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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一晃半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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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卫满双手抓着铁链贴着岩壁,双脚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休息,掌心已经磨出了水泡,火烧火燎,疼得快麻木了。
此时天已大亮,红彤彤的太阳早已换了颜色,明晃晃的耀眼,映在山岩上纤瘦的影子似乎也显出了疲惫的姿态。
陆卫满抬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仰望着头顶的云霄,想到那些等着她去完成的任务,想到云雾之上的仙境天外天,想到此时不知正处在哪个时空的家人,顿觉前路茫茫,任重而道远。
灭蒙告知的那些需她去做的事,哪一件都比眼前的艰难千倍万倍。
若是连座山她都爬不上去……不行,必须爬上去。
陆卫满振奋起精神,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爬,每一步都很慢,但却很坚定。
然而人的体力和耐力都是有限的,大约两刻钟之后,陆卫满双手双脚已经完全脱力,全靠意念在坚持。她感觉自己不是中暑就是高反了,四肢僵硬麻木使不上力,呼吸急促不畅,脑袋里也“嗡嗡嗡”的。
最终脑袋里闪过一句“完了”就掉了下去,掉的悄无声息,完全没力气呼叫。
掉落的那一瞬间,她并不担心,内心很平静,淡然的想:师父肯定事先做了防护措施,不会任由她摔下山崖去的。
可持续的失重带给人的恐惧感是很难通过心理作用来消除的,而急速加剧的恐惧也会激发人的潜能,落到一半,陆卫满终于失声尖叫起来。
“啊……”
好在落地之前,失重感突然消失,她的身体来了个急刹车,稳稳的停在了地面之上两三寸处,然后缓缓落地。因此她除了紧绷到怦怦乱跳的心脏,毫发无损。
落地后,发光的护身玉牌渐渐暗了下去。
陆卫满惊魂未定,视线里忽然出现了崖山焦急的目光。
崖山一边扶着她起身,一边关切的询问:“怎么样?没摔疼吧?”
陆卫满摇摇头,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看了看四周,确定这是之前出发的山腰,面上露出愁苦之色。
“这怎么办?没爬上去。”
“无妨,先回去吃午饭,午后再来。”崖山道。
陆卫满诧异:“到中午了?”
崖山怜悯的看她一眼,默默的点了下头,扶着她往石宫走。
吃了午饭,灭蒙送她一句“加油”就继续回老地方打盹。陆卫满稍稍休息,再次来到山腰的出发点。
虽说她已经知道师父并不是让她一日之内必须爬到山顶,可她并不想因此而懈怠,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就是要一鼓作气,爬上去。
然而,想法虽好,未必能完成。弦月挂上半空的时候,她又掉了下去。
回去之后,崖山给她受伤的双手双脚上药,教她如何使用元力保护四肢不受伤,又连夜帮她缝补破损的鞋袜。
第二日,为了能够一鼓作气,陆卫满背了水和干粮,准备在山崖上用餐,可最终,夕阳西下的时候,索链上出现了薄冰,她双手打滑,又掉了下来。
回来后,崖山教她怎么使用元力融化冰雪,如何将化出来的水烘干。
如此往复,终于在第七日的清晨时分,她爬到了崖顶。
刚冒个头,还未看清崖顶是何面貌,只恍惚扫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阵寒风砸了个满脸,险些再次掉下山崖。
陆卫满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急着看崖顶什么样,师父在哪里,手脚并用快速爬了上来,并远离崖边,才四处打量起来。
只见南青洵一身白衣依旧,闭目坐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片雪不沾身,衣襟随风动,浅色的薄唇微微一动。
“坐。”
整个崖顶不过二十来平米,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除了几个像是石块的凸起,其余都很平坦。唯一特别的是南青洵打坐的东侧,竟然贴着崖边生着几株云杉,最高的也不足十米,树梢覆满白雪,微微露着些绿色的叶尖。
陆卫满见南青洵似乎是直接坐在雪地里,四周连个脚印也没有,再看自己脚下身后,已经留下了几道半浅的脚印,感叹还是师父厉害的同时四处找寻可以坐的地方。
最终找了个离南青洵较近的凸起的地方,抬脚去踢上面的雪,踢了几下才发现,除了表面那一层软雪,下面早就结成了坚固的冰。
犹豫了两秒,陆卫满直接坐下了。
师父坐得,她也坐得。况且她已经学会了保护身体不受损的术法,只不过是从四肢转移到臀部,难不倒她。
陆卫满坐下后,臀部一阵刺骨的冰凉,冻得她忍不住“嘶嘶”了几声,赶忙运气往臀部去,待下面冰凉的感觉渐渐缓和,再运出更多的元气去往全身各处以抵御崖顶的寒冷。
南青洵说了个“坐”字后便不再做声,恍若无人般继续天人合一,直到耳旁传来几声来自某个少女腹中的“咕咕”声响。
陆卫满尴尬的睁开眼看向南青洵,后者动了动薄唇。
“下去吧,明日照旧。”
陆卫满看了眼已经偏西的太阳,站起身对着南青洵道:“是,师父。”
下山就太轻松了,仗着会点功夫又新学了术法,最主要是有护身玉牌傍身,陆卫满顺着索链直接往下滑,一点也不担心。
往后的时日,陆卫满日日爬山,在山顶打坐,再下山,元气运用起来日益娴熟,并举一反三的用到了攀爬上,爬到崖顶的时间一日一日缩短。
半年之后,她已经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爬到崖顶,在崖顶打坐到日暮再下山。
这一日,又到了日暮时分,南青洵忽然睁开闭了半年之久的双目,目无焦点的道:“你来此已多少时日了?”
陆卫满疑惑的睁开双眼,注视着南青洵乌黑浓厚的睫毛下深灰色的眼珠子,心道:师父他不会真记不住日子吧。
“师父,已经半年了。”
南青洵轻轻的“哦”了声,又闭上双目,淡淡道:“继续吧,明日日暮下山,便不必再上来了。”
原来是爬山的课程结束了,做为结尾,她得在崖顶坐满一日一夜。
陆卫满应道:“是,师父。”然后继续闭目打坐。
到了夜间,山顶竟然又起了风雪,阵阵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子,砸在脸上,又冰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