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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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韩非到了百越难民的住地，却发现这里的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没有急着马上离开，而是弯腰查探地上的痕迹。他的目光顺着一道颇重的摩擦痕迹停留在一个箱子前，片刻后抬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里恐怕就是他放信号的方向……
“韩兄，那些百越难民找到了。”张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撑着膝盖道：“他们就在济世堂里，看来是程兄的安排。”
济世堂有他布下的迷阵，安排百越难民去那里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虽然看起来这次被绑不全是意外，但若不是情况的确危急，他恐怕也不会贸然选择深陷虎穴，若是自己早一步发现姬无夜的阴谋……
韩非闭上眼，握紧的指甲扎进了手心，那一阵阵的刺痛让他慢慢平静下来。张良目露忧色，却也只能轻声问道：“韩兄，我们要怎么办？”
半晌，他忽然睁开眼睛。“我记得，之前程大夫似乎让我们把兀鹫留下来，此刻是否还关押在紫兰轩里？”
张良凝思一瞬，点头道：“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一定要看好他，”韩非眸中闪过厉色，转身大步往回走，“这可是我们回馈百越太子的一份大礼。”
他们回到紫兰轩，张良紧赶慢赶查出了这股势力。百越太子天泽，正是这场动乱的发起人，而这一切如程泽之前所料的，都是姬无夜亲手策划的。
天泽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傻子，姬无夜敢放他出来，必然也有控制他的手段。韩非似乎猜到程泽想要干什么，但让他心绪不宁的是，他并不认为天泽会如他表面上的那样刚愎极端。
他相信程泽有自己的打算，他从来不会轻易让局面陷入不可把控的境地。那么他要做的，便是好好配合程泽布完这个局。
让我隔空配合你的想法，你可真是自信啊。韩非苦笑了一下，眸中的光却没有一丝动摇。
卫庄离开了七绝堂，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但他心底还是生出了莫名的烦躁。
天泽的动作太快，七绝堂的弟子甚至探查不到他们的人数，只能确定当晚看到的驱赶僵尸的怪人。
他走过了桥，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心里忽然有一刻静如秋水，让眼前的人和声音都在刹那间凝固。
只要人还活着，就能留下痕迹。人若是看不到某些痕迹，那就需要一双特殊的眼睛。
卫庄的双眸微眯，视线定格在一个方向。他几步跃起，掠过几条街，来到济世堂，跨过屋檐、穿过迷阵，进入了他曾经被程泽带入的小院。他悄无声息地落地，没让晖发现他。
此刻的小院的的确确空无一人，看着有些冷寂。
卫庄四处环顾，忽然目光一凝，迅速出手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的树枝削了下来。
三只肥胖的乌鸦本来正在假寐，遭到这等变故似乎吓呆了，待到树枝落下时方拍着翅膀哇哇地飞起，可这速度已经来不及逃离银发剑客的魔爪了。
——呜呜呜，都是那恶毒的人类喂它们吃了这么多东西，飞都飞不动真是鸟生无望呜呜呜……
卫庄提起一溜乌鸦，看着它们惊恐的眼神，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他知道百鸟的本事，这些畜生既然被夜幕抛弃了，那么帮他做点事，可正是物尽其用呢。
程泽的眼前，是一片血色。
他猛然站起来，冷不丁就看到面前一地的尸体。那些尸体忽然扭动着身体，嘎吱嘎吱地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靠近了他。
“大公子，救救我……”
“阿泽，你不要走……”
“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那些僵尸齐齐将头转向他，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让他猝然一惊，紧紧地抿着唇。昔日惨烈的回忆在面前重现，程泽面色苍白，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你想要报仇吗？”身后陡然响起轻灵的声音，“你想要这些人都回到你身边吗？”
程泽咬了咬牙，身体有些颤抖：“怎么可能……”
那个声音放的很轻柔，抚慰似地唤他：“别怕，到我这里来——”
“到我这里来，我会帮你平复一切遗憾……”
“一切……遗憾？”程泽轻声重复着，目光似乎有些迷离。半晌，他的眸光暗了下去，顺从地垂下头，转身慢慢朝着声音的来处走去。
“真乖，过来吧……”那个声音似乎分外温柔，“带我到你的内心深处……”
程泽缓慢地走着，身后的景象瞬息万变，从仆从成群的宽宏宅府到宁静美好的山间峡谷，从瑰丽宏伟的大殿到血流成河的沙场，最后的场景定格在了一个燃烧着怪异鬼火的巨大炉鼎。
炉鼎里似乎在烹煮着什么，那双窥探的眼睛靠近了些，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哗啦——”
炉鼎里的药汤倏然溅起，如瀑的青丝浮出水面——那滚烫的汤药里的竟是一个人。那张俊美的脸上双目紧闭，水珠顺着他的脸庞一滴滴地滑落，显出一丝妖异的美感。
随着眼睫上的一滴水珠的滑落，那双眼睛忽然睁开。
暴虐的金红色眼眸沉淀着危险的不快，视线落下的一瞬间，那双窥伺的眼睛忽然像是被无数针尖突刺一般，痛的不禁退出了回忆。
“唔……”焰灵姬闷哼一声，揉着额角后退了几步。天泽见状皱了眉，问道：“怎么了？”
焰灵姬缓了缓神，低下头恭敬地回复道：“主人，连心蛊已经生效，他短时间内不会恢复神志，只是……他体内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我……看不清楚。”
“好，你下去吧。”天泽看着双眸黯淡，面无表情的程泽，挥手让焰灵姬退了下去。焰灵姬犹豫几分，说道：“主人，兀鹫被他们看的很紧，驱尸魔找不到机会。”
天泽闻言沉默一瞬，而后忽然勾唇。
“他们的打算不足为虑。兀鹫留在他们手上，没有一点用处。倒是这个人……”天泽盯着程泽垂下的眼睫，眸中血色一闪，“可比韩国那废物太子，有趣得多。”
他转过身去，示意焰灵姬退下。房门被关上，天泽眯着眼，对着面色清冷的青年道：“过来。”
程泽应声上前，俯身行礼应道：“主人。”
天泽打量了他几眼，看不出什么端倪，便伸出手，让两条小蛇顺着他的手爬到程泽的脖子上，绕来绕去嘶嘶作响。
见程泽没什么反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天泽便在一旁坐了下来，问道：“如何以血引蛊？”
问话的同时，两条小蛇恶劣地顺着他的衣领滑了进去，在他的衣衫下肆意游走。程泽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有些断续却认真地回答：“用……我的血，以我万花太素九针加以……辅助，将子蛊自心脉处引至皮肤上端，再用刀……破而取之……”
天泽的手指在桌上不停地敲着，似乎没有听到程泽的十分不稳的气息，心念一动，游走在他身上的小蛇就咬了下去。“何为太素九针？”
“唔……”程泽腰间一痛，身体不自觉地歪下去，却仍没有一点反抗的意图，还能坚持回答：“乃……我师门秘术……不可……外传……”。
天泽冷笑着召回了小蛇，盯着微微喘气的青年，低声道：“你还真是能忍啊……”
小蛇吸够了血，十分餍足地蹭了蹭主人的手指，似乎在诉说着这份鲜美的滋味。程泽的面色因为失血稍显苍白，听到天泽的话便缓慢地抬起眼，茫然地望着他。
他本生就一副脱俗清冷的芙蓉面，中了蛊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只能不自觉地依赖蛊主。那眉眼间剥去清冷，流露出的纯真之色时，似是带着钩子，让人挪不开眼。
天泽眸色微暗，伸出手指抚上他颈侧，冰冷的指尖描摹着他若隐若现的血管。
连这副包藏着诱人鲜血的皮囊都如此惑人心神……他竟然有了将这人拆吃入腹的疯狂想法。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意图，程泽慢慢眨了眨眼，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递到他面前。
“主人，请享用。”他俯下身子，乖巧顺从。
血珠冒出来的时候，天泽的竖瞳就瞬间显现了。但他却深深地皱起眉，抗拒了身体的本能，而是捏着程泽的下巴，迫使他猛地仰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被那双猩红的竖瞳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常的人都会毛骨悚然，但程泽黑沉沉的眼眸里只有恭谨，没有一丝的害怕。
“有趣，”半晌，他才阴鸷地低语，“你在创造我的弱点。”他握住程泽的手，往旁边一带，那人就被迫落入他怀里。
“你不是不想让我把你的血，吸干么？”他轻声低语，仿佛对待情人一样亲密，神色却带着恶灵般的阴冷，“我偏不让你如意。”
不等怀里的人有何反应，天泽便将他推到墙上，手指一划便轻易地将他繁复的上衣撕裂，俯身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他并没有直接咬破血管，而是恶劣地啃噬着程泽肩颈处的白皙滑腻的皮肤，仿佛戏耍猎物的野兽，肆意宣泄自己的占有权。
程泽手指猛然攥紧了天泽压制住他的手，过于刺激的疼痛让他偏过头想要躲开天泽，并且剧烈挣扎起来，眸中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天泽警惕地停了下来，全力牵制住了挣扎的程泽。
俊美的青年只是蹙紧了眉闭着眼睛，散乱的鬓发滑下掩着苍白的脸，即便挣扎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只是本能的反抗，手脚仍然没有什么力气。
牢门外，焰灵姬的声音忽然响起：“主人，百毒王他们已经控制了太子。”
天泽冷笑一声，示意焰灵姬进来。他松了手，任凭面色苍白的青年虚弱地倒地，无视了下属惊异的目光，撂下一句话就往外走去。
“把他带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