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那年冬如夏》迟晚晩

5、第五章 还没有长大，还不够成熟

　　“童鑫！”
　　高惠英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了，她搞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童鑫会在她说谎的时候刻意拿出这条裙子，拆穿她的谎言，难道她不知道，她在说谎是为了满足她的欲望吗？
　　而童鑫却有待无恐地走上前，对着童志邦再次强调道，“就是这条裙子，这个女人在说谎。”
　　只是童鑫小觑了童志邦的判断力，当她露出得意笑容的那一刻起，他就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件事情和童鑫脱不开关系，见况，他一把夺过裙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败家子！”他转眼瞪向高惠英，“这就是你说的解决矛盾的方法！”
　　“孩子他爸，”高惠英一把拉住了童志邦的胳膊，“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情，和童鑫没有关系……”
　　“人赃俱获，你还在包庇她！”说着，童志邦转身拿过竖在墙角的鸡毛掸子，“上次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揍她了，这一次，谁也别拦我！”
　　“我不允许你打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高惠英一把把童鑫拉到身后，气喘吁吁，“这条裙子，确实是我觉得好看，送给童鑫的，我想清楚了，我来这个家一年了，之所以和孩子之间有矛盾，就是因为我还不够了解她们！现在，我知道童鑫喜欢这条裙子，我送给她，这是她的错吗！如果是错了，也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高惠英的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夹带着一丝颤音，别说是童志邦了，就连对高惠英水火不容的童鑫都觉得有些感动，只是下一秒，她猛地甩了甩头，想要反驳，可就在这时，只听韩笑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爸爸……不要打妈妈……”
　　空气，凝结成冰。
　　“爸爸不打人……”高惠英心疼地把韩笑笑搂在怀里，她的身子一颤一颤，童鑫感觉的到，她真的伤心了。
　　见况，童垚深叹一口气，打破了尴尬的境地，“爸，”她轻轻开口，“这件事情高阿姨也没有错，您如果觉得不妥，我们明天就去退了它，反正吊牌还没摘。”说着，她看向童鑫，“你说呢？”
　　“无所谓。”童鑫耸耸肩，转身回到了房间，再也没有出门。
　　后知后觉自己的臭脾气又一次闹到一家五口不欢而散，童志邦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算了，”他摆摆手，捡起裙子递给了童垚，“你和童鑫说，喜欢就留着，至少，是高阿姨的一份心意……”
　　回到卧室的时候，童垚看到童鑫紧紧抱着那只猫，坐在窗台上发呆。
　　“你给这只猫起名字了吗？”童垚刻意避开了话题，转身把裙子挂回到了衣架上。
　　只听童鑫所答非所问，喃喃了一句，“退了吧。“
　　“什么？”童垚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当时不是很喜欢这条裙子吗？”
　　“谁说的？”童鑫故作轻松的冲着童垚一笑，“当时我是看到了1899元的标签，刻意为难她的，没想到她真的买了，更没有想到……”
　　“更没有想到，高阿姨宁可被咱爸骂，也要护着你，对吗？”童垚走到窗前，看向寥寥的夜色，“其实，我也挺出乎意料的，我没有想到她会包庇你，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看来，可能还有更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又想借此时机长篇大论，替她求情？”童鑫的不满地皱起眉头，“姐姐，你到底是哪一伙的。”
　　“我只是站在旁人的立场上就事论事，”童垚不好多说，只得拍了拍童鑫的肩，“好了，不说了，你还没有告诉我给这只猫起了什么名字呢。”
　　“团团。”童鑫想了想，“‘团团圆圆’的‘团团’。”
　　“团团……”童垚默念了一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顷刻间，一滴泪顺着童鑫的眼角流下，只不过下一秒，她就尴尬地把它抹得一干二净，“爸爸说她出国了，即便是我想她又有什么用呢？”说着，她拉起了童垚的手，“姐姐……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很矛盾，我……没有那么的坏吧？”
　　“谁说你坏了，你只是有点任性罢了。”童垚人小鬼大，一句话戳中了重点，“我们还没有长大，不够成熟。”
　　“或许吧……”童鑫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可能，今天的事情是我太自私了……”她搓了搓鼻子，难得自知了一次，“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原谅她，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她。”
　　“一辈子那么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着，童垚伸了一个懒腰，“明天是我在国旗下演讲，你可千万不要迟到。”
　　“知道了，”童鑫点点头，抱着团团钻进了被窝，“姐姐，晚安。”
　　“晚安。”
　　隔日一早，风雨交加。
　　“童垚，外面风大，穿上这件雨衣。”不知在什么时候，高惠英已经守在门口，手里拎着的是一件红色的雨衣，见童垚没有拒绝，他再一次凑上前，小声问道，“你妹妹她……没事吧？”
　　“挺好的，”童垚提上鞋子，拎起水壶，还不忘加上一句，“她很喜欢团团。”
　　“团团？”高惠英一愣。
　　“哦，她给那只猫起的名字。”说完这话，童垚打开房门，“高阿姨，我先出门，记得叫我妹妹起床。”
　　“放心。”高惠英冲着童垚的背影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转过身的时候，韩笑笑顶着一头乱发，正在洗漱间里对着镜子洗漱，“妈妈，”她嘴里含着牙膏吐字有些含糊不清，“今天学校里有手工课，帮我准备剪刀和彩纸了吗？”
　　谁知韩笑笑这一提醒，让高惠英猛地一拍大腿，“完了，妈妈光想着猫了，把这事忘了。”说罢，她看向童鑫紧锁的房门，想了想便清清喉咙走上前去，有节奏地敲了三声，“童鑫……童鑫？”
　　以往这个时候，童鑫都会槅门大喊一声，“别叫了，我还活着呢！”可是今天，她客气了不少，不但没有冲着高惠英大吼大叫，还小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并在三分钟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
　　高惠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她擦肩而过，虽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韩笑笑，她还是尴尬地一笑，豁出去了，“童鑫，是这样的，韩笑笑今天有手工课，需要几张彩纸，什么颜色都好，你看，阿姨光顾着给你买猫了，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再糊涂的人也明白高惠英说得是什么意思，童鑫也不例外，只是当下，当她看到嘴里叼着牙刷的韩笑笑正蹑手蹑脚地凑到卫生间门前，垫着脚尖向门缝外张望时，往事涌上心头，令她厌恶地皱起眉头，脱口而出了一句，“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高惠英顿了顿，随之转过身子对韩笑笑说，“笑笑，彩纸的事情好解决，向你的几个好朋友各借一张，再向你的同桌借一张，”说着，她向韩笑笑的口袋中塞了十块钱，“记得晚上请他们吃雪糕，别小气。”
　　“哦。”
　　韩笑笑憋着嘴，有些不太开心，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穿戴好校服吃完早餐之后，才发现玄关处的鞋架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摞子彩纸，和一把崭新的儿童剪刀。而此时，童鑫正撑着雨伞踩在水洼里，在上学的路上哼着小曲，心情无比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