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佬进入惊悚世界（无限）》函数题

41、选择

　　大厅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乘客的精神都绷在一个将断不断的节点，能听得进旁人的声音了。

　　广播里的声音对此似乎很满意，继续道：“下面就让我来宣布游戏规则。”

　　“哐当！”
　　在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情况下，一个圆柱形玻璃罩兜头砸下来，不偏不倚，竟恰好将所有任务者尽数关在其中！

　　与此同时，被玻璃罩住的地面上同样一阵机关运作，竟延伸出数道透明隔板，将罩内十人分隔开来；靠近圆心的地方还有一圈类似压泵的装置，稍微一数，刚好有十个，每人面前有一个。

　　乘客们都被这一变故弄愣了，同样愣住的还有被关的众人。

　　楚青不信邪似的拍了拍玻璃，手掌拍得“啪啪”作响：“这他妈又是个什么情况？”

　　那声音可不管众人的反应，只听得一阵“咔啦咔啦”的齿轮运转声，大厅的天花板忽然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瓢泼般的大水自洞口倾泻而下。
　　正站在下方的乘客被浇了个透心凉。

　　广播里的声音开了口：“现在，整个大厅可能漏水的缝隙都被我堵上了，包括你们进来时的大门门缝，我保证，一滴水都流不出去。”

　　众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林落卿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入注的水流，忽然道：“水库放水问题。”
　　他这句话没有压低，玻璃罩内其他人皆是一愣。

　　楚青皱着眉：“什么放水问题？”

　　林落卿想了想：“听说过牛吃草问题吗？”

　　楚青反应了几秒，脸色瞬间难看至极：“我们现在就相当于被关在一个源源不断进水的水库里？”

　　林落卿摇摇头，轻声道：“是排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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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播里，那个要宣布游戏规则的声音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水会源源不绝地流进来，水面会一点点上升，然后漫过你的脚裸，膝盖，腰部，越来越高，直到没过你的头顶。”
　　“你也不用想着你会游泳不怕被水淹。从进入游戏开始，你在水里就无法凭空浮起来了。”
　　“当然，要破解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在游戏里，唯一可以增加自己海拔的方法，就是以他人的□□为台阶，站到更高点。”
　　“你们所有人，都是彼此的对手。”

　　水流得非常快。说话间，已经盖过了在场乘客的脚面。恐慌潮水般蔓延开来。
　　玻璃罩内，水却被阻隔在外。

　　林落卿看着玻璃表面一点点升高的水面，一言不发。

　　乘客们躁动着，逃窜着，不死心地意图破坏出口大门，却又一次次无功而返。

　　十个任务者因为玻璃罩的保护，得以逃过被水淹的命运。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和玻璃外人们的狼狈和不幸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青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出声道：“你们真的就这么看着，不想想办法吗？”

　　其他人听见了，却都没什么反应。能闯到这里，多余的同情心早该被扔了，否则根本活不下来。

　　楚青视线扫过周围的人，而被他看到的不是一脸事不关己，就是面带无奈的悲悯；至于剩下的两个新生，脸上皆都是茫然，像是不明白为何他会因为一群NPC说话。

　　他们不都是假的吗？

　　他们不都是没有生命的吗？

　　他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无名火，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水位上升到乘客的腰部，终于有人忍不住，抄起地上的凳子腿，狠狠砸在了他身前那人的后脑勺！
　　身前那人软倒下来，砸人的人则踩着别人的身体，站到了比之前更高的地方。

　　这一砸像是某个信号，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众人追逐着，奔逃着，神色癫狂。

　　两个新生别过头，神色隐隐有不忍。

　　宋江北盯着地面，眼神沉了下来，霍沉则站在他旁边，拳头捏得啪嗒作响。

　　夏子璇闭上了眼，一旁高大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

　　楚青颓废地靠着玻璃，抬头不经意地一瞥，映入眼帘的却是身旁那人始终无波无澜的桃花眼。

　　林落卿注意到他的眼神，平静道：“最多十分钟。”

　　楚青一愣：“什么十分钟？”

　　林落卿：“按水的流速来看，十分钟后就该换了。”

　　楚青隐隐意识到什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可接下来不管他怎么追问，对方都再没说过一个字。

　　十分钟走到最后几秒，水位终于升到人的胸膛。
　　广播里声音的主人像是终于欣赏够了众人千篇一律的反应，再次开口道：“当然，这个游戏其实还有另一种玩法。”

　　几个任务者听到这话，心里同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在这个空间，有唯一一个可以排水的地方，就在中间的玻璃罩里，开启开关就是那十个排水泵。”
　　广播里的声音哑声笑了：“只要按下其中一个，下面就会打开排水系统，你们头顶的水就能被引流到那个排水泵的玻璃管里。”
　　“相应的，排水泵被按下去的那支玻璃管瞬间就会被突然而至的大水淹没，代替其他人经历这一切。”

　　那声音一字一顿，哪怕看不见，都能感觉到对方那股浓郁到让人心底发寒的恶意：“一个人，换所有人，是不是很划算？”

　　外面的乘客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看向了玻璃罩。

　　“是排水口。”
　　“最多十分钟。”
　　“十分钟就该换了。”
　　直到此刻，楚青才终于明白林落卿话中的未尽之意。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过来，几秒后又接连离开，神色凝重地望着玻璃罩外的乘客。

　　“哦，对了，还有一点忘了说。”那声音语调上扬，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雀跃，“倘若没一个人按下排水泵，外面的人同样可以主动破坏玻璃罩，自己按下压泵。”

　　玻璃内外众人脸色一齐变了。

　　这是典型的电车难题。
　　两条电车轨道，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其中一条轨道上，又将一个人绑在另一条轨道。一辆失控的电车朝绑了五人的那条轨道驶来，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这样的情况下，你是否会选择拉拉杆？

　　当这个伦理学问题被菲利帕提出时，曾在社会上引起广泛讨论。若不拉，那就是坐视五条生命的消亡；若是拉，那就是将生命放在价值衡量的天平上，同样是藐视生命本身的意义。
　　而值得思考的是，据过去调查问卷的结果来看，面对这个问题，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会选择拉拉杆。

　　可你能说他们错了吗？
　　他们也只是做出他们能做的牺牲最小的选择。

　　林落卿垂下了眼睫。

　　那些选择拉拉杆的人，是因为他们拥有上帝视角。
　　他们站在故事之外，所以有资本事不关己，高高在上；所以他们可以理智地衡量所有的砝码，从而保下他们眼中价值更大的一方。
　　就是不知道，他们选择时是否想过，倘若那个独自躺着废弃铁路上的人是他们自己，他们还愿不愿意做那个被牺牲的人？

　　而现在，疯子变成劫匪，电车变成大水，拉杆变成排水泵。外面成百上千的乘客是那个大多数，而他们是那个少数。

　　更重要的是……

　　玻璃外，不过片刻的功夫，水面已经将将蔓至咽喉，众乘客目光愈发幽黑，不少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只要打碎玻璃，他们就能得救了。

　　楚青捏紧了拳头。

　　“轰隆——”玻璃罩内忽然响起一声巨响。

　　所有人皆是一愣，齐齐看向声音来源处，不约而同地忘了反应。
　　其中一个排水泵不知何时被人按了下去，前方地面向下张开，露出一个黑峻峻的洞口，一眼看去深不见底。
　　原本站在那儿的人却如断翅的鸟儿，直直坠入洞口，蹁跹的衣角被凸出的长钉勾下大片的布料，在半空中孤零零地摇曳。

　　楚青下意识伸手，却只碰到冰冷毫无基质的玻璃。

　　大水以雷霆之势砸入玻璃柱，洗去了所有的痕迹。

　　……

　　大厅之下。
　　头顶的入口闭合，只有水在哗哗地流淌。

　　冰冷，黑暗。

　　深处的水压强大得可怕，林落卿混沌间感到自己像是一块浮萍，浮浮沉沉，却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一团橘黄色光芒蓦然从少年口袋里的手心中亮起，而后漂浮出来，展开一个明亮的类似于气泡的保护膜，温柔地将他包围起来。

　　林落卿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跪坐在光团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此刻的他全身都被水泡得湿透了，冷汗却一阵阵不受控制地渗出来。长时间的窒息令他视线一片模糊，四肢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因为剧烈的咳嗽，喉咙间甚至泛起了咸腥的味道。

　　那光膜微微晃了晃，分离出更小的一团。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娃娃，用稻草编织而成，外头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手里用细线挂着只袖珍般的小扇子，俨然一个缩小版的稻草人。

　　是了，和上个世界用过的火柴一样，这只稻草人娃娃同样是一个道具。
　　不同的是，火柴是女鬼死后掉落的，而稻草人是在徐璐——也就是被附身的黎楠死的地方发现的。

　　它不如火柴那么传神，光看着就能联想到其作用。但根据在那个任务世界的经历，林落卿大概能猜到，这应当是一件和攻击型的火柴作用方式刚好相反，用于防守的道具。
　　稻草人的使命，是守护啊。

　　小稻草人似是知晓主人此刻难受，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轻轻碰了碰对方苍白的脸颊。

　　林落卿闭了闭眼，咽下喉咙间的血腥气，哑着嗓子道：“谢谢。”

　　小稻草人仿佛听懂了，围着他欢快地转起了圈圈。

　　明明是同一个任务世界掉落的道具，可这只稻草人看起来却比火柴有灵气多了，几乎让人以为它是有生命的。
　　林落卿不禁问：“你听得懂我说话？”

　　稻草人停止转圈，飘下来，亲昵地碰了碰他的手。

　　“叮铃——”
　　沉寂许久的五帝钱仿佛受到某种感应，极小幅度地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