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是将军白月光》掷海

4、第 4 章

　　容府偏僻的角门处，一个婆子望着男人手里的银子，两眼放光。

　　男人道：“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婆子收起目光里的贪婪，尽力详细地道：“府里养动物的小姐有两位，长房的大小姐、二小姐，两位小姐都是受猫儿喜欢的。”

　　赵衡是齐明旭派来的。齐明旭猜测那位姑娘在容家，便从受动物亲近这点开始筛查，不料容府有两位姑娘养了动物。

　　赵衡想了想，问道：“那么，这两位小姐品性如何？”既然是将军在意的人，想必品性会是一等一的好。

　　婆子道：“大小姐是嫡女，明艳活泼，刚被老爷接回府。二小姐是养女，性子温柔和顺。”赵衡记下婆子的话，给了对方赏银，回将军府复命去了。

　　容府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容映娴又起了幺蛾子。

　　她在赏花会上缠着李阳朔。李阳朔磨不开面子，又顾忌表哥表妹的关系，对容映娴温和有礼，还算过得去。见表哥对她亲近，她便以为婚事十拿九稳，唯恐夜长梦多，终日缠着母亲为她把婚事定下来。

　　容夫人虽觉得有些仓促，但挨不过容映娴的痴缠撒娇。她想着李家也来家中拜访过，隐约透露出求亲的意向，想来此时谈婚论嫁也不算太过急迫，便去找了老夫人。

　　“母亲，阳朔那孩子前些日子来过府里。我听小姑子说，那孩子回家后便像是有意中人的样子，问他是谁偏又不说。跟他提起映娴的时候，那孩子脸皮薄，支吾着就回房了。儿媳猜想，莫不是阳朔看上了映娴？”

　　“那孩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向来是个让人放心的。娴儿方才回府不久，不太熟悉京中的贵人们，虽然到了议亲的年龄，但儿媳想着，若是草率地配了京中的哪位，恐怕日后夫妻生活不见得和睦。倒不如将娴儿许给阳朔，既知根知底，又亲上加亲，以后母女、祖孙见着也方便。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此话正中老夫人下怀，但她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慢慢地捻着手上的珠串道：

　　“安丫头虽不是你亲生，但好歹也在咱们身边养了十几年。你不能只为娴丫头谋划，而忽略了安丫头去。旁的不说，若是让京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知道了，背地里说不得要诋毁咱们容府厚此薄彼，亏待养女。”

　　容夫人笑道：“那是自然，谨尊母亲教诲。安丫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知母亲有无中意的人家？儿媳也留着心为她相看呢。先前……母亲中意的徐家可好？”

　　老夫人却摇头道：“徐家虽然富贵，但徐鸿性子不好，不能保得长久富贵。容家养了安丫头许多年，自然要给她安排更好的去处。”

　　容家长房有两个女儿，一个既已求了稳妥配给自家人，另一个便得嫁出去配高枝儿。三房的女儿容妃已经进了宫，保得容家这一辈子的富贵，那下一辈子的富贵，便得靠容映安来维持。

　　容妃的信让老夫人心思活络起来，觉得容映安配得上比徐家更好的婆家。虽然这个养女出身不高，当不得正妃，但或许可以嫁入皇家为侧妃。

　　不过事关储君之位，容家不能过早站队。

　　容夫人与老夫人商议了一会儿，自认为揣摩清了老夫人的心思，方才去容映娴院中。容映娴没了猫儿，百无聊赖地靠在木格子窗上，让侍女扔沙包玩儿给她看。

　　容夫人一到，明雅轩中瞬间规矩了起来。容映娴也摆出了一副千金小姐的做派，行了个刚刚算得上合格的礼，亲热地迎上前去唤道：“母亲来了。”

　　容夫人笑道：“娴儿，老夫人答应了。”

　　容映娴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得了自己心中一等一的如意郎君，自然想着拉踩一下不如她的容映安。她假惺惺地问容夫人道：“母亲，妹妹还没有相看亲事吧？也不知妹妹能嫁给什么人家？有没有李家好？”

　　容夫人知道这两姐妹并没有表面上和睦，但她偏心亲生女儿，也乐意纵着容映娴的小心思。她屏退下人，低声道：

　　“这话只咱们母女两个关起门来悄悄地说，千万莫要往外传，老夫人有让映安去做皇子侧妃的意思。俗话说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还是娴儿你做正妻来得舒心。”

　　容映娴的表情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但她心中始终迈不过去这个坎。难道容映安出嫁后的身份还要压她一头？一个低贱的养女，凭什么得到容家安排的显贵婚事？

　　容夫人见她的小表情，便知道她想岔了，连忙劝慰容映娴做妾不好，还是李家知根知底，婚后走动起来也方便。但容映娴是个胡搅蛮缠的性子，有了自己认定的东西之后，根本听不进去任何道理。

　　凭什么容映安可以做皇子侧妃？如果容家押对了宝，容映安就是未来的容妃娘娘！全家人都得敬着她！

　　要是……容映安因为犯错被赶出容府，失去了二小姐的身份呢？

　　想到不久后就是皇后娘娘举办的中秋宴，容映娴的眸子中泛出一抹阴冷的光。她敛下眸色，对容夫人笑道：“娘亲说得是。”

　　容夫人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容映安。自从容映娴回来后，她跟容映安的母女关系早就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而且现在是老夫人的意思，左右是为了容家。整个家族的利益和一个养女相比，她自然向着容家。

　　容映安隐约知道母亲有瞒着她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对母亲还是从前那样尊敬，在老夫人面前的晨昏定省也从来不出错，只是她现在多了些事情，就是去玉芙宫训练玄凤鹦鹉。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容妃娘娘时不时会召容映安来，教鹦鹉唱一些新曲。

　　傍晚离开皇宫，她在宫门附近坐上容家的轿子，缓缓放下轿帘。轿帘合到一半，她又不自觉地用芊芊玉指挑开帘子，往宫门深处望去。

　　出了勤政殿，再走过那道朱红色的内门之后便可以策马，许多武将在进宫觐见之前都会将马拴在内门旁的马厩里，交由专人看管。

　　大理石铺就的长道上，夕阳撒着暖橘色的光。俊朗的年轻男人从侍卫手里牵过白马，微微颔首说了些什么，利落地翻身上马，衣袂翩飞，神采飞扬。

　　容映安手指斜斜挑着轿帘向外望，刚好停留在一个她能看见外面，外面人却看不见她的角度。齐明旭从她身边路过，马蹄震荡着脚下的石板路，掀起一阵凉爽的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她的心脏忽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是将军，是她前世救过的人。

　　前世对方被奸人陷害，此番重来一世，她必会找机会提醒对方。

　　容映安轻轻出了一口气，暗下决心。她放下轿帘，轿子稳稳启程，齐明旭似有所感，突然在飞驰的马儿上回眸眺望，目光落在轿子的方向。

　　刚才似乎有人在看他。

　　容映安回到听风轩，容夫人派来的侍女送上了为中秋宴会新做的衣服。容映安细细检查了几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顺顺当当地收下了。

　　容夫人侍女走后，小桃又把衣服拿出去让郎中检查，并未发现有药粉之类的东西。但小桃不敢相信，前些天还跳得很欢的大小姐，现在有这么安分了？

　　容映安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听我说，她的招数无非可能是那几种，到时候我们……”

　　重生之后，她对容映娴有了提防，再细想对方平时的为人处世，便有了些许计较。容映娴并非十分聪明之人，她有自信防住对方的小动作。

　　中秋当日，容映娴到了听风轩，面上先挤出故作亲热的笑来。

　　见容映安已梳妆打扮好，她迎上去叫了声妹妹，隔着袖子拉住对方的手腕：“轿子已经备好，妹妹既然收拾整齐，就跟姐姐一起吧。”

　　她提前打听到皇后娘娘娘举办中秋宴的园子里，因为花儿开得好，所以时常有蜜蜂结对飞来。她存心想让容映安出丑，在手心擦了一种蜜蜂极喜欢的花粉，手指上沾了蜂蜜，故意抹在容映安身上。

　　如果被容映安发现，她推说是香粉就行了，容映安心思单纯，决计不会起疑。而回到自己的轿子上时，她自然会用提前备好的水把花粉洗掉。

　　到时候，宴会上众人言笑晏晏，容映安身上散发出阵阵花香蜜香，一定会吸引蜜蜂在她身边打转。不论是蜜蜂蛰了她，还是她因为害怕蜜蜂而上失了仪态，都会在皇后娘娘和各家小姐面前大大丢脸。

　　容映娴兴奋地想，最好容映安慌忙之下撞翻了宴席，惹得皇后娘娘和京中贵女厌弃，从此成为远近皆闻的笑柄。名声毁了，看她能不能做皇子侧妃！

　　如果容映安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丑，老夫人担心带累容府女眷的名声，把这个丢脸的养女放到庄子上去，那就更妙了！

　　容映娴笑道：“快走吧，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可迟不得。”

　　容映安垂眸看去，那只握着她袖子的柔荑热度很高，上面还有一点微微的薄汗。她直觉有些不对，对小桃使了个眼色，微笑回复：“姐姐说得是。”

　　容映娴的手从容映安的衣摆上拂过，假装给对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又给容映安正了正领子，顺带抹上了一些蜂蜜，嗔怪道：“你院子里的下人是怎么服侍小姐的，竟连个衣服也整理不好。今日可是皇后娘娘举办的中秋宴，决计不能失了身份。”

　　蜂蜜和花粉被她揉到布满暗色花纹的衣服上，倾刻间就被吸进去了，从表面看不出丝毫端倪，她做的小动作又隐蔽，下人都在远处，根本没有人发现。

　　容映娴拉着容映安便要走。小桃却忽然抱着猫儿走上前去，对容映安福了福：“小姐，绒球不吃东西，必须得您喂呢。”

　　容映安挣脱了容映娴的手，接过猫儿，抿嘴笑道：“它许是小时候在宫里养得胃口太刁了，脾气也大。”

　　容映娴看见这只猫就生气，嘴里却大度地道：“无碍，既然是老夫人给妹妹的，妹妹就好生对待吧。”暗地里诅咒容映安哪天惹了猫，被挠个满脸花，再被老夫人夺走猫儿，交还于她。

　　可惜容映安有那样的天赋，容映娴的诅咒早晚是要落空的。

　　容映安举着小鱼干喂猫，绒球张开嘴，露出四颗尖尖的小牙去咬鱼干，脏兮兮的爪子在袖子上蹭出了一道黑黑的印子。

　　“哎呀！”小桃惊叫道，“刚才绒球去院子里追蝴蝶，许是踩到泥了。都是婢子不好，小姐快去换一身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