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击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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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正在生气，但她只对当事人当时事，肖宁玉明显与这事儿无关，她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正在火头上。
肖宁玉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右手还抱着一本课外辅导题，这本高茴做过，觉得无聊放一边了，但是这么看来肖宁玉已经写了很多，高茴不禁感叹，不愧是年级第二。
“什么照片？”高茴脑袋需要急转弯，等她说出这句话她立马反应过来，肖宁玉说的是昨天林木拍的照片。
肖宁玉已经知道了吗？
林木不是说只是自己用吗？
林木卖了自己？
她还在想，肖宁玉已经解锁手机，把一张她越过跳高横杆时的照片举在她面前。
“这张，是你拍的吗？”肖宁玉的语气很温柔，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她穿着整齐的全套校服，每个细节都干净整洁，连发丝儿都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高茴连忙站起来，肖宁玉比她矮点，她微微俯首，双手背在身后，“不是我拍的……相机是我的，照片是我p的。”
面对这样一个可人儿，她的那股傲娇劲像枪口的烟，转眼消失不见，多傲人的态度，多不屑的姿态，面对肖宁玉好像就是无比坚硬的剑忽然就软了，只有友好的姿势，什么乱七八糟的嚣张跋扈都走远些。
高茴以为她会来责怪自己，没料到倏忽之间肖宁玉笑了，唇角微微上扬，眼尾透露出些许愉悦。
“那……可以把照片全部发给我吗？很好看。”肖宁玉收好手机，抬头看她。
高茴又傻了，心里垒起来的城墙轰然倒塌，阳光透过白云照在她跟前，死气渐渐被生机填满。
“当然可以，那……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最好。”高茴转身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企鹅软件，听肖宁玉报上自己的账号，点了申请添加好友。
“好的，那我回家之后传给你，可以吗？”
肖宁玉倒是不介意，“你才刚刚跑完步吧？好好休息，我不急的，什么时候传给我都可以。”
“好的。”
肖宁玉迈步要走，对她挥挥手，“谢谢你啦，好好休息哦。”
“好的，再见！”
等目送她离开，高茴坐回位置上，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肖宁玉脾气还真不错，难怪有人喜欢她。
难怪林木会心动为她拍照，要是换做自己，也会为她拍个365张高清无死角照片。
那就奇了怪了，这样的女生成凌宇都不喜欢，那他喜欢什么样儿的？
口味也太难调了，为了他的未来人生，高茴决定牺牲小我为大他，暗自为他俩牵红线。
他这样下去可不行，单身是个大问题。
她正在谋划策略，成凌宇已经风风火火赶回来，坐在她旁边。
“这么急？”高茴偏头，眼睛却没移动，盯着搜索页面，搜索框里赫然写着：“如何帮异性朋友找对象”。
“不急。”成凌宇声音里夹带着刚跑完步的急促，手没停下来，在二中特有的塑料袋里寻找什么，过一会，拿出一瓶喷雾。
“脚给我。”成凌宇伸出一只手，指着她的脚踝。
“啊？”高茴这才关上手机，看向他，发现他手里拿着一瓶云南白药，不是她上次买的那款。
“你去买药了？”高茴轻轻把脚踝递过去，问到。
“嗯，上次你给我买的我忘记带了，就买一瓶新的。”他把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也不管运动裤上被鞋沾多少灰。
“哦……我没事儿啊，你看脚踝都没……”成凌宇一个眼神过来，她闭上麦。
只好任他操作。
医务室没有冰袋，成凌宇就在商店买了一瓶冰水，先给她的脚踝冰镇一会，后仔仔细细地为她喷上药，等药完全被吸收了才放下脚踝。
说到底，是怕她重蹈队友的覆辙。
初中在田径队训练时，同队的女队员因为一次不小心受伤，从那次之后无法再参加任何比赛，心中的国家队梦只能就此止步，每天眼巴巴看着他们训练，却又不能动身踏入田径赛场。
有那么一句话，遗憾的不是我不能，而是我本可以。
市直比赛后，他就彻底退出田径队，高中之后隐姓埋名，不再主动参与比赛。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都尽量避开赛跑项目，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是防不胜防，他没事，她有事。
她的步子迈得很开，跑步姿势正确，蹲踞式起跑时的基本要求做得准确无误，连面对那样的突发情况都能巧妙应对，对于一个不怎么参加集体项目的高茴来说，这样的动作专业性，准确率未免显得太高。
他去买药的时候就想过，她是不是专业选手。
但她这细胳膊细腿，再来田径队也少有女队员，她参加的可能性不高。
可是这是矛盾的。
等他回来，高茴拿着自己的手机，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上翘，眉眼弯弯。
那算了，先不想了。
等药上完，高茴才开口，“你下午有3000米吧？”
“对。”成凌宇收好药，把袋子放在一边，两肘撑着膝盖，双手自然垂在腿中间，惬意地看向赛场。
“……你觉不觉得奇怪。”高茴过半晌说。
“什么？”
“最近找我茬的人不减反增。”高茴双手撑在身后，跟着他看高二男子800。
风吹过来，带着夏天的温度，吹得他俩发丝往一个方向飘动，远处热闹非凡，近处宁静舒适，夏蝉在树梢歌唱，好像世间的吵闹与他们无关，他们正在天外修仙。
成凌宇看她一眼，又转过头，没立马接话，思考什么，过会才慢悠悠说，“觉得。”
陷入沉默。
两人一起看完比赛，成凌宇那边有消息发来，回完后起身看她，“要到高三比赛了，齐修沈要我去接同学。”
“好，拜拜。”
他走出两步，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你中午……”
“我就在这等你。”
“好。”听到回答，他倒是没什么了，连走带跑去到终点位置。
等他一走，她连忙打开手机，继续搜索如何帮朋友找对象，可惜网上出的都是馊主意，还不如她自己想一些招。
她起身，走到最前排，双手搭在栏杆上，这里正好晒到太阳，她不觉得热，专心致志地看成凌宇在终点拿着几瓶水，一心一意盯着自己班上同学，没有喊加油，只是注视。
他这样淡然的就像比赛的人只是路人甲，他就是来刮个乐，有就去兑奖，没有就撤退。
他站在阳光底下，毫不畏惧紫外线攻击，高茴脑袋里倏地想起一个单词。
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
忘了是在哪部美剧中听到的，那时觉得有趣就记下了，没想到这时派上用场，竟然对他进行了彩虹屁夸奖。
官方翻译是“难以置信的”，但也有另外一种翻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他现在这样也确实符合这个形容。
——
中长跑评奖上午就能出来，高茴得了400米第二，800米第一的成绩，她站在领奖台上时，忽然想起初中比赛完站在领奖台上，市领导为她戴上奖牌，颁发奖状的情形。
有些怀念。
等学校拍完照，她转身把奖牌取下来，跑回自己班级把东西一股脑全塞进书包里，乖乖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颁完奖老师组织解散，成凌宇下一秒出现在她眼前。
“领奖了？”成凌宇背着他的双肩包，站在她面前。
“嗯，你昨天跳高的奖拿了没？”
“拿了，齐修沈帮我领的，放书包里了。”
“第几？”他俩一起走出去，不一会走到门口。
“第三，其他两个田径队的太牛了，我比不过。”
“我运气的确够好……”她轻飘飘地说。
成凌宇都才第三，那她得第一第二纯属是运气好，她情不自禁扶了个额。
“不见得。”成凌宇带她走向昨天吃过饭的餐馆反方向，说。
“为什么？”高茴抬头看他，抓紧书包带。
“你……参加过田径队吗？”成凌宇慢下脚步，低头问她。
高茴又傻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的光辉过去没人知道啊，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还挑了个没有熟人的高中，怎么自己的过去就这么被发现了？
“我看起来像是干那事儿的人吗？”她试探性地问。
“像，但又不像。”成凌宇继续往前走，说。
“为什么不像？”
“你看你都快营养不良了，像是搞这行的人吗？”成凌宇指了指她纤瘦的手臂。
“……”她翻了个白眼，“那像呢？”
“……有点专业。”成凌宇冷不防冒出这句话，高茴一愣。
“专业？”
“嗯，我看你起跑的时候那姿势，比其他同学都标准，你那一组唯一可以和你媲美的就是第六道的那位，但有点不同的是，她是田径队的，你不是。”
成凌宇一顿操作下来，高茴大脑高速运转，顿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如果是因为这个而暴露了自己，那也没什么，只是成凌宇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跑步的白净学霸，竟然懂专业性和姿势标准这东西。
“你参加过田径队吗？”高茴没直接回答他，用了另一个问句。
成凌宇快速低头看她一眼，后又转移视线，“嗯。”
高茴彻底傻了。
如果说高茴是因为看起来瘦弱，不像是能进行高强度训练的人，那么成凌宇就是因为太过乖巧聪明，本应只在教室里安静学习，永远是“别人家的小孩”，田径队那风吹日晒的日子怎么也不适合他。
高茴脚下一定，不跟着他走了。
“你参加过？什么时候？”成凌宇见她没跟上来，也停下来转身。
“初中。”
高茴心骂见鬼了。
“你初中在哪读？”
“附中。”
“什么时候比的？”
“初三上学期，差不多也是现在这时候。”
“你比的什么？”
“400，1500，跳远。”
“学校全区排名第几？”
“第二。”
那就没错了。
她回想初中时候自己当的队长，那是他们学校有史以来第一次全区第一，她带领队员训练热身比赛，最后带领同学拿了个冠军。
为什么印象这么深刻，因为那时全区中学要熟悉比赛场地，各个学校都在400米操场上热身，当初同队的同学练掷铅球时，球抛歪，砸到附中一个男生的头，一声闷响，听着就痛，当时男生什么事都没有，可老师还是不放心，和男生去医院，高茴一个人带着全队训练，旁边还有一个队的选手。
她记得附中队长很高很帅，也没在意其他的。
没想到在两年之后，他俩的人生以其他的方式再次遇见。
这叫什么？
是缘分吗？
成凌宇见她目光失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高茴回过神，盯着他，像是不盯穿他不罢休。
“咋了？”成凌宇有些不知所以然，虽然他猜到可能以前有过交集，但没想到短短数十秒内，高茴把前因后果都翻了个底朝天，这时候心如明镜。
“我也参加过。”高茴说。
成凌宇手一顿，收回去插进兜里，“猜到了。”
高茴迈出步子，“你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此话怎讲。”成凌宇和她并肩走，看向不远处的饭店。
“寒假的时候你说猜到了，可那时候你都不认识我，现在你也猜到了，可是我俩以前根本没交集。”
成凌宇闷声笑，“直觉告诉我就是这样，猜得准也没办法。”
高茴没吭声。
她跟着他进饭店，成凌宇像是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只点了几个菜，完了扯了扯领口通风，还好饭店有空调。
高茴看着他，表情凝重。
“我干嘛了？你这么看着我。”成凌宇见她这样，无奈一笑。
“你是成凌宇吗？”
“是啊？”
“……”
本来她还想为他牵红线，这事儿一出她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心里那点小九九已然转移重点，什么媒婆，什么姻缘，在她知道这事儿之后，阿尔忒弥斯似乎就在给她指引，那些东西都不该考虑。
算了，肖宁玉再好，成凌宇不喜欢也没用。
“从刚开始你就在走神，想什么呢？”成凌宇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维。
高茴看向他，“我俩可能以前就认识。”
“是吗？那我怎么感觉像是第一次遇见你。”
“初中比赛的时候你没看到过我？”
“你初中是哪儿的？”
“金丹。”
“哦！就是第一的那个学校！难怪呢……”成凌宇若有所思，让服务员上菜。
“难怪什么？”高茴被他挑起兴趣，连忙问。
“我当时和队友说过，金丹的那个队长很漂亮，没想到就是你。”
“那你怎么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认出来我？”
“那么久了，我只记得那时候你扎着丸子头，神清气爽的样子，浑身都是杀气，和你现在有点不同。”
“我现在不也还是这样？”
“不一样。”
成凌宇不接着说了，拿起她的碗为她盛饭，把她的好奇心高高举起，悬在半空，搞得她心里痒，却又被眼前的午餐吸引注意力。
全是她爱吃的。
成凌宇看她眼睛泛光，心想猜对了，把热乎的饭菜推到她面前。
上次吃饭点那么多，其实是个测试。
她说随便，就真是随便，所有的菜都尝了一口。
但人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总会多一些偏爱，连伸进筷子的频率都比其他的菜高，成凌宇一顿饭下来，拿准了她喜欢吃什么，一般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小算盘打得一清二楚，只差一个机会。
就是现在这个机会。
她虽然不说自己挑菜标准，可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准线。
土豆不吃醋溜的，鱼不吃清蒸的，苦瓜不会吃第二口，猪蹄不吃肥肉，油腻的不吃，没盐味的不吃。
但她觉得，毕竟是人家请客，自己再挑三拣四不好，于是每道菜都尝了，但还是更喜欢其中几道菜。
今天不一样，每道都是自己喜欢的。
她看一眼成凌宇，思忖对面这人有点东西，还小瞧不得。
——
吃过午饭，高茴挑地方，教室里睡得不安稳，开了两个钟点房，两人睡了个安稳觉。
下午阳光斜照，2班所在位置也没有阴·处，高茴索性背上书包拿着水瓶站在终点等成凌宇。
不比高茴，成凌宇是学校数一数二的万人迷，光就站在那都有人为他加油，别说2班的了，就连7班之后的文科班，都有一群女生站在观赛区为他呐喊助威。
高茴觉得自己很多余。
但她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想法，坚定不移地站在终点线，举起相机为他拍照。
3000米很累，高茴想想就脑仁疼，更何况等会就是1500，不由得感到不自在。
起跑线和终点线在同位置，高茴就站在跑道一边，看到慢慢走上来的成凌宇。
她浑身一紧。
成凌宇脱掉了校服短袖，穿上自己的运动服，有些修身，肌肉线条隐约可见，校裤也已经换成短裤，他双手叉腰，沐浴着下午时分的阳光，活动双腿。
高茴差点忘了要拍照，举起相机咔咔一顿拍，完了还不忘赞叹自己的手艺有多高超。
发令员已就位，举起枪——
“各就各位——”
高茴也不拍了，把相机放在胸前，左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
然后他看见成凌宇率先跑出，甩掉后面的一大批人马，快要经过的时候，他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和她击了一个掌。
高茴一惊，低头看着自己这只手，然后，拍了一张。
她在取景器里看他，他跑得很快，步子很大，速度均匀，地上的影子跟着他移动，飘扬的发丝在空气中起伏。
了不得。
这可了不得。
这太明目张胆了。
在高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大胆的时候，有人做出了比她更牛的事——
只听见从“小蜜蜂”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加油声：“成凌宇！加油！”
高茴回头看，一派女生站在近距离观赛区，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
只见很久没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萧玫，此时此刻拿着小话筒，激情澎湃地在喊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击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