
“是。”
“你试图讨好我。”
“是。”
“我让你滚，你不肯滚。”
“是。”
“为什么？”怀师说，“就真的这么想待在我的身边，做我的Omega？”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Act1·刺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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