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花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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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近了。
少女垂下眼帘。
近到，可以感受到少年浅浅的鼻息拂过脸颊。
他低着头，她只要再抬高一下脑袋就可以吻上男孩的下嘴唇，这还是薛忆俯身后的结果。
背部紧紧贴着坚硬的墙体，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冰冷凉意顺着脊骨在迅速蔓延。
可为什么？
女孩脸上被大片大片的绯色霞云晕染，灼灼桃色，艳美逼人，她那一双澄澈的黑眸看着又十分纯净无辜，甚至含有几分委屈可怜。
她的脸怎么这么烫？
肯定红了。
但她现在看不见自己脸红的样子。
沈千颜颇有些可惜，难过地想着。
等等。
像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她眼睛一亮，又努力向上仰了仰脖子，鼻尖几乎要与薛忆的挨上，女孩又抬起刚才垂下的眸，直勾勾地盯着男生那对漆黑的眼珠。
这是把人家眼睛当镜子看。
可让沈千颜失望的是，少年此时气得双眼通红，血丝遍布，眼球虹膜浓黑如墨，暗沉沉的，一点都不剔透。
根本就看不清嘛。
她又失望地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心绪当中，双手被擒住也不急，就这么懒懒散散地靠着墙站，神情恹恹，无一处不透着一股冷淡的气息。
明明是被动的姿态却还能如此从容啊。
薛忆咧了咧嘴，红着眼拼命地抑制自己的火爆脾气，呼吸急促，胸腔也跟着一起一伏。
片刻后，他自以为很冷静地说道：“对啊，你说的没错，我他妈就是那么一个自卑恶心到要靠讥讽女生获得快感的烂泥！”
“我就是个怯懦到不敢承认自己心意的怂蛋！”
“我就是个连喜欢讨厌都分不清的傻子！”
每一句话都像是被男生在嘴里狠狠磨过几十遍才吐出，不甘，愤怒，难过，痛苦，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化为了一声声自嘲且自辱的怒吼。
沈千颜表示她耳朵都快聋了。
不过，还得感谢他没说着说着把口水喷她脸上。
女孩依旧淡定，神色不变。
而薛忆继续，嘴角熟练地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沈千颜，我们的受人喜爱的沈大学霸，你又算什么？”
果然气急了就露出原型——老阴阳人了。
女孩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桃花眼微微上挑，纤长细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在眼睑处投下小片剪影，眉眼慵倦，漫不经心像是随口答道：
“我不就是一个被男色迷惑于是成了粘人爱犯贱的狗皮膏药吗？”
听到女生带着浓浓自贬意味的反问句，薛忆又张了张嘴，唇瓣翕动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刻薄恶毒的话来。
过会儿再开口，微哑的男声却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又有真的喜欢过我吗？”
沈千颜眉梢扬动。
什么啊，喜欢你的脸，你的气质，你最初的设定性格，就不是喜欢吗？
跟喜欢二次元人物一个道理啊。
傻孩子，问的什么鬼问题啊？
少年低头俯视，看见女孩仍一脸茫然，眼神也一下子冷涩起来。
“算了。”
薛忆像是耐心告罄不想玩了，突然放开了手，眼皮懒懒耷拉着，双手插兜后退几步。
“你走吧，就当我今天没说过这些话。”
“就当我闲的蛋疼来找你演这么一出深情戏码。”
寸头少年深深呼出一口气，低下头等着。
可视线中那双蠢萌蠢萌的老爹鞋没动，依然待着那儿。
薛忆抬头飞速瞟了一眼。
女孩正揉着手腕，洁白的皮肤上又多了道可怖的红痕。
男生喉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也不知道是笑谁。
沈千颜一直保持着沉默，手腕稍微揉两下就立马乖乖跑了。
哦，顺便还捡走了奶茶杯。
她可是一个文明人，怎么会乱丢垃圾呢。
女孩跑了，一句话都没对薛忆说。
连一个廉价的塑料瓶都比不过吗？
男生扯了扯嘴角。
女孩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薛忆也实在装不下去刚刚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立马蹲下身子，痛苦地弓起腰，额头冷汗直流。
他胃病又犯了。
胃部一阵翻滚，像是被人用长长的木棍以一种蛮狠的方式肆意搅拌，恶心难受得快要吐出来。
以前的沈千颜身上总会备好胃药，怕的就是他突然胃痛。
脑袋忽地想起这个，少年又笑起来。
笑声嘶哑，阴森，难听，充斥在幽冷的小道。
薛忆啊薛忆。
表白都被人当成是虚情假意。
你怎么能这么好笑啊！？
少年一边捂着腹部，一边狂笑着，竟多了几丝病态的疯癫。
与此同时，脑海中越来越多他以前并不在意的记忆片段重现在眼前。
球赛，受伤，打架，生日......
递水，送药，加油，蛋糕......
全都有沈千颜。
这个家伙贸然闯进他的世界，随意地涂鸦玩耍，留下一地不可抹去的痕迹，却全然不顾主人的心情，一觉得腻就拍拍屁股跑了。
男孩眼眶越来越红，胃部又开始泛起酸水，药装在兜里，他也不吃，自虐似的感受着痛楚。
薛忆，你他妈就是个大傻叉，垃圾，废物，蠢货......
都怪你啊，都怪你，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走！她怎么离开！？
你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很贱啊！
薛忆一遍遍痛骂着自己，但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怨起沈千颜。
怨她不能再多坚持一下，坚持到他彻底明确自己的心意。
怨她凉薄无情又多情，立马能和其他男人说说笑笑。
怨她这样轻而易举就让他习惯上喜欢上，不可自拔。
更怨她轻轻松松就撕开别人好不容易自我愈合的伤疤，鲜血淋漓。
她把一切她早就发现的令人作呕的真相一股脑地塞进去。
他痛的几度不能呼吸。
可她不在乎。
他托人找到她家，跟个变态一样天天盯着她的活动；他怕说话磕巴专门背了一周的台词，日日夜夜不敢忘记；他精心准备，把满满一堆的紫色风信子藏在摩托后备箱里，它们都只是为了这一次的告白。
但她都不在乎。
一点，也不。
薛忆笑着笑着，眼角微微湿润。
紫色风信子的花语：
道歉，后悔，忧郁的爱。
犹豫的爱。
我自卑不敢相信，犹豫不决，等你真的离开，我才后悔了。
薛忆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眼泪掉的也越来越多，笑声变为呜咽，表情似哭似笑。
像是被扔掉最重要一块零件的玩偶，失控一般。
可沈千颜看不见，她也不会知道。
知道了，也......
墙角处，一团小小的黑影正撅着小屁股努力偷看1米9的猛男耸肩痛哭流涕，内心是止不住地激动，甚至人性化地叹出一口气。
随后又转过身，欢快地迈着四条小短腿跟上前方的女孩。
无人发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花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