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的小娇娇》唐灯里

9、琴坊1

　　临近傍晚，隐约起了风，南方的春来得早些，前几日还藏了刀子似的寒风很快消融，只剩下些许凉爽，若不是战乱，定有不少人出来踏青。

　　但如今却是放眼望去，人烟稀少。

　　唯一“热闹”的就只有烈焰军营的一个角落，孙延道被关押在审讯室，已经挨了一顿鞭子，全身没一个好地方，但依旧嘴硬，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执着地认为，只要自己咬定不承认，他的罪行就没法被判定，吃点苦头，也是值得的。

　　孙延道怒目瞪着宗政九，咬牙切齿道：“宗政九，别以为你官级上压我三分，就能胡作非为，你能把我怎么样？”

　　宗政九笑了一声，怎么样？自然是带你领略不一样的人生啊。

　　他投以孙延道轻蔑的目光，先从气势上攻克对方的心理防线，“你现在落在了我手里，自然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我这个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说着，从身旁一个士卒的手里拿过长刀。

　　“你要做什么？”孙延道立刻吓得瞪大了眼。

　　“看看我要做什么！”

　　宗政九话音落地的同时，大刀一扬，霎时鲜血横飞。

　　当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手起刀落之间，很直接，很粗暴，很宗政九。

　　孙延道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感从手臂传到全身，整个人疼到痉挛，十指连心，他左手的一指生生被宗政九一刀割了下来，滚落到地上。

　　宗政九踢了一脚，嫌弃道：“扔出去，喂狗！”

　　孙延道疼得顿感一阵晕厥，胸口闷得发慌，还没有缓过气来，却听得宗政九威胁道：“再不说，老子下一个剁的，可就不是你的手指头了！”

　　“等等等！”孙延道大叫。

　　“快说！我没时间和你耗着！”

　　孙延道急忙开口，“将军千万别激动，我说就是了。”

　　他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他咽了口吐沫，心中悲凉一叹，“有、有个人......他说......是太子，太子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太子有他的计划，我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事成自然会有好处，不然我怎么可能敢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

　　他还没组织好措辞，一股脑将事情交代了个大概，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一旁的赵乾听不下去了，“满口胡言！太子殿下也是你这种鼠辈能诬陷的！”

　　孙延道急忙否认，“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乾道：“太子殿下远在京城，何曾来过桐州这种偏僻之壤？”

　　孙延道的手指还在流血，疼得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痛解释道：“太子殿下没来，但来的好像是他身旁的暗卫。”

　　宗政九坐在一旁，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这回好玩，居然连太子都被卷了进来，有意思！

　　赵乾继续问，“怎么就是太子殿下的暗卫？”

　　孙延道被人质疑了智商，似乎有些不满，“你当我孙延道是谁都能哄骗的傻子吗？这怎么可能有假？那人可是带了太子的密函，信上有太子殿下的亲笔，还有印章为证。”

　　“什么样的印章？”

　　“什么样的？这太子印章，还能伪造不成？上面清清楚楚刻了‘东宫内号’四个字，不可能是假的。”

　　赵乾没说话，看了一眼宗政九。

　　宗政九拿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摆了摆手，“继续说。”

　　孙延道“哦”了一声，想着自己刚刚说到了哪，顿了顿，方才开口，“太子殿下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国那边，他已经沟通好了，假意让他几个小城池，日后再夺回来，陈国抢去的财物，算是答谢，而太子殿下这边......”

　　孙延道说到此，嗓子有些紧，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宗政九凌厉地目光似是淬了毒，“说。”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除了您这个祸害，试问朝中上下，谁不忌惮你手中的兵权，功高震主，唯有把你除掉，心里才踏实。”

　　宗政九忽然就笑了，打趣一般，“所以就是，你们联合好了，把我除掉，然后提拔你呗。”

　　孙延道有种被人戳穿的不爽，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抬头一望，宗政九却是一副满不在乎，嘴角带着讽刺的邪笑，不知在琢磨什么，半晌，终于开了口。“送信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此时又在哪？”

　　“只知道姓聂，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你他娘的唬我呢！”宗政九寒剑直逼。都给你送信你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眼瞎还是脸盲！

　　“没、没，真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孙延道快要吓尿了，“他只说了他姓聂，脸上带了面具，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宗政九骂了一声，“蠢货！那你知道什么！”

　　孙延道想要摇头，却又不敢，于是大脑飞速运转，还真想到了一点，他这个人好问风月，没想到这次还真歪打正着，赶紧老老实实交代了。

　　“我只知道，那人好像常去安琴坊，他身上有股香气，我十分熟悉，就是安琴坊里的名妓扶琴姑娘独有的香气。”

　　孙延道这人喜欢寻花问柳，知道这个也不为过。

　　当初他闻到面具男身上的香气，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惊喜，以为遇到了同道中人，想要去交流交流心得。

　　没想到那面具男只交代完该交代的事后，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就像现在宗政九的目光一样，同样的嘲讽又不屑，同样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安琴坊.......
　　一听就是个风月之地。

　　宗政九觉得那种地方俗气，从来不踏足。眼下虽然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也有意思，此事居然将太子也扯了进来。

　　太子那人吧，心机是重了点，但也绝不会拿大秦百姓的性命去和他国做交易。

　　宗政九想着，不禁嗤笑一声，觉得可笑又讽刺，太子平生最讨厌受人诬陷，这回被人诬陷了个彻头彻尾。若是听了，估计小脸都得气绿了，若不是他身在偏远之地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京城，他倒真想亲眼看看他的窘态呐。

　　孙延道把该说的也都说了，宗政九拂袖走人，出来后，又和赵乾郑济他们讨论了一下返京的行程和路线，一直快到傍晚的时候，才回自己的营帐。

　　回来正好看见穿着一身鹅黄色襦裙的沈绾，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但见沈绾眉眼如画，亭亭玉立，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还从没这么和颜悦色过，此时却和门口两名值守的士兵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