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眼》于山月

33、台风眼

　　尽管不愿意，但是不得不承认，相当一部分男性和女性体力悬殊。
　　向晚在击剑时练习的体能锻炼和格斗技巧也只能让她拖了一会儿，落败的慢些。

　　卫意的加入让她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更打起了精神，毕竟他们俩一个弱，一个病。
　　稍有不慎，都得废在这儿。

　　真他妈的缠人麻烦，花臂流氓本想速战速决，但是眼前两人就跟滑头鱼一样，从拳头下一次次溜走。

　　战局一时胶着起来。

　　直到警笛声隐约响起。

　　“老子记住你们了。”花臂不再恋战，放下狠话，鞋底抹油溜得贼快。

　　卫意平复着呼吸，眼下晕开点红，疼痛从膝弯处往上爬，他索性先靠着墙根儿坐下，暗暗疑惑，警局来的这么快吗？

　　剧烈消耗后，向晚显然也没轻松到哪儿去，她先拎起被她扔飞的背包，拉开拉链拿出瓶装酸奶，插上吸管递给卫意，“腿怎么样？不然联系一下医院？”

　　“不用，就是运动过度。”卫意接过来扫了一眼包装，又是草莓味儿的。

　　虽然他这样说，向晚还是蹲了下来，单腿微屈，再靠近点挨住地面就是一个标准的单膝跪地求婚姿势。
　　一双黑亮的眼睛平视着卫意，语气温和又不容反驳，“我看一下？”

　　卫意怔了片刻，一只手撩起裤管，很是无可奈何，“真没事。”

　　他吸着酸奶别过头，掩饰住别扭得不自然的表情。

　　垂落的裤管被另一只手往上拨了拨，不经意相触。
　　腿部线条刹那绷紧，敏感的神经被挑动，一团火蹭得往上烧。

　　蓝发下的耳垂被烫得一片绯色。

　　“放松点，这样容易抽筋。”向晚轻敲了两下面前人的腿骨。

　　强烈的刺激直窜天灵盖，卫意的手猛得一颤，酸奶差点掉下去，小腿线条绷得更紧了。

　　向晚疑惑抬头，“嗯？”

　　裤管却被人草草拉了下去，白皮蓝毛抿紧唇，面无表情，木木道，“我不太习惯和人接触。”

　　四目相对，向晚顿了顿，才迟迟应了声，“哦。”

　　她站起来，背过身，轻声嘟囔，“其实我也不太习惯，那你自己好好检查一下。有问题告诉我。”

　　她走向了那边的女生。

　　碰过卫意小腿的右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像是痒一样，忍不住轻轻晃了晃。

　　右脚迈出了半步，才潦草改成左脚。

　　所幸，身后的人也在出神，氛围在暗流汹涌中巧妙维持了表面的风平浪静。

　　……

　　最近和警察的见面次数就是向晚短短十几年来的全部，由此可窥见离家出走后生活的精彩程度。

　　因为要做笔录，她给老谭打了电话，干脆请假一晚。

　　卫意就不一样了，坐在一旁的向晚都能听出在医院空等好一会儿并且不得不来警局捞人的婷姐有多愤怒。

　　警察倒是习以为常，做完笔录大概了解了情况后还给她们两个一人端了杯温水，进行口头教育，“以后尽量不要这样子，首先我们不提倡以暴制暴，其次你们两个都是未成年人，力量较弱，最首要的任务还是保护好自己，避免受伤，不然家人朋友都会担心的。”

　　“嗯。”两人敷衍得异口同声。
　　片刻，互相看了一眼又别过头。

　　警察叹了口气，“总感觉你们没听进去，像刚才这种情况真的很危险。要不是里面的包同学悄悄播放了警笛声，你们起码还要再坚持三五分钟，知道这有多难吗？卫同学先说你，上次见你还是躺着进医院，这才多久啊。”

　　警察显然对卫意有一定的印象，“身上的伤好全了吗？不是说你这种行为逞英雄，而是你要先确保自己安全。”

　　卫意潦草地点点头，他就说警车怎么来的这么快，原来是假警笛。

　　两人受完了教育才见巷子里被打的女生脸上贴着纱布进了休息的大厅。

　　“谢谢。”女生声音又细又小，刘海儿快要把一双眼都遮住。

　　“包同学，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要及时报警，最好出行都和和朋友结伴，注意安全。还有碰到这种流氓优先以保住自己人身安全为主，可以先假意答应再伺机逃脱。”警察仍旧给她接了杯水，推过去，想说什么又抿紧唇，皱紧了眉头。

　　谁能想到今晚这类欺凌事件起因仅仅是三百块钱？
　　尽管这种事情并不乏见，警察仍旧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只是轻声道，“你的未来还很长，不要因为他们毁了，不值当的。”

　　女生一声不发。

　　笔录是分开做的，向晚并不了解事情始末，耐不住好奇，她正准备戳一下身边人，伸出的手指又蓦地收回，改为轻轻拉了拉那蓝色的衣袖，“怎么回事啊？”

　　终归是有点冒犯的话题，向晚的声音压得又低又轻。

　　卫意看了眼坐在警察对面垂头的包同学，抿了抿唇，他微微弯腰，侧过头，声音也很轻，“应该是不愿意被勒索。”

　　数额还不大，最多也不到五百块，卫意没把猜测说出来。

　　他听费哗提过一嘴……这个女生父母离异被丢给了年迈的奶奶，奶奶今年好像还住院了，光是靠贫困补助钱根本不够顾住两个人。

　　他别过头，不愿意深究别人的苦难和不幸，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想法强行揣测别人。

　　被勒索了吗？向晚余光瞥见这位包同学脚上裂开嘴的鞋子，动作一顿，默不作声收回余光，她犹豫了一下，又拉了拉卫意的衣袖，“我先出去一下。”

　　不等卫意发问，她很快消失。不久，她就又折返，带着三盒温酸奶和一盒口香糖。

　　两盒酸奶放到了桌子上，分别推向两边，“辛苦了，不用客气。”

　　口香糖则扔给某个白皮蓝毛，最后那盒是她自己的。

　　卫意垂下眼，看向手里的薄荷味口香糖，拆开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嚼，有点过甜了。

　　气氛稍有缓和。
　　一个警察小姐姐走了进来，笑眯眯地朝向晚挥了挥手，而后看向小口啜饮酸奶的女生，……“包同学，方便过来一下吗？”

　　再回来时，女生脚上悄悄换了双不起眼的黑色合脚软底运动鞋。

　　向晚只瞥了瞬就收回眼，确实很合脚。
　　恰好苏婷来捞人，她站起身，看向一边神游的白皮蓝毛，“我先出去一下。”

　　卫意怔愣，“又去买酸奶和口香糖？”

　　向晚：不，是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