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陈叔叔》土豆烧熟了

4、家宴2

　　“噗——”一杯冰水毫不留情的就被泼在了小姑姑的脸上。
　　“说我就算了，说我母亲不行！”何梦绷着脸，视线略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主座上不曾发声的祖父身上。
　　“你——你！”何思静拍案而起，万万没想到被一个拿捏了十几年的被小辈泼了满身的水，一时又是暴怒、又是丢脸，涨的满脸通红，怒而指向何梦。
　　“你什么意思！”刚被何梦下了面子的方子同也站了起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一时，小姑这边二房的人都要起身与何梦对峙。
　　“怎么，二房看我们势单力薄，要跟我们姐弟拼命么。”何祐宁缓缓起身，看向对面几人，虽小小一个，但是严肃起来，也自带气场。
　　大房何思远也一脸隐忍，攥着的拳头青筋暴起，也要发作。而一旁的王嫣然，与二房芥蒂一深，再加上向来不得老爷子喜爱，想要上前保护儿女，但现在剑拔弩张，又担心弄巧成拙，无奈只能忍了又忍。
　　“够了！”坐首的何守敬发话。又面无表情的继续说：“吃饭！”。
　　“父亲，你就让这个小贱人这么嚣张下去！”何思静不肯罢休，转头对着何守敬说。
　　何守敬冰冷的看向小女儿，不容置喙的冷声道：“我说吃饭。”
　　一时间，一番针锋相对霎时又归于平静，所有人都不尴不尬的继续吃饭。只是各存思量罢了。
　　二房一方不免紧张起来。老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对何梦母女的芥蒂已经消除了么？这是力挺大房要给他们撑腰了？何思远已经手握大半个何家，夹缝求生的二房究竟要何去何从？
　　许久未曾见过祖父的何梦也有点搞不清状况，这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以为祖父会把她像以前一样，扫地出门呢。毕竟祖父一直瞧不起母亲的出身，又听信风言风语，觉得母亲身边不干不净，默认姑姑们在她们母女头上作威作福。更是在弟弟何祐宁出生以后，听信风水先生的话，认为自己命格有碍，是妨碍弟弟的扫把星。
　　倒是何父、何母与何小弟心下了然。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思远的母亲，何梦的亲祖母在离世之前，将二房做的种种，摊开摆在了何守敬面前。一桩桩、一件件，二太太怎么使出手段，叫大房与自己不睦，叫唯一的儿子与自己离心、叫自己风风雨雨的发妻一生不肯原谅自己，临死前都不愿与自己合葬。发妻离世，伤心又歉疚的何守敬迁怒似的将造成这个局面的二房打为罪魁祸首，将二太和二女远送加拿大，眼不见为净。更是在何梦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时常叫何祐宁过来，一享祖孙天伦之乐。虽与儿子、儿媳矛盾深刻，难以化解；对孙女之间的裂痕也已经难以弥补，但是索性孙子还小，更不曾经历这些恩恩怨怨。已经是孤家寡人的何守敬便将自己的全部感情全部寄托在了唯一的金孙身上。
　　所以何思远三人倒是丝毫不受影响，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何祐宁更是不住的给姐姐夹菜。本以为是鸿门宴的一顿饭，何梦意外吃的心满意足。
　　“何梦，吃完饭到我书房来。”
　　在何梦以为自己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政治任务时，何老爷子发话了。
　　虽不知祖父要说什么，但总不会把自己吃了，何梦无所谓的耸耸肩。
　　倒是父亲、母亲过来安抚自己，示意自己放心。
　　二房的几人还以为有热闹可看，幸灾乐祸的看着何梦。
　　何守敬见状，皱着眉毛说道：“你们几个不要整天眼睛只看着思远一家，只想着内斗。把眼光放远，何家好，大家才好。公司也不见做出什么成绩，在内斗下去，让别人看了笑话，就都去加拿大找你们母亲！”

　　气氛沉默的书房，何老爷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孙女。
　　对于这个孙女他真的感情复杂。她小的时候，因着对她母亲的不喜，连带的也不喜欢这个孙女。总觉得她和她的戏子母亲一样，长了一张狐媚的脸，上不得台面。容城的世家，谁家的当家媳妇不是名门闺秀来着？哪有戏子做当家奶奶的道理。后来自己得了唯一的嫡孙，又听信了风水大师的批命，觉得这孙女的命格妨碍金孙，从此更是对这孙女厌恶之极。
　　然而发妻过时将一切真相摊在自己眼前。作风轻浮的儿媳和算命先生的批命不过是有心人的挑拨和设计，自己几十年的针对就像个笑话一般，被自己的二太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你……”十几年来对孙女的亏欠，凸显着自己的愚昧，而难以说歉意。简单的关心也像千金重一般卡在嘴边。
　　“听思远说你书读的很好。”祖父出乎何梦意料的温和，面上也尽量露出一个看起来慈祥而温和的笑容。
　　“嗯，还过得去。”云里雾里的何梦从容的回答。
　　“书读再多也没什么用的，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我们那时候，在你这年纪，孩子都是几个的了，你父亲是特例就是了。阿兰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你二姑。”
　　阿兰是祖父二房夫人的闺名。何梦祖母年轻时入门多年而没有生育，祖父便名正言顺的纳了妾，美其名曰传宗接代。奈何二房连生四胎都是女儿。就在祖父动了要继续纳妾的意图时，被认定不能生育的祖母三十七岁意外有了了父亲。才停止了几人间的生育噩梦。二女共侍一夫，几十年来，两位夫人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那个扭曲的时代，是多少人的悲哀，母亲和何梦的遭遇，又何尝不是悲哀的延续。
　　大概是意识到这不是个好话题，也可能是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祖父沉默了许久，才接着说：“我给你找了一门婚事，门当户对，已经跟你父母说过了的。虽然你父亲说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一定要你相看相看，点头才行。但是，你知道，世家小姐也有世家小姐的宿命，不是这家就是那家。哎——我不逼你就是了。”
　　被祖父突如其来的催婚惊了一下，毕竟她才十七岁而已，听过祖父的话，何梦五味杂陈。
　　记忆里的祖父从不曾这般和颜悦色像个普通长辈一样跟自己说过话。奈何这第一次带着关心的谈话居然是安排相亲。而且看样子如果不是父亲的反对，自己大概年方十七，就要担负家族联姻的宿命了？虽然说南方城市依然普遍早婚就是了。
　　祖父挥挥手，示意思绪乱飞的何梦可以出去了。
　　何梦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又响起了祖父低沉又悲伤的声音：“我们这一辈的恩恩怨怨，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你还年轻，就让这一切过去吧。”
　　“祖父，过不去的从来不是我。”何梦没有回头，轻声说完，便开门离去了。

　　“爹地，听祖父说您和祖父给我安排了相亲哦。”回家的车上，何梦似不经意的问道。
　　感受到娇妻的死亡凝视，还没有和妻子商量过这事的何思远，深知自己药丸。
　　“哦，你祖父说完，我是觉得人选很不错才没有直接拒绝的。而且对方我看着长大，也算是，容城里的头一份。”何思远求生欲很强的和妻女解释着。
　　“你也认识的，是陈三爷家的老大，陈霖风。”何爸看向妻子，无限真诚的说。
　　王嫣然挑了挑眉，倒是意外。老头子倒是真的用心给女儿挑了一门婚事。这陈霖风可真是容城世家公子里的头一份了。长相和能力都是万里挑一不说，也没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而且以后还是板上钉钉的陈家继承人，虽说陈霖风有个嫡亲弟弟，但是听说兄弟两个感情好得很，而且那小弟也志不在此。另外，这陈家的人口也简单的很，陈三爷早年丧妻，外面虽然野花不断，也从未听说有要把哪个扶正的。若是女儿真嫁过去，上面是没有正经婆婆的，妥妥进门就是当家太太。
　　“呃……”何梦真的惊得合不拢嘴，陈霖风这名字这短短几天时间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频率真的是高的有点吓人，孽缘啊孽缘啊。
　　见妈妈不但没有反对，反而一脸赞成，何梦弱弱的说：“爹地，妈咪，我才十七岁哎，会不会太早了？”
　　何母倒是一反常态的说：“先认识认识也没什么的，要是看对眼，就慢慢相处着，毕业再结婚，年纪也刚刚好。”
　　反对无效的何梦没有放弃挣扎：“我哪有那么愁嫁啊，爹地妈咪不想多留我几年嘛？”
　　何佑宁也帮腔到：“我也舍不得姐姐嫁人的！”说罢还仅仅抱住了何梦，不肯松手。
　　王语嫣拍了拍儿子的头说：“你懂什么哟，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哦！”
　　何父难得和爱妻达成一致，春风得意的对女儿说：“也没什么，就是两家一起吃个饭。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愿意，爹地妈咪也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放弃挣扎的何梦，转而开始思考怎么串通霖风哥哥，躲过这场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