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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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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樾不见了?
他明明用灵术定住怎会不见?
宁雪渊放开怀中的花展,要花音细细说来。
这才知,众美人一心想要讨好白樾,便倚着法子与他调笑玩乐,又是扒衣服又是喂酒。那白樾不喜欢女人生扑,吓得不知怎么就挣脱了灵术,自己衣衫未整地跑了出去。
听完,宁雪渊脑袋一炸,真是坏了事,揠苗助长,怕是把白樾给吓着了!
宁雪渊赶紧出去去找,柳楼主闻讯也跟了过来。
浮音楼内人龙混杂,宁雪渊担心过于声张,会引来别人的注目,便让柳楼主封了门,暗暗去寻。
宁雪渊怕耽误,赶紧沉下灵识,探寻白樾所在。
果然,在走廊尽头的华芳院,发现了人影。
宁雪渊不敢迟疑赶紧追了过去,没想到到了跟前,反不见了人影。
情急之下,他只能推开旁边的门径进去探查。
“陛……”
还不等宁雪渊喊出口,一道凌厉的剑气飞了过来。
幸好宁雪渊运气好,他急转躲了过去。
“对不起,我找人,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这么高个的少年……”
话还没说完,宁雪渊把自己吓个半死。
了不得,竟然是明嘉王!
方才朝他飞剑地是明嘉王身边的护卫,赤峰。
明嘉王没有搭理他,身边的赤峰继续朝宁雪渊发动攻击,招招要致宁雪渊于死地。
宁雪渊灵术不好,灵力也只能算作普通,四处狼狈躲避,像极了一只逃命的老鼠。
“王爷,您都认出我了,怎么也不救我啊!”
宁雪渊完全不顾形象,躲在明嘉王背后,试图拿明嘉王做挡箭牌。
明嘉王自在风流,笑看宁雪渊,仿佛看戏一般。
直到那侍卫的剑真的要刺过来,明嘉王才一挥手,以灵术铸成一道屏障,护住了宁雪渊。
“本王也没想到宁太傅能破了这房间外面的结界,却抵不住赤峰的灵剑术啊。”
宁雪渊听得一头雾水,哪里晓得有什么结界,不满辩解,“我放才刚到这,门在那,哪来的结界?再说了大家都是来玩乐的,撞见又能怎么样……”
后半句刚说完,宁雪渊恨不得咬舌自尽。
方才进来急,没看见明嘉王屋内除了赤峰以外,还有一人。
那人青须,寡瘦,一副极其不友善却老相识的模样——正是冬官府少司空,本朝最讨厌宁雪渊的官员之一,黄维诺!
“见过少司空黄大人。”宁雪渊这人极其擅长冷静,很快就端得范,没事人一样跟人问安。
那黄维诺见了他,也咬牙切齿:“太傅大人,好雅兴,竟在此地遇见。”
宁雪渊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黄维诺,从当年入朝为官开始就极其不喜欢自己,在胜州地方任官时,但凡遇到工程之事,宁雪渊写折子请调拨款,黄维诺必然找理由驳回。
回了京城,黄维诺也总是找自己的麻烦,说宁雪渊品行有瑕,不应当任太傅一职云云。
如今撞见自己在这里,怕是明日便要参本,让自己“脱帽去衣”了吧。
宁雪渊不想激起他与黄维诺之间的仇怨,便瞧瞧明嘉王,好意道:“实巧,没想到黄大人和王爷关系甚笃,也喜欢一起来浮音楼听曲儿喝茶呀。”
黄维若闻言,气得憋红了脸,几乎要拔刀相向。
幸好明嘉王手快,他使了个眼神将黄维若镇住,才没有让场面继续恶化。
完了,我该不是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们要杀我灭口吧!
宁雪渊眼光在明嘉王与黄维诺之间流转,突然意识到这对诡异地组合出现在这里有多么不自然。
他虽然很少参和政事,但也知道黄维诺跟明嘉王也不是一派的。
黄维诺的岳父乃是当朝大司马赫孟章,赫孟章最是痛恨明嘉王,一直认为明嘉王居心叵测,觊觎帝位,所以在朝廷当中屡次打压明嘉王,差点让明嘉王滚回番地没能回来。
黄维诺在朝中也一直旗帜鲜明地跟随着岳父赫孟章,不仅日常在朝堂上贬责明嘉王,甚至还在明嘉王攻打英州一事上使过不少绊子。
这样的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浮音楼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聊天?!
想想也不可能!
自然是两人早就暗通款曲,演戏给众人看罢了。
真是一曲动听的双簧,过于绝妙怕是无人知晓吧。
嗐,我运气也真是好,竟然撞破了,那岂不是……
我的项上人头不保?!
宁雪渊突然明白了自己危机深重,吓得跟仓鼠一样往门边缩。
心中默念:当我不存在,当我不存在。
明嘉王不知道宁雪渊在想什么,只见宁雪渊脸上短短几瞬脸色阴晴变幻精彩极了,难免有些好笑。他怕黄、宁两人真起冲突,便示意黄维诺离开。
黄维诺恨恨地看着宁雪渊,甩手闪身消失在华芳院内。
明嘉王正要开口,没想到宁雪渊自个儿凑过来,贱兮兮地道,“王爷,您这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哦~”明嘉王挑眉,眸中暗显杀机。
“今日的事,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啊,不对,除了黄大人之外的第三个人知。”千万千万当做没有见过我,万一要是知道自己带皇帝来这种地方,小命是大大的没有了!
“你敢威胁本王,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明嘉王冷冷地看着宁雪渊。
宁雪渊挑开赤峰的灵剑,十分自在地坐到了明嘉王对面,一副哥俩好商量的样子,“帝师太傅突然消失,会很难办的吧。”
“不会啊,就堂堂正正让逍遥太傅马上风好了。”明嘉王嘴角噙笑,毫不掩饰随时都能将对方捏死的傲慢,“太傅,不是向来很风流的吗?”
宁雪渊吓得一哆嗦,脑海中蹦出了自己浑身凌乱地躺在女人中间惨死的场景,连忙看向明嘉王。
正要求饶,明嘉王淡淡开口,“放心吧,太傅这么有意思,本王还舍不得让你死。说吧,你在门外偷听到了什么?”
偷听,他是这种使下三滥手段的人?
可以说我好色,可以说我不务正业,但是侮辱我人格可就太气人了!
“王爷您真的误会了!臣要是知道您在屋内,打死也不会进来的,臣也没有听墙角的癖好!”
明嘉王与赤峰交换了一下眼神。赤峰摇摇头,他也不确定方才破掉结界,在门外偷听的人是不是宁雪渊。
宁雪渊见明嘉王不信,捉急地挥了挥沾染了脂粉气的袖子。
“浮音楼这种好地方,美女如云,自然是来寻乐子的。王爷您不也是吗?”
宁雪渊倒也没说谎,只是他没说明还带了白樾一起。
说起白樾这个小祖宗,可千万别乱跑被明嘉王撞见,不然带皇帝私自出宫,还来这种地方,简直是抱着死罪二字肆意放纵。
“咦,皇叔你怎么在这?”
——门口传来白樾软糯的声音。
真是屋漏偏逢暴风雨,宁雪渊可真觉得自己是一报还一报了。
明嘉王挑起他好看的眉头,玩味地看向宁雪渊,嘲讽道,“哦,寻乐子,还带我亲侄儿一起?”
浮音楼,饮雪台,此楼最高处,可遥望天上星辰。
高处不胜寒,这五个字,可真让宁雪渊彻彻底底体会到了。
他左边是粘着不放的白樾,正因为气他不顾自己而满脸不悦。
他右边是笑成狐狸一般,目光灼灼的明嘉王白潋,正因突然冒出来的小皇帝而戒备不已。
宁雪渊自知理亏,先发制人:“今日的事,你为我保密,我为你保密,权当没看见。之前你欠我一个人情,今天又欠我一个人情。两次人情换一次沉默,很划算了。”
“本王何时欠过太傅人情?”
“你在慈泽宫外吓唬我的那次,本太傅心宽体胖,就不计较了。”
明嘉王笑意满盈,举起白玉杯,敬宁雪渊:“没想到宁太傅还是这么会做生意的人。”
宁雪渊回敬:“承让承让。”
他也是被逼着没办法了。
看到明嘉王跟朝臣勾结不算什么,毕竟人微言轻,别人也不一定相信他宁雪渊说的话。
可明嘉王撞见自己带皇帝来逛这种地方可就了不得了,万一捅到太后那,别说人头落地了,搞不好连累九族……
这个锅他可背不动。
宁雪渊赶紧干了酒,然后给明嘉王满上,十分狗腿地:“在下也是逼不得已。王爷您是知道的。陛下对我有误解,要想解开误解,自然得靠些手段。谁知道正常的手段都用尽了,也不见效果,病急乱投医,就想试试偏方。”
“这偏方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我那侄儿对你可是一片赤诚。”明嘉王招呼过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白樾,递过酒杯与他,“樾儿,你可还喜欢太傅?”
白樾还在因为被定住身体,遭了一番“羞辱”而赌气。
他腮帮子鼓鼓的将酒一饮而尽:“太傅最讨厌了!太傅骗孤!孤不要跟太傅玩了!”
“哦,那我替你杀了他可好?”说着,明嘉王手中便幻出一柄冰剑朝宁雪渊刺来,那速度之快,宁雪渊根本躲闪不及。
靠,明嘉王真的要杀我!
“不许,孤不许!”
就在宁雪渊被吓愣住时,白樾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
“皇叔不许伤太傅。”小皇帝抱着明嘉王的手臂,那冰剑离他心口不到一寸,只要王爷一个手抖,小命立马了结。
宁雪渊看得一惊,正要反身护住白樾,明嘉王的冰剑刹那消失。
都说明嘉王灵术精绝,宁雪渊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看来樾儿是真的喜欢你,本王有些为他感到不值。”明嘉王伸手安抚白樾,将小皇帝提溜回一边的座位上。
宁雪渊感觉心脏已经反复去世很多次,已经麻木了:“臣也为陛下不值,臣胸无远略,平日闲散淡漠惯了,也不求闻达于诸侯,只希望将来能得人赏识,傍得一安身立命之地,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没什么远见,实在不值得喜欢!”
都说富贵险中求,他一个野鹤,只想要无风无波竟然也这么难,这个世道啊!
宁雪渊心中已经默默为自己拟好了悼词,希望未来墓碑上能有“威武不屈”四字。
“太傅真是有趣得很。”明嘉王听了宁雪渊的话,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听上去根本不信似的玩味道:“既然这样,本王反倒想要帮太傅一把了。”
宁雪渊尴尬赔笑,他也不敢细问,明嘉王要如何帮自己一把,只是对方答应替自己保密,便觉得谢天谢地。
明嘉王从善如流,便一直与宁雪渊和和气气地推杯换盏。
对方一直笑得高深莫测,宁雪渊心里不停打鼓,只敢上杆子一边敬酒,一边表达对明嘉王的敬慕之心。
清风浮来,暗香阵阵。
饮雪台上三人共饮,一人畅快,一人玩乐,唯独宁雪渊觉得今夜如此漫长。
酒过三巡,明嘉王便带着随从赤峰,离开了浮音楼,留下了宁雪渊和微醺的小皇帝。
已经是下半夜,浮音楼内依旧人声鼎沸。
宁雪渊将晕乎乎地白樾扶上小舟,朝门外走去。
白樾仰头看着游灯点亮的天幕,突然开口,“孤今晚不高兴。”
宁雪渊自知是败了小皇帝的兴致,连忙道歉,“臣这次没有考虑周全,让陛下受惊了,下次,一定会……”
“太傅是不是喜欢皇叔?”白樾拉下宁雪渊,带着雾气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宁雪渊差点因为白樾突然的发问咬掉了舌头。
那带着果酒的馨香萦绕在他们彼此之间,宁雪渊感觉被抓住的地方像火烧了过来,只有凉风灌来,才能消散掉些许热度。
他心道,这孩子怎么会如此胡乱作想,脑子里难道除了喜欢便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臣不喜欢明嘉王。臣也不喜欢男人。”
宁雪渊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后面一句话跟白樾强调无数遍才行。
“孤觉得你们聊得很开心,太傅笑得更开心。”
白樾眼尾红红的,不知是因酒醉,还是因委屈染红的,着实叫人看着我见犹怜。
纯情少年吃醋最是可爱,让人不由得想起点坏心思,但宁雪渊可一点也不敢。
“那是、那是、气氛使然!”
对,都怪明嘉王后半程突然卸掉所有的锐气,一直与他亲近。他才没想着要巴结这位大权臣,打算万一哪天实在混不下去就直接投诚这种没有骨气的事!
“孤只准太傅心里念着孤一人,现在,将来,永远如此!”
湖面风吹起,冷波泛开,璀璨的星子倒映进少年纯净的眸子里,宁雪渊心弦被狠狠地弹动。
宁雪渊一瞬慌张。
疯了吗!皇帝的主意你也敢打?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孩子!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傻子!
“臣自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宁雪渊背过身,不再看白樾。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少年已经撕裂往日那般天真的伪装。
眸子里闪过的是阴狠、认真,还有绝不容抗拒的果决。
太傅你是孤的,你逃不掉!
就算是皇叔喜欢,孤也会把你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