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着你》老尼在此

2、一、千里寻“夫”

　　夕阳余辉下，一个纤长的身影在窗前游游荡荡，脑后的发夹反着光，灰色的背心，黄格子短裤，掩盖住有致的身材，却凸现出慵懒与随性，细瘦的脚掌在地板上啪啪地拍着，声音并不很清脆。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咚！”
　　像装了弹簧般，李悦扑到门口。
　　刚一开门，就听到熟悉的亮亮的声音：“快、快，手太酸了……啊啊——”
　　双眼扫过眼前人黑黄相间的裙摆，牛仔短裤和黄色皮凉鞋，李悦一样一样将行李从女孩手里接过，抽空去找那张日思夜念的脸，结果总是看到黑黑的脑袋瓜，上面一道白白的发线。
　　“呼……”女孩半弯着腰在门前喘气儿，就是不肯抬起头来。
　　李悦越过女孩把门关上，收回手臂后目光又试图追随那黑黑刘海遮住的面孔。
　　“累了吧，进来我把空调开大点。”
　　微微一顿，女孩终于把脸抬起来了——偏黄的肤色，浓眉大眼，小巧的鼻子上发着颗痘，轮廓清晰的暗色嘴唇，额头两鬓鼻子下面都是汗滴，一头齐肩的短发，舟车劳顿后此刻正零乱不堪……这闷不闷啊……李悦在心里嘀咕。
　　而女孩却刻意略过眼前杵着的人，绕过对方的视线，骨碌碌转着大眼睛打量着这间在傍晚看来颇为昏暗的公寓。
　　不大不小的客厅向南，窗户大开，旁边立着空调，房间里的吊灯明显瓦数不足，沙发暗淡无光透着老旧，估计坐起来不怎么样，茶几上是纸巾方便筷包装纸等等残渣碎屑，外加零乱疑似外卖单若干……电视里吵吵嚷嚷大概是什么不知名体育赛事，依稀能看到里间卧室上运转着的电脑……
　　呵呵。还是这样啊。

　　……

　　“咳，喂。”
　　嗯？！好……看你脱完鞋还干什么。
　　李悦掐腰堵在门口一脸郁卒。雷达锁定下方黑脑袋瓜一只。
　　“景嘉慧——”
　　“干吗？”
　　李悦突然发现，踩着高跟鞋的阿景竟然要自己仰视：“从你的鞋上下来看看我！”
　　“那么大声干什么啊。”景嘉慧顺从着一脸不悦地看向此刻颇似怨妇的小小热源——对上李悦那双饱含情绪的眼，房间里一瞬间只听到窗外车辆的呼啸。
　　……

　　“你黑了。”

　　“你白了。”勾嘴一笑。

　　嘶，李悦这张嘴啊，唇不厚不薄的，轻轻一扯，意蕴无穷。
　　“得了吧，跟这学得油腻了啊。”景嘉慧迅速回过神来，抬脚迈进屋里。
　　“哈哈，不是，哎，你一进门好像在躲着我？为什么啊？”
　　“那，是，错，觉！”
　　“不是吧。”李悦帮着打开洗手间的灯。难道是我魅力太大让你不敢直视？
　　“别动！都是汗。”
　　“……”
　　“毛巾！”
　　“……”
　　“啊，这什么鬼地方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的夏天，臭名远扬很久了，”李悦倚在一旁闲闲地开口，“再说是谁嚷嚷着要早一点来适应环境好为实习做充分准备的？”
　　“对对对，我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景嘉慧放回毛巾转身出去开始收拾被李悦扔在门口的行李箱。不睬她不睬她。
　　李悦笑笑，没再说话，老老实实看着景嘉慧折腾她的箱子。两袋衣服，两袋鞋，一袋护肤用品，一袋电子类数据线……阿景不是一个物质的人，要在这至少带呆上半年，东西不算多了。

　　“啊！”
　　景嘉慧忽地站起来，随即用手抚上了额头有几秒钟没有作声。
　　“怎么了？”李悦上前扶着她，不明所以。
　　“我背包里有个饭盒，得赶快拿出来放到冰箱里。”
　　“噗——不是——”李悦抓过包刚拉开拉链，“吧”字便自动消音了。那是一只辨识度多么高的饭盒啊。
　　景嘉慧斜睨了李悦一眼，“土豆饼，”接着又颇为怨恨地跟了一句，“说不定还是热乎的呢。”
　　切……李悦没接茬，打开饭盒闻了闻，又盖好把它推进冰箱。

　　“嗯，晚上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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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S城在夜晚也是压抑的，空气重重的令人胸闷气短。和自己那拥有着凉爽夏夜的家乡相比，唯一不变的恐怕只有声嘶力竭的蝉鸣了吧。
　　久别重逢的两人现在比预想中要安静许多。坐在一家小店外面的露天桌位，李悦和景嘉慧有一搭没一搭地折腾着铁架上的肉串。当然，她们一直喜欢坐露天席，但是景嘉慧显然没料到这个时节S城烧烤店的室内位永远比露天位抢手，沉闷的气氛让她有些烦躁。
　　“咳。”
　　“嗯？”李悦闻声抬头，示意阿景有话就说。
　　“嗯，你都不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谁？沈义哲？噢……他最近改学中餐了？”
　　阿景瞅着李悦，李悦瞅着肉串，肉串没有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什么异样。
　　“呵，哼哼，他有一次去看我奶奶，结果了解到你喜欢吃她老人家做的土豆饼，就义无反顾地扎进去啦。”景嘉慧似笑非笑，抓起旁边的调料瓶在烤得焦红诱人的肉串上洒啊洒。
　　“奶奶还好吧？”
　　“她不就那样——”阿景的声音一下升了好几调。
　　“哎哎哎，太多了，翻一下翻一下……”止住景嘉慧惯性抖动的手，李悦收起十根细白的手指聚拢7、8个肉串，轻轻抖了一抖，又将它们逐一转了个面。
　　烤架下的炭火微微一亮，瞬间又恢复如前。

　　“老板，再来十串。”
　　景嘉慧卖力地咀嚼着口中的肉筋，眨动几下大眼，没有反对。
　　“你现在，能吃肉了啊？”李悦饶有兴致地为对面的人提供服务，端茶送水不亦乐乎。
　　“嗯！”什么话！一路奔波我容易吗？
　　“也能吃辣了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对面吃花了脸的小朋友，李悦笑得露出了牙齿。
　　“现在事儿多着呢，那些先放一边！”一开吃就发现收不住的景嘉慧，突然不想顾及她的减肥美肤大计。虽然她没忘现正有一颗红痘闪耀在她的鼻头。
　　“真奇怪，你怎么就能吃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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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要点什么？”
　　“鱿鱼吧。”
　　“除了这个。”
　　“……”
　　……
　　“老板，两串鱿鱼。”
　　“呀？”
　　“一串是我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啊，高胆固醇啊胆固醇！
　　“那就要三串吧。”
　　“两串！”

　　“咦，我凭什么听你的呀？”
　　“呵呵，你看你不是挺习惯的嘛。”
　　“李，悦！”
　　“哎呦！蹭头发上了，快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