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今天要抱抱》陆飞先

2、第二章

　　明嘉王掀了掀眼皮看了宁雪渊一眼，好整以暇地等着。
　　“陛、陛下跟臣切磋学理呢，王爷千万别误会。”宁雪渊赶紧拉过白樾，笑的勉强又讨好，“是吧，陛下。”

　　白樾当然要反驳，谁知他却发现自己说不了“不”字。
　　这个宁雪渊，竟然暗暗施了诡计，封住他的口！
　　无耻！
　　不要脸！

　　白樾瞪着眼珠子，着急地看看宁雪渊，又着急地看看明嘉王。
　　宁雪渊演技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将白樾挡了一挡，然后替他表示，“您看，陛下也同意了。”

　　明嘉王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有说破，只道，“原来太傅是身体力行派，想必樾儿一定被教的很好。”

　　王爷真是话术第一高手，怎么说话就觉得不是个滋味呢！
　　宁雪渊窘迫，他不好意思地走到一旁，想要与明嘉王打个商量，“这事当真是误会，王爷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太后。”

　　“不是切磋吗？”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明嘉王拢手，没有再表示什么。他称还有政务在身，便与白樾告退了。
　　可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宁雪渊想要再问一问。
　　明嘉王只扬了扬那好看的眉头，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笑容，可足足让宁雪渊心里七上八下了好几天。
　　当然，他也不敢直接去问那人的真意。
　　明嘉王是什么人，那可是人称当朝第一大毒瘤！论灵术还是羲国顶尖的高手！行为做事向来不拘章法，很少有人能了解到这人心里真正想什么，又真正要什么。
　　若是一个不高兴，他宁雪渊肯定死得更快。

　　正所谓官场生存法则第一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宁雪渊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趁着明嘉王刚回京，朝中大臣们纷纷巴结的时候，也略表心意。

　　不过，为官才几年，他前不久才从地方任上调回胤都，没有多少俸禄，着实囊中羞涩。手里唯独能称得上好东西的，便只有他珍藏了近五年的云鹿虎鞭酒。
　　听说壮阳效果特别好，本来是要趁着下次调职，贿赂天官冢宰的。
　　如今咬咬牙，让下人包装了一下，送去了明嘉王府，并赠了一副大字：
　　虎鹿同游，鞭长莫及。

　　宁雪渊心想：同为男人，自己这么为明嘉王着想，对方一定能懂自己的心意。
　　谁知，对方立马退回了酒，还专门派人送来回帖道：太傅口味太重，本王无福消受。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宁雪渊顿时傻了眼。
　　他着实不明白明嘉王话的意思：这哪来的口味重，怎就无福消受了呢？
　　瞧这架势，该不会自己这送礼还送出了问题了？

　　又胆战心惊好几日，宁雪渊找不到答案，决定暂时躺平。
　　忐忑归忐忑，毕竟现在对自己来说，他最大的威胁还是小皇帝本尊。
　　明嘉王这边容他之后再想想办法弥补一下，但白樾那边却刻不容缓。
　　宁雪渊没有放弃纠正小皇帝的念头，思来想去，语言上强硬解决不行，那就先从思想上潜移默化地改变入手。

　　他托同期为官的好友王含义，淘了一本名为《龙凤戏画》的册子，然后亲自送给皇帝。
　　那里面颠龙倒凤，翻云覆雨，画得极其生动，无不叫人看得面红耳赤。作为最基本的两性启蒙读物，实在是绝佳。

　　宁雪渊信心满满，只等着对方开启求知的探索欲。
　　谁知，皇帝扫了一眼，天真道，“太傅，这画上有误。”
　　本着治学严谨的态度，宁雪渊起了兴趣。“哪有误？”
　　“龙是雄的，凤也是雄的，怎地也应该是男人与男人，这人画得不对！”
　　宁雪渊一口老血堵在胸腔差点背过去。
　　他开始有点理解自己的前任们，为什么那么多不得善终。

　　面对质疑，宁雪渊也不好反驳，自己挖的坑，自己怎么也得埋上。
　　他面带微笑，强装平和：“龙凤是暗指帝王与帝后这样的天作之合。阴阳交合方能平衡。陛下何时见过哪朝哪代有过男后？”

　　这一问，的确是把小皇帝给难倒了，他思索半天，磕磕巴巴地讲，“孤史学差，着实不记得是不是有过男后。但孤愿意娶太傅，太傅可做这第一人。”
　　宁雪渊眼前一黑。
　　这等赶着送死的殊荣，臣担不起。
　　陛下，求饶过！

　　宁雪渊举手投降，仓皇出逃。
　　这皇宫简直堪比万魔窟，迟早要死在里头。

　　“宁太傅，太后有请。”正要出宫，慈泽宫太后身边的贴身女侍枫柒将他拦下。
　　太、太、太后？
　　宁雪渊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想起那日太后的嘱托，他不禁双股战栗。

　　“太后可有说是何事？”
　　“主子的意思奴婢岂能知道，只道太后催得急，让您赶紧过去呢。”
　　宁雪渊预感不妙，瞧枫柒的架势，他也着实找不到什么借口开溜，只能跟着往慈泽宫去了。

　　谁能料到他还没踏进殿门，就在门口与明嘉王撞见。
　　宁雪渊自上次送酒的事，就很在意明嘉王，这会儿瞧见自然要主动招呼一下，顺便打听一下里面的情况，“难得见到王爷进宫，可是太后有什么要事？”

　　“是有要事。”明嘉王上下打量了一下宁雪渊，微微倾斜了一下他那好看的头颅，似极其惋惜地叹息，“诶，此事不便多说。太傅，好自为之。”
　　然后便如清风一般从宁雪渊身边走过。
　　待人走了好远，枫柒唤宁雪渊，他才回过神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
　　好自为之？
　　为什么要我好自为之？
　　什么事不便多说？
　　难道是告诉太后我与皇帝的事了？所以他笑我此刻来见太后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宁雪渊一进殿，也不敢看玉珠帘后的人，只腿一软，往下一跪，痛呼，“臣错了，臣愧对太后，臣愿以死谢罪。”

　　“太傅的确有罪，哀家将陛下交托到你手上，是让你让陛下贤明勤德，时至今日竟变成这样，都快让人骑到头上来了！”

　　太后不亏是太后，声音如朱玉脆，气势那叫一个强硬。
　　听闻当年先帝驾崩，幸得她手腕了得，才能从明嘉王那抢得先机，抱白樾登基，否则如今早就不是现在这番景象。

　　不等太后开口责罚，宁雪渊赶紧再哭嚎可怜起来：“臣知罪，但臣自问担任帝师以来兢兢业业，殚心竭虑，与陛下恪守君臣之礼从未逾越一步，这些事情臣也不知，臣也不想，臣也不愿啊！请太后明察！”

　　“臣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父亲年迈，家中只有我一人，尚未尽孝不敢妄死，还请太后再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宁雪渊一边说一边磕，觉得头和膝盖都磕得痛极了。
　　但比起掉脑袋，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未查出结果而已，宁太傅不必如此自责吧。”太后有点被宁雪渊吓到，她也不敢出声大气去责难，“哀家只是担心陛下一日不娶帝后，一日不产下子嗣，这御座就一日不安稳。明嘉王回朝，您身为太傅，得多上上心啊！”

　　说道这，宁雪渊这才明白，太后和自己说得根本不是一件事。

　　明嘉王是皇帝的亲叔叔，先帝的亲弟弟，论实力，论血缘，他是御座最有力的候选人。
　　朝中人心松动，早就暗中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先帝，拥护白樾；一派支持明嘉王，早就意欲逼白樾禅位。

　　太后势单力薄，自知白樾痴傻不堪当担重任，便想要利用联姻为自己争取一个强有力的朝中重臣做后盾。
　　当然，若是皇帝和帝后能剩下子嗣，立为储君，那明嘉王自然又没有了机会，这乃一箭双雕的好事。
　　可惜啊可惜，谁知道白樾竟然是弯的呢？！

　　好在宁雪渊机敏，他立马意识到并改口：“谢太后仁慈！请太后放心，臣自当竭力找出陛下口中说的那人，交由太后处置。只是，比起找人，还是尽快让陛下答应娶帝后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太后也正是此意，她走下玉座，执手握住宁雪渊的手，再次语重心长，“这件事哀家可就全仰仗太傅您了！”

　　宁雪渊眼中噙泪，捣蒜般点头答应。

　　为了我的脑袋，臣也一定会让陛下答应娶帝后的！

　　从慈泽宫出来，宁雪渊感觉自己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四季。
　　猛然吸了一口空气。
　　活着，真好。

　　他因明嘉王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差点把自己交代出去，现在仍心有余悸。
　　揣摩着定是那日送错东西叫明嘉王记恨在心，故意整自己。

　　虽然恼火，但对方毕竟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他一个小小太傅，自是只能将这苦水吞进肚子。
　　若是下次见到那明嘉王，自己定要向他讨回个公道！

　　男女之事，纸上得来终觉浅，讲得乏味，看得无趣，得从中拥有，方能得知女人之妙也。

　　宁雪渊自我检讨了一下之前策略，图文太过枯燥，比不得鲜活的真人，这事儿还得实践出真知。

　　于是，宁雪渊亲自在宫中女侍中间，挑选了一波貌美且有经验的的女子送去御云宫，让她们服侍皇帝的同时，可以调丨教皇帝，让他知道女人的美妙。

　　几日后，他来验收成果。
　　他还未开口询问，那些女侍们团团将他围住哭诉：“太傅，这工作我干不下去了，太折磨人了。”

　　宁雪渊一听，以为有戏，是以皇帝生猛，惹得女侍们有些受不了。
　　待仔细询问，又是一口老血得吐出来。

　　“太傅，您说让我们服侍陛下，可陛下一点也不肯让我们近身。不仅如此，说是听曲却整日不让我们停，每天都要有新花样。若是弹得不好，就要一首曲子一直弹，弹到他觉得可以为止。为此一曲清平调我都弹了三天三夜了。”

　　“是啊，那舞也是，陛下让我们跳也就算了，还非得自己学，学不会，就要我们一直教，因此又三天三夜，当真是熬不住了。”

　　侍女们哀嚎连连，宁雪渊瞧着那比花还娇嫩的人儿，都快熬成黄花，不禁心疼。

　　暴殄天物，真的是暴殄天物！

　　宁雪渊一边安抚女侍，与她们道歉，一边气得地只能去找皇帝算账。
　　心道，这人到底知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若再不娶帝后，留下子嗣，御座可就得换人了！

　　白樾见他，喜笑颜开，拉着宁雪渊献宝似地展示自己这几日的功课。
　　“太傅，这是这几日我学的曲子，您听听。”
　　三两拨弦，的确，有模有样。
　　再看那舞，也可圈可点。
　　小皇帝灵术和策论上没什么天赋，这些礼乐上倒是有些造诣。

　　“陛下您就不怕吗？”
　　“怕什么？”白樾疑惑地看着宁雪渊。

　　怕明嘉王夺了您的位置，让您人头落地！

　　自然这番话，宁雪渊是不能说得，看着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他觉得即使说了对方也不一定能理解各种的厉害。
　　想了想，宁雪渊只能赞赏他，“臣见您喜乐，臣就安心了。”

　　嘴上安心，宁雪渊心底可是跟着了火似的。
　　他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便找来他的“狐朋狗友”，同僚王含义，与他打着比方说：
　　如果一个人面对如花美艳的女侍都能无动于衷，是不是说明此人真的喜欢男人？

　　王含义开扇掩笑，“宁雪渊你自是懂女人的，那些个宫中女侍生性高傲，行事总是拘谨，比不得真正放浪的女子。男女之事讲究氛围，得以欢愉为第一要务，说不定你说的那朋友，只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被王含义这么一点，宁雪渊如醍醐灌顶。

　　想来他自己时常也更喜欢敞亮自由的乐坊中人多一些，那些个所谓的世家小姐，各个总是喜欢端架摆谱，明明心里喜欢，嘴上却总要一副恩赐别人过来的样子。
　　即使是宁雪渊这样情场老手，也着实不习惯的。

　　与这两类人相处，那其中的乐趣，的确有着天然之别！

　　想明白这点，不等谢过王含义，宁雪渊便急吼吼地赶来御云宫，一把拉住皇帝兴奋道：
　　“陛下，我们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