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塔]寻月之旅》秋火炽

82、彩虹十三月

　　“无论您再怎么努力，命运也不可能被改变。”

　　打击来得猝不及防，愤怒的火苗燃成熊熊烈火还需要些时间，现在的阿斯塔内心只如死了一般平静。

　　已经是第三次了，每当她与人类产生交集，总有家伙从中作梗。
　　掌管命运的神明怎么可能总是遇到烂人呢？命运只会青睐值得青睐的人。

　　祭典场的中央，阿斯塔麻木地听着玛斯切妮宣读吉黑德的命令，机械地接过被硬塞进她手里的彩虹十三月，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祭典场的角落，昆看着台上的阿斯塔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可恶！玛斯切妮那个大婶究竟跟阿斯塔说了什么啊？”
　　距离太远，他只能看到玛斯切妮俯首对阿斯塔说了些什么，然后阿斯塔的状态就肉眼可见的不对劲了。

　　“阿斯塔大人，父王托我向您转达一句话。无论您再怎么努力，命运也不可能被改变。”
　　宥莉不知何时来到了昆的身旁，看在昆也称玛斯切妮为大婶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地当了一回复读机，复述了玛斯切妮告诉阿斯塔的话。

　　“这两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怎么阿斯塔那丫头会是这种反应？”
　　就像毫无防备地被人捅了一刀，难以置信地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那人捅了。

　　一听到命运这两个字，昆就没由来地想起，阿斯塔曾说过她不喜欢主动去窥探命运，尽管嘴上只说是不喜欢，可她那时的表情称作厌恶也不为过。
　　为什么呢？

　　“能得命运注目的，终将成为现实。”一道熟悉的声音告诉了昆答案。

　　如果被阿斯塔察看的命运会失去被改变的机会，只能通往唯一的未来，那他就能明白了。

　　谁会对板上钉钉的未来有好脸色呢？
　　一次两次还能有未卜先知的新鲜感，可次数多了呢？

　　“怎么一来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啊？”宥莉看向方才开口的人，不满道。

　　意外勾起的思绪被理清，昆也腾出脑子、顺着宥莉的视线望向那人：“夜？！”

　　处理完伊莱恩、也就是凯撒的事情后，夜就马不停蹄地来找小伙伴们汇合了。
　　当他根据艾米莉的提示找到这里的时候，昆和宥莉正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他们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夜放轻了脚步，默不作声地走到了两人身边。

　　然后他的感知就快进到突然被叫名字了。

　　“怎么了吗？”夜有些困惑，茫然地对上了昆和宥莉的目光。

　　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家伙语气冷淡，像极了陈述事实的阿斯塔。

　　昆发现了盲点。
　　有一个猜想自他脑中应运而生。

　　“……兄长？”昆试探着朝夜喊了一声，紧接着收获了一个脑瓜崩。
　　很好，这大概是让他不要瞎喊的意思，看样子他猜对了，果然与阿斯塔那位兄长残存的意识有关。

　　状况外的夜看了看自己擅自行动的手，又心虚地瞟了一眼昆泛红的脑门，久久无法言语。
　　“那个……如果我说，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你们相信吗？”半晌，他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目睹了一切但不知内情，宥莉笑得喘不过气，莫名其妙的发展戳中了她莫名其妙的笑点。

　　假如被告知这其实是一起闹鬼事件的话，不知道眼前这位毫无仪态可言的公主殿下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昆不怀好意地发散着思维，谁让宥莉把她的快乐建立在了自己的疼痛之上了呢？

　　话说神明陨落之后能跟人死了一样称作鬼吗？

　　即便脑袋隐隐作痛，昆还是表示自己相信夜说的话，毕竟客观来说，夜所言非虚。
　　不过——今天这个仇他昆·阿圭罗·阿格尼斯记下了！阿斯塔的兄长，咱们走着瞧！

　　没有跟活着的宥莉计较，却不肯放过一个死了的神，也说不清某人的心胸到底是开阔还是不开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昆看了眼台上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的阿斯塔，在心底为玛斯切妮烧了支香。

　　阿斯塔应该……不会直接杀了玛斯切妮吧。
　　还是那句话，再怎么说玛斯切妮也是吉黑德公主啊。

　　“走吧，两位。”昆对夜和宥莉说。

　　“去哪？”
　　“不等阿斯塔了吗？”

　　“去安全的地方”昆一边说着，一边向艾米莉发布了指令。

　　【通知自己人，马上撤到名誉猎场以外的地方去。】
　　说的倒是挺简单的，在三十九层，能算作名誉猎场以外的地方也就只有地狱列车站台和出站口附近那一亩三分地了。

　　“宥莉殿下不是问我那两句话有什么问题吗？现在我能回答您了。问题可太大了，阿斯塔她生气了。”

　　早就听说阿斯塔想炸名誉猎场了，生气归生气，昆相信阿斯塔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的。
　　因为很生气所以一不小心把名誉猎场给毁了，怎么听怎么合理。

　　看着昆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宥莉忽然也很想烧香了，为她的心脏，为她的父王，为即将被夷为平地的名誉猎场。
　　至于玛斯切妮那个大婶，如果有需要，她会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让伊文浅上三支香意思意思的。

　　“对了宥莉殿下，拍卖场里您的手下还得劳烦您亲自通知一声，他们不是很相信艾米莉消息。”
　　“夜，你找来的帮手也是。”

　　不愧是昆，考虑的真周到。
　　宥莉和夜不约而同地想。

　　……

　　情绪的延迟缓缓消失，愤怒渐渐涌上了阿斯塔心头，越是愤怒，她的思绪越是井井有条。

　　谁有能力有胆量掺和她的事呢？
　　是继承了她兄长碎成三十一片的神格的家伙们。

　　谁会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尽做些多余的事呢？
　　是据说继承神格的同时也继承了情感的家伙们。

　　阿斯塔知道，她那三十一位虚假的兄姐无疑是【爱】着她的，可这样的爱未免也太奇怪了。

　　因为担心她被伤害，所以亲手造就了会伤害她的存在。
　　只要她能在感受过疼痛后躲在温暖甜蜜的巢穴内闭门不出，就不会被伤害了。

　　因为继承了兄长对她的爱，所以也渴望被她所爱。
　　世事沧海桑田，唯有真神与伪神在轮转中岿然不动，曾为人类的伪神们吝于分享那难得的永恒，于是想方设法斩断了她同人类之间的羁绊。

　　真是恼火啊……
　　明明都曾是被爱照耀的人类，也是因为这点才被兄长选中的，却在时间的磨损中忘记了何为爱。

　　【管理者三十九号。】

　　“请问阿斯塔大人、不，阿斯塔妹妹，你还有什么疑问吗？”结束了例行的宣告流程，玛斯切妮来到了阿斯塔面前。
　　【管理者三十九号应召前来，阿斯塔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它们是在实况转播吗？”阿斯塔指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摄影机问。
　　【准备结界，我要炸了名誉猎场。】

　　“当然了，父王也在看哦。”
　　【准备完毕，阿斯塔大人。】

　　“那就好。”阿斯塔咧开了嘴，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