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日）纵疏狂》二晓晓

5、救人

　　直到结束，影山脑中仍忍不住闪过日向最后那一击的表情，目光充满冷静而又泛着狂热偏执，二者揉杂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光，让人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目光窥向身边的小个子。

　　赢了！日向攥紧了剑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恍若天边骄阳似的笑意，似空雾峰尖上那被日头照过折出的璨璨金光。

　　影山被他的笑容感染，不知怎么的，嘴角也按耐不住微微翘起。顿时冰雪初融潺出溪水，崖边雪莲被身侧的暖阳晒化。

　　日向若有所觉，偏头看像影山。二者眸光中的身影重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知怎的他脸上突然升腾起一阵燥意。

　　影山窥探的目光不料被他抓个正着，略微不自然的假意咳了一声，偏头负剑错位向前走去。

　　日向挠挠头，并不懂心底涌上的悸动究竟为何，暗自归咎于胜利的喜悦之情。他忙追上影山，本以为之前犯的错误会被他痛斥一顿，没想到他除了场上的一脚并未事后算账。

　　“喂，之前……犯的错你为何不训斥我？”

　　影山察觉他跟上稍稍放小了脚步，但就是不肯看他:“之前的失误我论剑中踹过你了，便已经了结。况且你幡然醒悟，我多说无益。不过经此一战你大抵也知道论武并非这般可怕，只要认真对待平常心就好。”

　　“……话虽如此，你今日脾气真是好了许多，我以为你是那种会秋后算账的人，毕竟记仇记得那么清楚。”日向调侃。

　　影山被他的戏言一激，心下难堪，伸手提起剑柄往他头上一敲:“啰嗦，呆子。”

　　“嘶——很痛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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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撇开第一天论剑的乌龙不谈，二人之后的对战变得轻松很多，一周之内上段迅速。但随着越打名剑积分越高，遇上的对手也更难对付，终于在一次险些输掉的比赛后，日向一锤拳头提出了异议。

　　“我们这样下去走不了多远的，再找一个队友吧，比如治疗？”

　　影山皱眉，再加入一个外来者怎么想怎么令人不畅:“就算找了难以配合，那还不如现在两个人 。”

　　日向笑眯眯的凑到他面前:“影山大侠，我知道你很强，但是好歹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啊，你想想印象中有什么人还未组队？”

　　“你自己是臭皮匠就好，别扯上我。”影山把他推到一边，对方突然拉进的距离让他掌心有些细微冒汗:“我不认识什么人，再说，认识也未必愿意跟我们组队的……”

　　影山越说声音越小，似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底气，日向抚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不为难你了，大家江湖中都传言你性格乖张，不易相处。让我想个法子，随便找个治疗，也算分担火力。”

　　“啰嗦。”影山刚要发火用剑柄敲他，不料日向双眼一亮带着他往藏剑断桥走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味的事儿。

　　碧水映出残桥的影子，斑斓的鱼儿水中摆尾，西湖边上飘飘扬扬的银杏叶纷然落入湖水中，摇出一片金灿灿的微光，水波潋滟的湖上游船点点，孤帆处处，远处山色空蒙，疑似世外仙境。

　　桥上向来有商贩在此做些买卖，日向听得桥头卖莲子妇人笑着对他说个不停，娥娜软语，苏杭人语音柔顺动听，却是不易听得懂。无计可施便半推半就的买了包莲子，他剥开一颗，品尝一粒，一张小脸皱的跟小老头一样，味道苦涩，滋味难以表述。

　　日向不知为何有人喜爱这般苦涩滋味，又觉得浪费了银两，心下不豫，剥了一颗便蛮横的塞进影山嘴里，看他也苦的皱起眉头凶神恶煞的模样，才心里平衡的笑出声来。

　　“你这呆子——”影山刚想抬手骂他，谁知怀里被塞进一包莲子。

　　日向冲他眨了眨眼睛笑到:“这是买给你的。”

　　“……多谢”影山下意识的道谢，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斥责这个家伙:“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爱吃？分明是你不想吃。”

　　“哪有，莲子虽味苦，但清热解火，给你去去火气，免得一张臭脸又吓到别……”

　　话未说完，日向便被桥中心传来的嘈杂声中看去，只见那边人群重重叠叠围绕。不只有论武的侠客，还有平时这边摆摊游玩的行人聚众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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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子湖边，桃柳夹岸，绿树成阴，远望山峦处处，青黛含翠，然这等绝景却被喧闹声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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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些晒干的小宠物都是没有毒的，已经摘去了毒素，可以安心用药的。”

　　“……苗疆五仙教并非邪教……你莫要污人清白……”

　　“别……别掀我的摊子啊……呜~”

　　少女哽咽的声音从人群最中心传来。

　　日向左顾右盼，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无奈聚集看热闹的人太多，他的身量矮小着实被遮掩了个严严实实。

　　影山他本是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但见一旁的小个子上窜下跳有些无奈。他一手抱着莲子一手拿剑的手微微拨开前面的人群，带着日向往里面挤去:“借过……”

　　“哪个兔崽子推搡小爷，看我不……”前面的青年人有些怒火冲头，回身正要骂，便见到之后人标志的蓝白道袍，一柄墨蓝寒光剑，瞬间噤声，忙拉着旁边的人一起让开道路。

　　实在是影山煞星的名头传播的太快了，这一周之内众人皆知他与队友竟然以二敌三，击退好几队高手连胜，未曾落败过。

　　就这样一路通达无阻直至闹剧中央，日向这才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一位苗疆来的少女在此摆摊，却被一旁的痞子找上了茬。

　　那痞子本就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因某个亲戚在藏剑担当守卫，便自以为有所依仗，趾高气扬。加上他还有些拳脚功夫，附近做买卖的老百姓不敢招惹。

　　这痞子看着少女模样精致艳丽，身量小巧玲珑，心下起了色心，于是言语下流调戏，不料被女孩子指着辱骂，便开始污言造谣作势要掀了人家的摊子。

　　“……你这苗疆的妖女，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请你喝两杯你敢不答应……”

　　“……你离我远点！”

　　那紫衣少女敌不过他，可围观人数众多却无一人伸出援手，心下正绝望，没想到一出江湖便要受到欺辱。

　　此时一道若骄阳般的身影挡在身前，明明身量并不雄壮，却给人遮天蔽日的可靠感。他出手快如闪电，并未把剑抽出，只剩隔着剑鞘狠狠抽了一下那痞子的手背，痞子瞬间疼的捂住手打起滚来。

　　“你这混账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坏别人生意就算了，还敢诱拐妇孺，这我定要给你个教训。”

　　日向一马当先挡在少女面前，心下忿忿，现在这世道怎么回事，落单女子在街上被人调戏竟无人敢管，若不是自己在这儿，那这个姑娘怕是要遭遇不测。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想干什么轮得到你这无名鼠辈来管？”那痞子回过神来，见对面只是一个身矮小的少年，心下看轻。他青筋绽绽，作势暴起。

　　日向吓得一瑟缩，忙拉着少女躲向影山身后。当时他头脑发热，心下并未多想便冲了出去，如今看着痞子如此凶神恶煞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影山见日向的小动作心下不知怎的泛出一丝隐秘的欣喜，前行挡在两人身前，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竟比对面的痞子要可怕的多。

　　“管了又如何？”

　　痞子见他气势骇人，但他来自乡土间，自是不知江湖中有名的新秀是何模样，只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双腿竟如灌了铅一般无法驱使，突然就落了怂:“管……管没什么，算了，老子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这…这次，便放过你们。”

　　他扔下这句话就颤颤巍巍抱头从人群中挤出去，在周围的哄笑声中溜之大吉。

　　众人见闹事了结，三两结伴兴致缺缺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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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看客想不到观赏了大人物，一时议论纷纷迭起。

　　“……没想到影山此人竟还会除恶扬善，我以为他只知道精修剑术呢……”

　　“什么？那人便是纯阳宫有名的剑道影山吗？”

　　“……是啊，你没见他手里的寒光剑吗？天下只此一柄，加上纯阳道袍，定是他没错的。”

　　“啧啧啧……如今他武艺高强又肯为民出头，真称得上一名大侠啊。”

　　“……确实如此，不过他表情倒是如传闻一般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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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他旁边那个小个子是谁？”

　　“小个子？……我想想……江湖上并未听过此人，怕是仰慕影山此人的随从吧……”

　　“也是，大侠都是惹人追崇……啥时候轮得到我们呢……”

　　“……你小子又在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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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行人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日向闻言心下不满，看相影山的目光也带了几分仇视。

　　谁是他的随从啊！明明未来名扬天下的是我！

　　影山却并无所觉路人的言论，只是莫名感到了日向的恶意，他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你盯着我做甚？”

　　小个子涨红了脸，眼底如烈焰烧灼，满是桀骜不甘。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日向驴头不对马嘴的吼出这么一句话来。

　　影山不明所以，只是颔首应道:“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