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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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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哥哥,我的人生开始了新的旅程。
很难具体描述当时的心情,既突然又甜蜜,不安又坚定。唯一可以深切体会到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能比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更加幸福的事了。
通过哥哥我认识了很多陌生人,有哥哥的同学,哥哥的老师,以及他的女朋友敏敏姐。
他们都以哥哥为中心进行交际,而我因为得到他的眷顾也顺势成了他们的中心。
“这是我家小夏。”
每次他这样向别人介绍时,都会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刺激我大脑多巴胺,向我传递兴奋和愉悦的信息。
像是被他标记过一样,找到归属感。
哥哥身边的每个人都十分亲切友善,没有人嘲讽我的出身,也没有人惊愕我身上的伤,更没有人忽视我的存在。
明明我还是我,奇怪的是我和哥哥在一起之后,我就变成受欢迎的那个,仿佛那个在小县城里被人指指点点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自从和哥哥在一起之后,我不再埋怨命运不公,也不再纠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哪怕是在漆黑的深夜,我也能从一望无垠的乌云里看到即将黎明的曙光。
在哥哥大学教授李慕琴老师的帮助下我得到他们大学附中的一个学位,学校也为我安排了住宿。
哥哥用他的奖学金替我交了学费,并每个周末兼职打工为我们赚取生活费。
我很心疼他为我付出的一切,又怕我给他过多的负担,以至于他承受不了将我抛弃。
好在他一再用温柔的语气、肯定的眼神强调,“好好学习,健康长大,哥哥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他也不知道,事情发生在他眼前,他没办法漠视,如果不带我走的话,会后悔一辈子。他不想做后悔的事,也叫我不要浪费他给我的机会。
我信誓旦旦地对他说:“我会努力学习,不会让哥哥后悔。”
他纠正我:“是不让自己后悔哦。”
无所谓,在我心里我就是他,无论是为他还是为我自己,我都持续鞭策自己获得优异的学习成绩,为此,我每天最早出现在自习室,最晚回到宿舍,在其他人眼中我简直就是个学习机器!
可一旦离开哥哥,我又变回沉默寡闻不受欢迎的人。
学生大都有个小群体,我新来乍到,自然不能和他们已经相处半年那样熟悉,并且他们所讨论的是非八卦也大出我意料之外,不是我这种窝在小县城里的人所能立即领会。不仅如此,我同桌还和其他女孩联合一起嘲讽我的头发像鸟窝,我便不愿再面对她们,渐渐的,我越来越无法融入班级团体。
但我并不为此感到伤脑筋,我只需考个优异的成绩哄哥哥开心,其他的我并不在乎,也不没有人因为我在学校沉默寡言而评为过错。但开学半个月后的一次学校春游活动,我竟成了众矢之的。
旅游需要每个学生缴纳200元经费,我是全班唯一一个说不去的人。
我至今还记得全班四十几双眼齐刷刷地投注在我身上时的窘迫感,为了与他们抗衡,我忍不住在心里默念,哥哥给我交学费已经花光他的奖学金,每天晚上还要去兼职为我赚生活费,我不想他这么辛苦,不想花无谓的钱。
我知道那些同学在背后说我小气,说我是非洲难民,脑子不正常留这么丑的发型之类恶毒的话,但我并不在乎,我只需要认真读书,每学期拿高分,就是我在这所学校全部。
但班主任却认为我缺乏班级荣誉感,擅自主张将哥哥叫到学校办公室。
以我那时的认知,认为只有坏学生才会被班主任叫家长到办公室训话,所以我既委屈难过又生气害怕,低着头憋着眼泪不敢看他。
我一哭,老师和哥哥都有些不知所措,转来安慰我,不在意我还好,对我表达多余关心之后我更加止不住地大哭,哥哥把我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我后背。
“怎么了?别哭别哭,有事跟哥哥说。”
我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他跟老师说他会处理,就拉着我到外面操场上走。
他背着单肩书包,手插在裤兜里,背影酷酷地,但转身看我的时候,眉眼全是温柔。
“让我看看,哎呀,眼睛都肿了,是谁欺负我家小夏吗?告诉我,哥哥替你出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书包找东西,翻了好一会才拿出个白色塑料袋叹气,“只有半个西多士,你们学校小卖部在哪?我们去买点好吃的。”
我不知干什么,看着他手里那半块吃过的西多士破涕而笑,心情顿时轻快起来,指着西多士道:“我就想吃这个。”
“不嫌弃?”
我摇摇头。
“好吧!”他递给我,坐在大槐树下的石凳上,叫我坐在他身边。
他看着操场上踢足球的学生,微不可查地叹气,但我还是感觉到了。
“新的学校不习惯吗?”他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些同情。
他以为我害怕交际,怕我没办法融入新的环境,怕我从小受到虐待心理不健康,怕我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
“还好。”
“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哥说,知道吗?”
“嗯。”
啊,其实我不想用这么敷衍的话跟他说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不出口,但同时又希望他能明白我,我不去不是因为缺乏集体荣誉感,是因为我觉得哥哥赚钱很辛苦,我不想给他负担。
但他似乎不能理解我,还一直想要改变我的决定。
“春游挺好玩的,以前去过吗?”
“没有,以前的学校没有这些。”
“哦,那就是试一下,平时上课那么无聊,偶尔可以出去玩挺好的,说不定还会认识新的朋友。”
我不住地点头,心里却想,哥哥你不知道,他们说小气的人是交不到很多朋友的。
他好像看出我没有十分认同他的说法,
又继续劝服我:“小夏,我们从出生到老去,一直都是生活在集体里,家庭是个集体,班级是个集体,公司也是个集体,我们作为集体中一份子,有些事可以不喜欢,但还是要去做。”
他当时说的话我不是很懂,其实我奉行的标准很单一,没有那么多大道理,我问他:“哥哥如果是你的话,你就会参加是吗?”
“当然啦,哥哥每学期都参加,一听到可以不用上课,还能出去玩,开心的简直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立即打定主意,“那我去吧。”
哥哥看着我笑了起来,大手掌压在我头顶胡乱地拨弄我的短发。
我低着头也跟着愣愣地笑。
“有认识到新朋友吗?”
“一定要有朋友吗?”我顺口反问。
他听完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我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不过他依旧把这当成是我童年阴影之下的反应,继而开导我说:“当然要有朋友啊,哪有人喜欢一个人啊,而且.......我们已经没有父母的庇护,能依靠的就只有身边的朋友。”
“可我有哥哥不就好了。”
“可我也不能保证无时无刻都在你身边呀,哎,等你长大些,就知道很多事一个人是扛不住的,身边如果有个朋友,即便不能帮你分担什么但起码没那么孤独。”
我似懂非懂地听着,只知道他很想我有个朋友。
我和他绕过操场,在橘色的夕阳下走到校门口,离开的时候,哥哥给了我三百元作为春游资金。他知道我不好意思,就直接塞我口袋里。
出了校门口后,还回头冲我使劲挥手。
“我走了,回去吧。”
我点点头,却没有起步,朝着哥哥离开的方向望去,直到他的身影在树影婆娑的道路尽头消失不见,我才转过身。
望着左手边长满常春藤的走廊下成双成群的学生们,心理默念着朋友这两个字往宿舍走去。
那些自认为很多朋友的群体,在我看来,虽然声势浩大实则极为脆弱,她们可以跟这个人一起说那个人的坏话,也可以和另一个人说这个人的坏话,动不动就互相伤害,闹到绝交地步。
我若是要有朋友,对方必须视彼此为唯一,不能出口诽谤,不能三心二意,在同一条件下不能对我以外的人更好。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标准有些苛刻自私,但这并不只适用对方,我也会如此约束自己。
经过我一个星期的观察,我发现坐在后排角落里那个被同学取外号为花生油的杨明生是最佳选择。
他和我一样在学校里几乎找不到存在感,更为重要的是他比我更小气,这个人明明胃口大的惊人,每次吃饭就点一个肉菜配一大碗白米饭。
我想小气的人应该不会嫌弃小气的人吧!于是我端着饭菜坐到他面前自曝姓名,“你好,我叫林夏。”
他呆头呆脑地盯着我,回答:“我知道。”
我看他好像很紧张,身体都在抖,感觉下一秒就要逃跑似的,我直入主题:“我想跟你做好朋友。”
他瞪着圆碌碌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我乘热打铁继续道:“刚好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怎么样?做我好朋友不会吃亏的,等我长大发达了我会罩着你。”
“你,同不同意?”
他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没有回答,但嘴角上扬似乎感觉不坏。
我不管,没拒绝就等于默认。
于是我每天中午都和他一起吃午饭,上体育课时和他一起搭档做运动,他不会的作业我借他抄。
他家是开早餐店的,周末见哥哥的时候我去他家买了早点给哥哥。
我跟哥哥说这早点是我朋友家做的。
我哥啃了一口,表示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