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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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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闪电？”那笙喃喃，她忽然看到百里外有光芒隐约下击、裂开了夜空。
宁凉脸色凝重：“不，是风隼和比翼鸟。”
返回的两条文鳐鱼带来了前方的消息：苍梧之渊旁，大批沧流军队严阵以待，封锁了通往九嶷郡的所有路口——除了冰族焰圣女和飞廉少将外，甚至、连巫抵都亲自驾着比翼鸟抵达阵前！
“奇怪……他们现在在和谁交手？”西京目力远比那笙好，看着，蹙眉迟疑。
那一道道裂开夜空的电光、分明是比翼鸟在急速的飞行中乍合又分，划出的流光！
他们一行尚未抵达九嶷边界，云焰和巫抵带领的征天军团、又是与何人已然激烈交战？
正在沉吟，夜色里哗啦一声响，水面裂开，是前去查看前方水路的鲛人战士返回了。
“队长！”那鲛人战士就在水里喊道，他脸色苍白，全身颤栗，“队长，前面、前面是……啊，你快去看！”
“是什么？”宁凉看到向来稳重内向的湍这般面目，心下一震。
“是龙神出关了！”
——一语出，四野俱寂。
死寂的旷野上是一片烧杀过后的惨淡，然而在那一瞬间，似乎拂动的风都凝滞了。
那样的寂静里，隐约能听到暗夜里远处传来的隆隆雷鸣，沉闷而低哑，仿佛不是穿行在云里、而是从地底下传来。战云密布的北方，隐隐看得见闪电下击。
仿佛，只是密云不雨。
忽然，巨大的光芒忽然从北方尽头的暗夜里绽放出来！
空忽然被撕裂，无数金光穿破了乌云，甚至湮灭了那些闪电惊雷。
轰然盛放的金光在夜幕上投射出巨大的蟠龙形状，照彻整个云荒。龙在空中旋舞飞扬，口中吐出火光，利爪撕裂了虚空。那些围绕在巨龙周身的风隼纷纷被击溃，一架接着一架坠落向大地。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龙神吗？云焰挥舞着双翼在空中穿梭，无数的天火从她身侧落下，映照出少女凝重而又担忧的眼眸。
她的心早已震惊异常：是天狼将龙神放出来的？流传在鲛人一族中的传闻——“海皇复苏，龙神腾出苍梧之渊”莫非是真的？那他，就是鲛人的那个海皇吗？
“你的对手是我，沧流帝国的焰圣女，”，她只迟疑了一瞬，耳边忽然听到了苏摩冷淡的声音，极细的呼啸声破空而来，“让我看看沧流帝国的最强的战士到底有多少份量吧！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云焰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愠怒，她挥了挥手，身形如风，软剑猛然间抖出数十道白色的光，如无形的利刃，将这漫天的银色丝线瞬间撕开，“天狼，你就是海皇？”云焰冷冷看着苏摩，咬了咬失色的嘴唇。
苏摩微微扬起唇，不置可否。他的手腕抬起，迅速地震动起来，方才被扯裂的引线再次延展而出。漫天的银色丝线千丝万缕，以极快地速度交织汇聚在一起，朝着云焰席卷而来。
“无论是你是不是海皇，我都一定会杀了你。”云焰的身形快得像风，风中传来了少女冰冷的声音。
苏摩不是她的对手，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她并非真正的翼族人，她的翅膀也无法长时间在空中翱翔。云焰凌空飞跃着，在一架风隼的机翼上停滞片刻，接着再次腾飞而已，袭向苏摩。鲛人傀儡师则一直稳稳骑在龙神的背脊上，他的眼睛虽然空茫，却渐渐狠厉，出手凌厉而决断。
高天云涌、四方风动。龙神宛如化为金色闪电，轰然下击，朝着云焰的方向吞吐出数十丈长的烈焰。
云焰顾不得乘势近身苏摩，她展翅而翔，背后的翅膀有力地扇动，身形如风飘忽，刹那间已侧身闪躲了开去。那丛火流就擦着她的面部堪堪不到半米的距离，火光浓烈，炙烤地她苍白的脸色艳红如烧。
一时间，云焰非但难以将龙神保护下的苏摩置于死地。时不时的，在龙神和苏摩的合力夹击下，她竟然左支右绌了起来。
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后，她发现自己很难伤及苏摩，背后，却隐隐开始疼痛，血滴从她的肩胛骨处涌出，和冷汗混杂在一起，湿透了洁白的圣女服。耳边，是连绵的、巨大的爆裂声——她知道，那是一队队的生命如烟火般在夜空中陨落，美丽而残酷。
救我……救我，圣女！
每个人死之前，都会发出这样一声绝望的呼喊，乞求他们至高无上的圣女。
那些来自帝都门阀贵族的少年一生优裕，凌驾于各种族之上，然而，在面临死亡的那一瞬、却和云荒所有的普通年轻人毫无二样。
云焰侧头看着坠落的战士们，脸色渐渐苍白，牙关死死地咬着。
她救不了他们。
她做不到，她都快自顾不暇了，又如何去拯救旁人？眼下除了飞廉，即便是巫抵遇难，她也绝不会动摇分毫！
云焰微阖双眸，素手一扬，一粒金色的药丸滚入了咽喉。
霎时间，她的眼眸变成了熠熠生辉的金色。身后的羽翼开始迅速扩散，一片一片洁白的羽毛铮然如刀出鞘，染上了纯金的色泽。
金色羽翼的少女素手飞扬，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刹那间紫光万道，吞没了她的身影。
即便是与苏摩同归于尽，她也要！
飞廉在颠簸的风隼中极力稳住身形，死死注视着夜空中那庞大到只能看清一鳞半爪的巨龙，手指扣住了风隼上尚自未曾发射的破天箭的机簧，目光凝定，喝令：“渝，稳住风隼！左转，将右翼拉起来！”
渝一边咳着血、一边却面无表情地听从了主人的指令，极其艰难地将即将四分五裂的风隼勉强拉起——又是一个大幅度的回旋，机舱里已经能听得见外壁的材料在撞击和高温下喀喇的碎裂声。
鲛人用尽了全力将破碎的风隼拉起，直冲云霄而去。
在逆转而起的瞬间，飞廉看到无数流星如银河划落，又如烟火般在半空四散而开——他知道、那是他带来的玄天部军团，也在那种可怖的力量下纷纷溃败。
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和这种远古洪荒的力量对抗的！
焰儿呢？她怎么样了？一边将濒临碎裂的风隼拉起，他一边急速地巡视。
然而，什么都看不到。
“逃罢。逃罢……”心底里有个声音开口，“你还能做什么呢？螳臂当车啊。”
那个声音在心底不停的说，越来越大，几乎湮没了他的意识。温文蕴籍的贵公子在漫天战云中长长叹了口气，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
不，就算要逃，也该跟焰儿一起逃！
他摇了摇头，强自按压住了心头那个强烈到几乎无可抗拒的声音，眼神霍然冷亮——他是懂她的，这样的一场仗，她大约宁愿战死也绝不会选择逃避的吧。
那么，他甘愿陪着她，血战到最后一刻！
“渝？！”没有听到那声熟悉的“是，主人”，飞廉突觉不妙，下意识地，他回头望着渝。
渝被断裂的铁条钉在座位上，血流纵横。在用尽全力按主人的吩咐将风隼拉起，避过巨龙的致命一击后，她便已经死去。然而临死前，鲛人傀儡将纤细的手臂从舵下穿过，握住控制架上的铁条，双臂交错扭结、死死固定住了舵柄——
“渝……渝！”飞廉只觉心里一震、热血直冲上来，悲痛莫名。
这些被奴役着的、操纵着的鲛人，没有思想，不会反抗。有的、只是对于主人的绝对服从和爱护，至死不渝。
风隼的去势转眼到头，速度渐渐缓慢。
飞廉来不及想什么，扑到操纵席前，用双手全力地扭转了舵柄。
那些破裂的风隼一掠而坠的瞬间，他不停看到战士们在机舱内苍白扭曲的脸。
他的手紧握舵柄，看着死去的渝和坠落的战士们，渐渐苍白。
他又看到了巫抵大人的比翼鸟——
应该是和鲛人傀儡分别驾驶着裂开后的比翼鸟，此刻两道银光如梭般灵活地穿过了半空卷起的火云，直刺向当空悬挂的两轮明月——那是巨龙的双目？
半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道交错的银光，仿佛交织的闪电！
那些闪电网住了比翼鸟，一寸寸收拢、绞紧，仿佛有人操纵着漫天的银色丝线。仿佛是感到了压迫力，比翼鸟转瞬合而为一，化为一支巨大的利剑，刺破了罗网。就在这破网而出的一瞬间，仿佛终于抓到机会、半空中蛟龙一声低吼，滚滚的火云笼罩了半个夜空！
刺目的光芒。剧痛。灼热。失速流离——
就在这一刹那，飞廉看到巫抵大人驾驶着比翼鸟冲入了火云之中，竟是毫不迟疑。
巫抵大人在生死不顾地战斗，他是必死无疑的吧。那么焰儿？她呢？
飞廉冰蓝色的瞳孔蓦然一缩，暗夜里，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天空更黑，乌云压顶，厚厚云层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像是幽冥的通道，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漩涡倒挂在天际，如九幽妖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一切。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雷声隆隆，电芒窜动。
那样的闪电，居然是蓝紫色的。
焰儿！
风声呼啸，雷电轰鸣，他看到一个人影凌空而立，蓝紫色的电芒源源不断的朝着她的周身涌入。
紫色光柱照着周围亮如白昼，那个美丽的女子，金翼璀璨，在狂风中傲然伫立，任凭风力如刀。
风云骤起，天地旋转，比翼鸟在烈火中碎裂成千百片。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中激射而出，破开了烈火，直取龙神双目——那是巫抵撇了座架，不顾一切地发出了最后一击！
龙伸出利爪，当空便是一抓，仿佛是两种巨大的力量交锋、夜空里瞬间闪出夺目的光来。
巫抵的身形宛如破裂的偶人一样四分五裂，然而龙全身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龙目被刺痛，剧痛中巨龙长啸一声，摆尾，昂首直冲上九霄，直震得天地失色。
唯独它背上的苏摩，空茫的眼睛只注视着云焰的方向。
谁都没有留意到飞廉，——那架残破的风隼已然非常接近于龙神近前。
在风隼歪歪斜斜撞向巨龙那一刻，同时，飞廉的脚用力踏下，踩住了那一排发射破天箭的机簧——
如果没有记错，按空桑古籍记载、龙神的弱点除了双目，便是颈下的三寸逆鳞！
在剧烈的颠簸中，他踩下了机簧，厉啸声划破夜空。
中了！在发射的瞬间他就有一种直觉。果然，那两轮巨大的明月忽然变成血红色，然后又瞬间暴涨。他听到巨雷般的轰鸣在半空炸响，气流急遽地旋转，带着火云，在空中形成火焰的漩涡，将他那架四分五裂的风隼迅速卷入。
尽力了……
飞廉在风隼碎裂的瞬间向着舱外扑出去，火光和银色的丝线朝着他汹涌而来。
他终究是。。。。
短短一刹的静止，却仿佛是永恒。似乎时空都凝固了，只有心在激烈的跳动。
焰儿！
“飞廉哥哥！不！”在他的身躯即将被引线撕扯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白色的人影蓦然朝着他扑了过去。他没有撞上那寒芒毕露的巨网，而是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四周很黑，很暗，什么也看不到，唯独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是百合花的香气。
云焰将飞廉紧紧地按在自己怀里，金色的羽翼如巨大的帷幕拢下，将他二人的身躯遮掩了起来。
灼热的烈焰炙烤着她的羽翼，银色的丝线宛如利刃，似乎要将她的后背割成万千碎片，金羽缤纷而落，血色迷离。此刻，无数的风隼和比翼鸟正在火里扭曲、坍塌、崩溃……仿佛噩梦里的景象。
她的眼里什么也看不到，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了。在漫天的飞火和碎石中，只是怀抱着飞廉朝着另一个方向仓皇飞去。
最终的一刻，她放弃了与苏摩共死的念头。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当了一名逃兵，选择了与飞廉同生。
不，是他们一起，互相选择了对方。
——一起，活下去！
云焰的眼前昏黑一片，连同飞廉一道，一头栽入了九嶷山脚下的青水里，汹涌的水流淹没了二人的身影。
那个圣女，方才的那一招是想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吧！
那样足以让天地失色的一招，是专门冲着他来的，他绝不可能挡的下来！
然而他赌对了！
望着那个落魄而逃的身影，苏摩的眼神阴鸷，唇角竟泛起了一丝阴冷的笑：几次三番的，唯独对着那架银色的风隼发动攻击时，那个圣女的眼中才会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不会看错。于是，在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引线都袭向了从风隼中掉落而下的那个冰族将军。
如若他所猜测不错，那个人就是飞廉，也是云焰的未婚夫。
第一次，那个圣女为了救她的哥哥云焕，放弃了攻击他和西京，甚至是夺回皇天的机会；这一次，她又为了营救未婚夫飞廉，冒着遭受巨大反噬的风险，生生打断了那个足以取他性命的招数。
帝国双璧，也许，是她的拖累也未可知吧！
“龙，小心！”扶着双角乘龙飞驰的傀儡师蓦然发出一声低喝，手指上的丝线灵活如蛇，瞬间卷住了十几支劲弩。
然而，还是有劲弩呼啸而来。——既飞廉在风隼在坠落前一刹发出了凌厉准确的一击后，又有四五支巨大的破天箭，直直钉入了蛟龙颈下的逆鳞中。。
那是龙最脆弱的部位，
巨龙的眼睛瞬间睁大，然后变成了血红，开始不顾一切地摧毁周围一切。
“巫抵已经死了！”苏摩蹙眉，他用手按着龙的顶心，连连喝止，然而甚至连他都无法控制这条被彻底激怒的神兽。龙在击溃巫抵后，依然狂怒地摆动着尾巴，挥舞利爪，吐出红莲烈焰将所有残留的征天军团吞没！
良久，望着如焰火般纷纷坠落的征天军团，伏在龙神背上的傀儡师终于冷笑了起来，干脆不再控制，只任凭一朝腾出苍梧之渊的蛟龙发泄着千年积压的怒气。
天火坠落如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