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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非法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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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地做了一个梦。
又回到小时候,村里人都说我是傻的,我也说不上来这种听觉、视觉、触觉都有点晃悠是不是属于傻?其实我自我感觉还好,可他们非说我就是胎里带的脑袋不灵光才被父母抛在这个小山村里的。虽说村里头一人搭把手,羊奶狗奶加稀饭得把我喂大了,印象中没挨过饿,却感觉这天啊地啊飞鸟鱼虫邻家长短都混混沌沌的,好像泡在一团水里,和大家伙都隔开了,周围的人和事都不怎么不真切。
村里那么多屁孩子只有许小妮,她跟我玩还从来不取笑我,我们两窝一块说什么干什么我身上那种被水泡隔离的感觉就好像少很多。
学校肯定不收我的,黑板上字我根本看不了,但小妮愿意带着我,我们一道上学,我在学校后面山坡下的河边等她放学。
她说今天有暴雨,学校会早点放。
今天是小妮死的那天。
我跟往常一样,蹲在石阶上数小鱼,数数也是小妮教我的。
一颗石子砸在肩膀上,老实说没什么感觉。
“哈哈哈——你看这憨包傻得很,砸她也不晓得疼的。”
一个脚尖过来踢了下我后屁股,感觉不开心。我两只脚往前挪挪,想离他们远一点。
刚刚那个声音又笑了,好像还说我像鸡圈里的瘟鸡。有点委屈……也不是没试过反击,只是我的眼睛好像没法给大脑传输眼前人的准确位置,只要他站着不动那我肯定扑空。
身后冷不丁冒出另一个声音:“你个笨丫头没事别老神叨叨蹲在这行不?我婆婆看你在这都不敢过来淘米淘菜了,你要是掉下去吓到我婆婆咋办喃?”
“这个闷墩儿你跟她讲有啥子用嘛?你看,我就是再踢两脚她都没得反应的。”
后屁股又挨了一脚,我只好再往前面挤了一点,脚挨着水湿了鞋子,这两熊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走啊。后面没再有动静了,似乎是另外一个男孩子在阻止那个胡搅蛮缠的熊孩,“行了别玩了,你看她半边脚底都挨着水了。”
有点委屈,但是又想,小妮要是来了一定能锤得他们哭爹又喊娘。
“你怕个锤子嘛,你看她是不是傻嘛。”
“是你个光头乌龟王八蛋!”
哈!小妮来了!
我一扭头就见她瞪着眼睛正从坡上往下冲,像只雄赳赳的小老虎,边跑边吼:“两个憨批!给老子爬!你们老汉儿晓得你们昨天考试抱了个鸭蛋不?除了欺负女娃儿还有啥子用!月月等会跟我回家去吃麻辣兔丁!让我来先锤他们两个一顿。你们有种别跑啊!龟孙!”
“就踢一下怎么了!你敢告诉我老汉我就天天到这里来抓她!”
熊孩子跑之前示威的来了一脚,本来我要是蹲着可能就没啥事,可我刚好要站起来,这一下刚好便让我整个人往后仰去。
好像没什么浪花,水无声地包裹住我,这种感觉对我来讲并不陌生,我没觉的怕,甚至因为太快都没有挣扎。
可是死亡的预感还是让我感到战栗,我胡乱挣扎着想回到水面之上,求生本能之下的眼睛肯定死盯着上面,所以下一秒或者根本没有一秒我就看到了卷席着气泡扑扑过来的小妮……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濒死的原因,五感冲出混沌,她的脸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像是森林里的动物幼崽,憨态的圆眼睛那么闪亮,连几颗浅褐色的雀斑我都能看得清楚。
梦的最后是自上而下的斑驳光影中有手伸进水里扒拉我。我头皮好痛,扭着脖子回过头,摇曳水波中圆润可爱的小妮像个胖乎乎的小精灵游啊游。也许是我内心的释怀,她竟然甜甜的笑了,还用力地抱了我一下。
一世的执念就这么晃晃悠悠卸了下来,我感到一丝松懈。
上辈子小妮没了后,我就突然就开窍了,学业事业突突突的一升再升。村里人都说我命硬,一个人活两条命,这不,一下子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窍全通了。
所以我没到二十就肾衰竭不是没道理,一个人怎么能占两个人的福气呢。这下我心愿了了,这辈子我就简简单单挣点小钱,养只大橘,再种点花啊草的没事晒晒太阳倒腾吃的……
这么想着又迷瞪瞪美滋滋地醒了。
原来是做了个梦中梦吗?
不知道中间睡了多久,浑身沉得慌,没力气动弹。
掀开眼皮,是夜,一睁眼便是与繁花交错的皎皎星河!
可真美。
脑袋上方是一棵缀满花朵的古树,微风中暗香浮动。手指能触摸到细腻的砂砾,上身软绵绵的躺在细沙滩上,膝盖以下浸在水里,柔嫩的花瓣落在脖子上怪痒痒的。
呵,死在水边又生在吗?
不过奇怪,我投胎怎么不是一个婴儿呢?父母缘这么浅吗?
左手不知道胡乱缠着团什么东西,费力的扭脖子瞥了眼,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这个,这个好像是团头发啊,这熟悉的奶奶灰……不会是星污的,假发套吧?
真是尴尬啊,可是有我尬吗?
现在的我,双手动一下都费劲,湿漉漉的裙子几乎吸在身上,可以说湿身得非常彻底。而且我的旁边,还躺着一个雪白无暇的光身子。
眯起眼皮眼珠瞪死了往下瞄,把视线扩大终于看到了一点。一点……耀眼银色鱼尾,至少不是那什么,我是该庆幸吗?
人鱼兄大概感觉到我在观察他,他也转过来脸看我,我一愣,眼眶周围的肌肉缩得更紧了。
他,他怎么,没有脸啊?
无脸男鱼,这就是开局赠的大腿?
脑海中浮现星污无法否决的颜,一时有点脑壳疼。
我眯着眼皮看他,他也在看我,那里虽然没有眼睛吧,却能感受到目光,实打实让我产生一种被仔细端详的感觉。
慢慢地,他俯身过来,有力的臂膀撑在我肩两旁,没有五官的脸也向我探来。
有凶兽的危险气息弥漫出来,我有点紧张,感觉自己像是凶兽鼻息前的小兔子或者小鸡仔。我害怕地盯住他就怕他瞬间凭空撕开一张血盆大裂口,然后给我来个血叽叽的一大口重新去星污那报到。
“你好,你,你我,我——”我有亿点点紧张,难道要说自己不宜生食吗?
他好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胸腔抖动了两下,气息一敛,把额头轻轻抵在我脑门上。
噢!这冰凉的触感!
“啊不要!!!”
我吓得闭上眼睛,他也不说话。是了,他嘴巴都没有的,怎么说话?。
“嘘——放松,别怕。贴着你是因为你太防备了,我无法与你交流。”
他可以说话?还是特别干净无害的声线。
“你别胡思乱想,我很容易感应到的。我是在用意念与你交流,你从哪里来?怎么会被锁在这界树底下?”
我从哪里来?呵,我从地府来的……“我被锁在树底下?”
“是的,在很深的地方,还是婴孩的你被根链子锁着脚包笼在一丛守护树树根中间,脚上的锁眼里嵌死了一颗有寄生毒的辟水珠,强行碎开珠子的话珠毒便会即刻寄生到你身上。”
“那它现在碎了?”
天,我不会是因为中毒才会全身乏力的吧?
“呵……无需担心,这种毒很奇特,不要去破坏珠子,只需等个几百年珠自然老化破碎了,这毒也跟着消散了。”
我呆了,“什么?几百年?她,我被锁了几百年?”
暗暗寻思,不对呀,星污不是说没有穿越这回事吗?那我是新来的,那这个身体怎么能被锁了几百年呢?这是啥啊……他手续合不合规啊,我一转世就“被”犯法了?
越想越觉得星污没有看起来那么靠谱的样子。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倒是问过婆婆,她只说让我别叫醒你别的不曾说。你可还知道自己名姓?”
“我叫月拙。能带我去见见你婆婆吗?”有老如宝,说不定老人家能知道什么呢。
我心里要盘算的太多了,本尊不会是犯人吧?要不然怎么会被禁锢在湖底?我要是到处晃悠被哪个执法神仙什么的发现了那我是不是跟越狱一样?得重新坐牢啊?
脑海中传来人鱼兄略带迟疑的声音。
“婆婆见不了外族人。界树也不会放你进去的,除非……”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没有五官的脸像呛了酒一样腾的泛了红晕。
这种羞意让我意识到他一直维持着地咚的姿势,和我胸胸相对,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点啊!
“你看,要不你先起来咱们换个姿势聊天?”
“我们互为羁绊我便能口吐人言,也能带你进入族地。”
“羁绊?是什么?”
“是契约,让你我生死与共的契约。”
我有点迷,这……太那什么了吧?我连本尊是谁都还不知道,再说我们两也不熟,犯不着为了打听消息就生死与共吧?
大概是感应了我的心声,凉凉的额头离开我的脑门,他垂下的头颅乌发倾泻挡住了没有五官的脸。
月光透过花影倾洒向他,他静坐在我身旁,有种通透、清冷,不真实的美感。迎着月辉他忽地仰起头,胸腔中传出曲调难明的呜声。
明明是清越悠扬的吟唱,听进耳朵却是落寞的味道。听得我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难怪说人鱼唱晚,惑人心神。
我撑着双手坐起来,想同他解释,这种严肃的契约我没法随随便便就答应,他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轻轻松松就活个几百年,还有自己的族群。他可能是大腿的良选,但我并不是他同生共死的最好选择。
一般这种契约总要付出点什么,未知的东西,我不想触碰。
纯粹的声乐中,我怀着虔诚的心意主动贴上他的额头。皮肤相触的刹那一种温热柔和的感觉从接触的点涤荡开来,周身舒畅,如同泡进了温泉,神魂游离间心灵撤了防,像婴儿般通透明亮。有尾小鱼游进心湖,绕在我身侧,我跟随它的引领去到一个深邃的潭底,幽暗的潭底睡卧着一只通身银光流动,似鱼似龙的巨兽,它周身溢散着微弱的荧光,双眼紧闭很虚弱的样子。
小鱼欢快的绕着我游了两圈忽然光芒大盛游进神兽的身体消失不见。
暗流涌动。
是它动了,修长的尾鳍摆动开像是偌大的莹白色蝶翼,蝶翼扑闪着温柔的将我包裹。我伸出手抚摸它,它像害羞似的,满手冰润的触感即刻散成茫茫的莹白浓雾,浓雾里一只玉揉的手拨开雾气拉着我靠近。
本该防备或惊讶,可是内心生出的竟是是赤子样信任和亲昵,我这是被下降头了?唉?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不解但还是任由他牵我的手。
“月拙,你我竟成羁绊了?我知你本无此意,其实我也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你同我一起回族里吧,也许能找到答案。”
捏捏他的手,变得和我一样有温度了。
我皱眉,是这个契约让我们变得相似了?他可能以为我不开心轻声解释,“这个契约就我所知除了生死无法逆转,但是找到方法之前我绝对不会因此限制你。除非你的意念主动,否则我不会窥探你的所思所想”
我抬头看他,白皙的皮肤,淡眉细眼冷冷清清的样子,本来也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男子,可他只稍微一展颜,那齿编贝,唇激朱啊,忽的就撩起一片绯色春光叫人怪不好意思埋怨他的。
可见颜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增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对着他连说带比划,“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心灵是相互敞开但是又互相没有侵略性的,像至亲像知己那样心有灵犀,但也不是恋人的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明明我们并不熟啊。你是不是在搞邪术?”
他低头浅浅笑了,真是会心一击啊。
“不是,其实契约达成的条件非常苛刻,在你这里好像不管用了。走吧。”
“去哪里?”
“去证实一下。”
挥手间四周白雾散尽,我们赤脚踩在浅水里,他着一身广袖银纹白袍,无垢的脸因为过黑的发无端多了丝邪性。
“等下!”我拉住他“你有没有背包之类可以放东西的?”我捏着手里的头套,仔细想想当时我应该没看错,肯定是星污冲太快了把假发都给掀掉了,先给他收着吧。
没想到秃发也是跨越三界的难题了呢。
“珠碎的瞬间你的本命法器自主护主,颇具灵性。来,我帮你戴上。”
没法解释,有人会拿头套做本命法器吗?这就是生死与共的默契?我默默瞄了他一眼。
“别动。”
他两指挑起发套,理顺覆到我头上,顺了顺毛。我想告诉他,我是长发耶?戴之前是不是得找个发网什么的稍微把头发箍住吧?
“好了,你看。”
他指尖随意打个圈圈,我们面前凭空多了一面水幕,手掌轻抹,水幕就变得如同镜子清可照人了。
镜中的我眉间一颗小痣,奶奶色的长发显得人还挺空灵的,不是我臭美,这个身躯的相貌属实不错。
“这法器还可以隐匿气息,很好。”
“这怎么是我的本命法器……”我有点迷,我能说这是个冒失鬼鬼差不小心遗失的假发套呢?算了,一句两句说不清。当下先跟着他回族里了解一下有用的信息吧,“我们走吧。”
“好。”他牵我的手一步一步踱进水里,同时安抚我“别紧张,好好感受做鱼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