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图一醉

12、筹码（上）

　　贺航这几天颇为春风得意。

　　新项目中了标，开工顺利；新情人又帅又嗲，投他所好；家里风平浪静，用不着操心。

　　他心情极好的走进电梯里，同事跟他点头打招呼，寒暄了几句，问他：“你老婆几个月了？”

　　他楞了一下，“好像快4个月了。”

　　同事哈哈大笑：“什么叫‘好像快四个月了’？你可别让你老婆听见啊，不然她可得伤心了。”

　　他敷衍地笑了笑，搪塞过去。

　　今天下班是史无前例的早，看他回来，母亲赶紧过来接过他手上的包，推他去厕所洗手。

　　“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鱼，还炖了你爱喝的汤，等秋秋回来我们就开饭。”

　　贺航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对母亲说：“一会儿尽量早点吃饭，吃完饭我要出去。”

　　“又不回来住？”母亲喊住他。

　　“不回来。”

　　母亲看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有点心烦。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话就直说！”

　　“秋秋已经六个月了，你就在外头晃了快六个月。你老实跟妈说，这些日子你都在哪儿住？”

　　“办公室、朋友家。”

　　“朋友？是哪个朋友？你那些朋友不都结婚有了孩子吗？你在哪个家里住了那么久？”

　　贺航其实私下的脾气并不好，说话前总爱先笑一笑是他多年的习惯，也是黏在他脸上甩不掉的面具。

　　“我新交的朋友，说了你也不认识。”在父母面前，贺航是不戴面具的，所以此刻的恼怒和不耐烦也是直白的。

　　“航航，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跟那种人在一起？”母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逼近他低声说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跟那些人一起厮混！你答应过我结了婚就会收心！”

　　“妈，我已经三十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贺航答非所问，用力将手臂抽出来，“我看我也别在家吃饭了。不是您，就是陈思秋，一个两个成天追着我问东问西，合着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不可信？”

　　“贺航！今天你不跟我说清楚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呵呵。”贺航怒极，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睨着母亲，“这时候开始帮着她说话啦？您怎么不想想当初您是怎么催着我们结婚的呢？您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她，还不是跟我一起骗她嫁了进来。现在如您所愿，还有几个月您孙子都要有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什么‘骗她’！贺航，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母亲也气极，“是你跪着跟我保证说没有下次，你再也不、再也不会去找那些男人！是你说只要结婚就会断了跟那些人的全部关系！是你说你只是一时好奇，一时糊涂，你会乖乖结婚好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现在看来，你的哭泣和保证根本是是个谎言！你一直在说谎，一直在骗我！”

　　“可是那又如何呢？你早察觉我不对劲，还是愿意当我的帮凶啊。”贺航好像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羞愧，耸耸肩，“是，也许我一直在骗你。但妈妈，你想过没有，我也是痛苦的。你以为我不想跟其他正常男人一样吗？我也以为我有了婚姻有了家庭就能像其他人一样，就能不再对男人产生什么念想。但我试过了，我做不到。”

　　母亲好像被贺航的话震住了，她颓然地退了两步，像是终于明白了他话中所指，也像是终于敢正视那个她不愿正视的事实。

　　“你真的....真的没办法....吗？”她喃喃地念到，突然跟想起什么一样抓起手机，“我记得....我在哪里看过....你这种是病，可以治....可以治....我找找....我...\"

　　手机被贺航从手中抽走，母亲呆愣地看着他。他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勾起唇角，带着几许癫狂的味道，轻声说：“妈妈，治不了了，这不是病，这是命。”

　　“可是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母亲脸上的表情还是让贺航心里一震，他叹了口气，抚了抚母亲散乱的头发，轻声说道：“妈妈你可以帮我保密啊。”

　　母亲猛地抬起头。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陈思秋又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孩子么，自然是我的孩子，是我们贺家的孩子。我会更小心地维护这段婚姻的。”

　　这一刻，贺航是如此陌生，也是如此遥远。母亲曾自以为是的了解好像跟眼前这个人都沾不上丝毫的边。她颤抖着，不知道是为贺航难过，还是在为自己难过。

　　母子俩就这么相对望着彼此，门口穿来轻轻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扭头一看，陈思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母子俩都是心里一突，生怕她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慌忙朝她脸上看过去。

　　陈思秋好像对他们之前的争执毫无察觉，见两人都望着她，面色平静，“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母亲松了口气，连忙把她让进客厅，让她舒服地坐在沙发里。

　　贺航自然也不好马上就走，也顺势坐了下来。

　　“今天你去做大排畸，结果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母亲略微紧张地看着陈思秋问。

　　“没什么问题，孩子一切都好。我刚才不是给您发了微信吗？您没看？”

　　母亲顿时喜形于色，把陈思秋的提问敷衍了过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秋秋，你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正好贺航下班早，妈赶紧到厨房去给你们做饭去！”

　　没想到，陈思秋把她拉住了，“妈，做饭这事儿不急。我有事要给你们说。”

　　说着就从手袋里拿出了一叠纸，轻轻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你们都看看，没问题就让贺航签了吧。”

　　她这句话宛如一个惊雷，打在贺航和母亲头上，过了半晌，这两人才反应过来。

　　“秋、秋秋，你什么意思？”

　　“离婚啊，还能有什么意思。离婚协议我都起草好了。”

　　“不是，陈思秋，你今天发哪门子疯？好好的，说这个干嘛？”贺航的脸冷下去，抓着她的手要她看过来。

　　陈思秋想触电了一样胳膊爬满了鸡皮疙瘩，她忍着恶心，将手抽出来，又抽了几张茶几上的湿巾使劲儿擦了起来。

　　“我没发疯，我要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