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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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离】
有了小葵的陪伴，即使紫英忙于铸剑我也不觉得无聊，经常背起魔剑和小葵一起在剑冢里闲逛。小葵常常知道一些隐秘的地方，整个剑冢在我印象里也变得更加充满神秘感，就像一个迷宫一样，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境往往能达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个小冒险一直令我乐此不疲，也因为这些天巡游越来越远导致紫英找我越来越难。
“小樽，你就不能安定一点吗？”他的脸上有着些许的不满，看着我天然无害的眼睛许久之后也只能叹气，“唉，我怎么忘了你只是个傀儡。”
这句话像是一粒沙子掉进胸腔，痒痒得令人不舒服。我张开口想要争辩，却无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是啊，我不过是发不出声音的傀儡罢了。
我黯然地低下头，紫英已经进了铸剑室了，根本没有觉察到我的异样吧？毕竟，连话语都无法交谈，我又能奢求他什么呢？
小葵在身后着急地叫唤着我的名字，我敛了敛难过的情绪对她莞尔一笑，“小葵，今天我们再走远一点吧，我想找个紫英找不到的地方静一静。”
不管不顾小葵的劝解，我背着剑茫然地走着。剑冢好大，大得像一个空洞洞的心房，里面都是忽忽而过的风声，像极了我现在的心情。
这么大的剑冢，我如果走得够远的话你是不是就找不到我了？
或者说我即使走得再远，也远不过我们之间理解的距离。
心已凉，走着走着也忘却了自己究竟身处在哪里，正茫然得有如身处云端的时候，突然感到后背被一股大劲一推，还没意识过来什么回事的时候头已经撞到墙壁上，黏糊糊得流下殷红的液体。
回头只见被一群怨念的灵体所包围。剑冢历史的久远已无从考证，这里面诞生的名剑无数，像小葵那样被殉剑的一定也不是少数，所以这所剑冢里面充斥满戾气和束缚灵也不是怪事，可是之前为什么都没有遇到袭击呢？
我还没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身后的小葵已经迎了上去，魔剑的戾气强大，那些怨灵有些忌惮地退避三舍。这时我发现小葵从原先的安静淡雅的蓝衣变成了灼灼燃烧的红衣，虽然还是小葵的脸，而五官表情处处彰显着飞扬跋扈的气质，与之前那个怯生生的小葵大相径庭。
“你是谁？”
回答我的是红衣小葵不屑的口气，“我是谁？你的救命恩人！”
我早已不管本该因为那不屑口气而愤怒的心情，内心只是充满了小葵到哪里去的疑惑，“小葵呢，小葵到哪去了？”
“我就是小葵啊~”红衣小葵转了一个圈妖媚地朝我笑道。
“我说的是那个蓝衣服的小葵！”因为一直迟迟得不到解答，我有些恼火。面对我的生气红衣小葵依旧是媚然轻笑，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那些怨灵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那小家伙怎么能敌得过？当然得换我上，”骄傲地说完后又有些责怪一般地瞅了我一眼，“要不是你跑出紫英的结界，哪里要我出来处理这些麻烦事！”
原来是紫英的结界一直保护着自己啊，我低下头，原来一直都在他的保护之中，一直一直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即使跑远了他也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在哪里。
可是心呢？
“喂，想什么的，快点给我回结界啦！”红衣小葵有些气急败坏地在我耳边嚷嚷，正准备发怒顶回去才发现她变了脸色。
眼前出现的不再是灵体的怨灵，而是一个个被附着的实物妖怪，这剑冢里的剑竟然因为戾气和怨灵而被异化成了妖物吗？
“笨女人傻站那里干什么，快跑啊！”
被小葵这一声警告我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一把剑就从自己的面门劈下，差一丝就被直直砍中，额头上有发丝飘落，冷汗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小葵尽力互我周全，可是以一挡十还得照顾我这个拖油瓶令她力不从心，许多次都是险险地避过，当那些妖物靠近的时候内心竟然有股怕死的意识将自己数次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眷恋着么？
跌跌撞撞地终于跑回结界之中，小葵看到这一幕也总算松了口气，在击退了那些妖怪之后也跑回了结界之中，松了一口气，瞬间从红衣变回蓝衣，瘫软在地上喘气。
“小樽没事就好。”小葵的脸上是安心的笑容令我胸腔一暖，为了我竟然让小葵这么累，一直令我很是自责，直到小葵终于抵不住疲倦睡去时，我才微微有些宽心。
不知不觉竟走了这么远，令我迷失了方向，究竟要怎么回去呢？
想到这里我脚步一滞。
要回去吗？要回到紫英身边吗？那句“你不过是个傀儡”令我难过，那交流上的障碍令我灰心丧气，我颓然靠着墙，不知道何去何从。
这是眼角突然有流光闪过，我急忙回头去寻那光影，只见在不远处竟有一块浑然天成的宝石！凭着灵体感知便能知道这块宝石的灵气不经过千年吸取是无法达到的。
如果紫英有了它一定能锻造出很好的宝剑！
我想也没想就向那宝石跑了过去，在黑暗中发着光的宝石抓在手上竟是丝丝透着凉气，要不是因为这傀儡的体质怕是要被这矿石给冻僵了。我将它怀揣进衣袖里，刚一回头就发现不妙。
原来我竟不知不觉中跑出了结界。因为这宝石巨大的灵气，它早被一群妖物给觊觎着，如今我竟是被它们团团围住，小葵早已累得不醒人事，而我也丝毫想不起来任何能够自保的法术，只能感觉到那些妖物满溢出来的杀气，令人窒息。
目光一凛，那些妖物瞬间一拥而上，我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待身体被分割的痛感，心中的害怕早就冲破了喉咙的防线。
“紫英，救我！”
声音真实地撞击在耳膜上，成了一块凝结的琥珀，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听小葵说起的那些话。
最重要的人，他的名字就是你心里最柔软的一个角落。
紫英，我在这一端拉动了心里的那份牵挂，彼端的你能听的见么？
“千方残光剑！”
应声而下的是无数光影相叠的剑影，犹如梨花碎雨一般飘洒在空中，眼花缭乱。忽而这成片的梨花雪雨化成了一个清晰地圆，剑锋都指向那些狰狞的妖物，只听见空气被撕裂地一声，烟花绽放在空中一般，刹那芳华，绝美的灭杀竟让人觉得充满了诗意。
我回首，只见那千剑梨花雨下款款走来的是记忆里最熟悉的容颜，目光清冷，像是莲花在月华下无声地开放。
“紫英……”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可是这一声却令气氛一僵。
不知何时紫英已在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拥入怀里，鼻腔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紫英？”
紫英好像想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紧紧地将我锁在胸前，声音都变得颤抖，“小樽，你叫我什么？”
“紫英啊。”我不解，他的身上没有酒气啊，应该没醉才对。
“小樽，你能说话？”他终于微微松开我，让我看见他双瞳里满溢的欣喜，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说话了。
“对啊，我竟然能够说话了……”这令我既不解又欣喜，但是还没来得及将欣喜表现出来就发现紫英的脸色一沉，我知道，他生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轻抚过我头上的一点淤伤，这一碰把我疼得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这声抽气令他的眉头更皱紧了三分，“我才一转身你就给我跑不见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吗？！”
我张开口想要争辩却不知该如何说，确实当初自己真是因为赌气而想着要离开，可是现在……
见我没有回答，紫英冷笑了一声拂袖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那白色的身影是我视线里唯一的光点，它正逐渐地消失，突然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令我不禁抬起手，这才发现原先握着宝石的手早已是冻伤一片。
千年宝石的灵气果然不同凡响，竟然我这个连妖主制造的傀儡都能伤成这样，若炼成宝剑定能成大气候。这也是我唯一能为紫英做的了。
立刻追了上去，因为太着急连刹车都忘记了，结果竟将紫英压倒在了地上，紫英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完全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招。
而当我把宝石拿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一片潮湿，拿起袖子擦擦才发现自己的眼睛里竟不断地流出水来，像是一汪流不尽的湖泊一样。紫英看我这样，把我擦手的右手拉住，自己拿出手将我脸上的泪渍擦干净，像是羽毛抚过脸庞一般轻柔。
“不哭了。”
看着刚才一脸冷毅的紫英如今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令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看见我这样紫英微微一愣，随即又板起了面孔。
我立马见风使舵，赶快讨饶。紫英看我这样，原先冷冷的冰块脸也春暖花开了。
他将我的手紧紧握着，像是握着要从指尖溜走的沙一样，“答应我，不要再把自己身陷危险之中了，也不要再离开我。”
我重重地点头。
紫英看见我这样，暖暖地笑开了，倾国倾城的美貌令我的胸腔涌起了一股热潮，好像都快把自己煮熟一般。可是左手上刺骨的寒冷将我拉回了现实，这才想起将宝石呈到紫英面前。
“这是？”
“刚才在剑冢里发现的宝石，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被那些妖物给抓着了。”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却发现紫英被这宝石散发出来的寒气给吸引住了，然而他的表情却不是显出惊喜，而是忧伤。
这份忧伤虽然他很快隐藏了起来却还是被我发现，他没有说话只是运功帮我治疗手上的冻伤并嘱咐我以后切不可因为这些而危及自己的性命。
我点头答应。
一路上紫英牵着我的手回到了铸剑房门口，分开时紫英竟有些许失神，他盯着手中那块寒气逼人的石头，眼中的破碎比初见时更过之而无不及。
紫英拿着寒石竟有一些颤抖，而我只听见从他口中吐出两个字，一线单音振动了空气。
他说：“望舒。”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