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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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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左右,原本漆黑的夜空被漫天繁星点缀,朦胧的月光下,一辆黑色轿车靠边停在澜烟别墅大门口。
陈医生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少爷,到了。”
今天特别邪门,他们先是车子没油了,后来车又在半路上坏了,梨山那边有点偏,连打个车都打不到,网约车也拒绝来接他们,韩羽毅那小子也喝了酒,不能开车来半路接他们。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他硬是开了三个小时才到,一路上被少爷释放的低气压包围,陈医生后背的衣服,氵显了干,干了又氵显,早知道他应该把张特助叫来干这苦差事。
荆焰深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仁,推开车门下了车,脚步虚晃了几下,陈医生赶忙下车去扶他。
荆焰深淡定地拉开他的手,语气冷冷道:“你可以回去了。”
“是,少爷。”陈医生苦笑,接到韩羽毅的电话时,他正在煮面条,关了火,便风风火火地提着药箱,开着车,赶去了梨山。
忙活了大半天,午饭晚饭都还没吃,荆焰深现在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让他快点走。
当然,少爷给他的报酬也不少,不然他也坚持不了这么些年。他一直很好奇鞠杨少爷是怎么在荆焰深身边坚持了三年的,冷得跟个冰箱冷冻室似的,正常人都受不了吧。
算了,先回家填饱肚子要紧,陈医生上了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荆焰深脑子还有点晕,输密码的时候,一连输了好几遍才弄对。
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荆焰深眉心紧锁,莫非鞠杨半天没等到他回来,已经走了?
啪——
荆焰深按亮了所有的灯,偌大的客厅瞬间被照亮,客厅里此时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荆焰深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他关好门,赶忙跑到楼上去看,卧室里没人,浴室也没人,书房客房都没人。
荆焰深慌了,鞠杨真的走了吗?
他推开了换衣间的门,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荆焰深眉心的折子更深了些。
“啪嗒”一声,荆焰深按亮了室内的灯,鞠杨坐在角落里,抱着一个空了的红酒瓶,靠在一个老式花格子密码箱上面,睡着了。
荆焰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他慢慢走过去,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鞠杨手中的酒瓶取出来,抱得真紧。
荆焰深笑了,拍了拍鞠杨红扑扑的脸颊,“你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
“我好难受,难受,呃……嗝……”鞠杨梦呓连连,还打了个酒嗝。
荆焰深被熏得皱了皱眉,他摸了摸西装口袋,摸到两粒陈医生之前拿的醒酒药片,“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很快,荆焰深去楼下找来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小碗,一根筷子。
他先把小药片放在碗里,用筷子捣碎,再倒了些矿泉水在里面,才慢慢将鞠杨的身体扶正,把药水灌进他嘴里。
弄好之后,荆焰深将人抱上chuang,去打来热水,帮鞠杨洗脸洗脖子洗手洗脚。
弄好一切,荆焰深扯了根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去了浴室洗澡。
他今天也喝得有点多,虽然陈医生给他推了醒酒的针药,但是身体还是很不舒服,所以荆焰深放满了浴缸的水,就这么在水里泡着。
身体被热水包裹,感觉整个人舒服了好多,他闭了闭眼,可能是太疲惫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着就做起了噩梦。
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八岁的荆焰深,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和一双凉拖,从楼上走下来 。他看到头发花白的爷爷,坐在沙发里,对着茶几上两个盒子默默掉着眼泪。
爷爷嘴里喊着爸爸妈妈的名字,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刘管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给爷爷递了一张纸,“老爷,少爷和少奶奶都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啊,小少爷和国亚集团都需要你,你千万不能倒下。”
他看到爷爷接过纸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才问道:“前几天,韩羽毅被韩家接回去了,焰深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呆。对了,孤儿院领养的那个孩子明天送来吗?”
“嗯。”刘管家点点头。
爷爷站了起来,拍了拍刘管家的肩膀,“我今晚3点的飞机,以后小少爷就交给你了。”
刘管家点头,一脸诚恳,“老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少爷的,那个孩子性格活泼开朗,一定会好好陪伴少爷成长,让少爷的童年不再孤单。”
八岁的荆焰深坐在楼梯上,手指死死抓着铁栏杆,早已泪流满面,一夜之间他的爸妈没了,爷爷也要离开他了,他除了哭和害怕,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虽然以前爸妈在家陪他的时间也很少,但是他心理依然会期待他们回来,给他带礼物,给他讲故事,甚至抱着他睡觉。
可是,他这些小小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过,他有时候甚至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爸妈亲生的,不然他们怎么会如此冷落他。
后面他已经不要求了,不幻想了 ,只要他们还会久不久的出现在这栋房子里,便好。可惜,现在他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爷爷从小就培养他独立,说他以后是要继承国亚集团的人,不能哭,不能和其他小孩一样,粘着大人,要学会思考,学会独立,从他记事开始,爷爷就从来都没有抱过他,哪怕一次都没有。
现在爷爷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马上要坐飞机走了,荆焰深好想跑过去,让他抱抱自己,窝在爷爷怀里好好哭一场。可是,他知道不可以,爷爷很不喜欢看到他这样脆弱的一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隐忍着哭泣,愣是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缩在转角楼梯里,瘦小的一团,小身体一直在颤抖,直到爷爷和刘管家走了,都没有发现他。
第二天一早,刘管家就带着一个身材高挑却瘦削的男孩来了家里。
那男孩笑着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孔彦瑾,今年九岁,以后我会陪着你一起上学放学吃饭睡觉。”
荆焰深刚开始很排斥他,慢慢的孔彦瑾那棵小太阳感化了他,他终于接受他,和他做了朋友,不过两人一直各睡各的房间,互不干扰。
韩羽毅每个周末都会来陪他们一起玩,孔彦瑾很聪明,他每次都会想出好多好玩的游戏出来,三人玩得很开心。
有了孔彦瑾的陪伴,荆焰深的童年不再孤独寂寞。
转眼荆焰深17岁了,他生日前一个月,唯一的亲人爷爷突然癌症去世了,荆焰深伤心了好久。
他接受了爷爷的临终所托,毅然决然接管了国亚集团。
在他17岁生日前一天,孔彦瑾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孔老爷派了车过来接他回家,在国外留学的韩羽毅,专程打远洋电话来送孔彦瑾。
荆焰深不想让孔彦瑾离开,因为孔彦瑾说过要陪他过生日,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爷爷走了,他不想一个人过,那样太孤单了。
孔彦瑾心软,答应陪他过完生日再走。第二天,他们一起过了生日,吃了蛋糕,吹了蜡烛,许了愿。
下午,孔老爷派的车又来了,这次孔彦瑾被接走了,真的永远走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18岁,也是荆焰深17岁生日那天。
孔家的车,路上遇到暴雨,车子滑下山崖,车上的三个人,包括孔彦瑾在内,无一人生还。
荆焰深好愧疚,要不是他非要把孔彦瑾留下来陪他过生日,孔家的车就不会遇上大暴雨,就不会出现车祸,孔彦瑾也不会死。
从此,荆焰深的生日便成了孔彦瑾的祭日,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每年生日那天,就窝在韩羽毅那里抱着孔彦瑾的相框,喝得烂醉如泥。
荆焰深感觉心口一疼,一下就醒了,脸颊上挂满了泪痕。
他又做噩梦了 ,小时候经历过的一切,反反复复地出现在梦里,已经折磨了他十几年,只有抱着鞠杨,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水蜜桃香味,他才会一夜好眠。
浴缸里的水早已凉透,深秋的夜,带着丝丝凉意,荆焰深全身皮肤冰冷。
他爬出浴缸,扭开热水,站在花洒下面冲刷了好一会儿,直到皮肤重新变得温热起来,才关了水。
荆焰深随意扯了根浴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体上的水,就这么光着去了卧室。
鞠杨躺在床上很不老实,被子踢翻了,衬衫的下摆高高撩起,露出一节白嫩紧致的腰线,好不勾人。
荆焰深眸光暗了暗,克制着自己不要乱想,默默移开视线,爬上床,搂着鞠杨准备睡觉,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眨了眨,直直看着荆焰深,目光钝钝的,迷离又涣散,似乎还在梦里般。
鞠杨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酒后脸颊上的红晕还未消退,此刻他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好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无限撩拨着荆焰深的内心。
荆焰深捏了捏拳,极力克制着想把人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你喝醉了,乖,我们睡觉。”
“少爷,真的是你,哪怕在梦里,我也好开心,我好想你。”鞠杨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刷刷地往下掉。
“你怎么哭了?”荆焰深慌忙给他擦着眼泪。有时两人在一起,动情时,鞠杨也会叫他少爷,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鞠杨一下就握住他的手,痴痴地看着他,“少爷,生日快乐,我爱你。”
荆焰深给他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心尖狠狠一抖,虽然一直知道鞠杨爱他,但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荆焰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此时,他心脏跳得飞快,身体里流淌着幸福的源泉,原来被人爱着的滋味如此美好。
倏然,他感觉唇上一热,鞠杨闭着眼睛,颤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卷着他的唇瓣,荆焰深身体一僵,眸底闪过丝丝异样的情愫。
之前所有的思想建设,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化为乌有。
荆焰深低头,用力吻住他那双柔软的唇。
鞠杨脑子迷迷糊糊的,以为对方是少爷,双手搂紧了荆焰深的脖颈……
时间过了好久,天快亮了,一切才归于平静,两人沉沉睡去。
荆焰深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被窝也凉了,要不是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他都以为自己昨晚做了一个的梦。
哗哗的水声传来,荆焰深眼眸一眯,赶忙爬起来,往浴室走去。
鞠杨站在花洒下,已经冲了好久好久,低头扫了眼自己,他恨不得将皮肤搓掉一层皮。
马上就分手了,他怎么能又和荆焰深……
而且还把荆焰深当成了少爷,也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一点。
喝酒误事,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砰砰砰——
“鞠杨你在里面吗?”荆焰深抬手敲了门,扭动门把。
门竟然反锁了。
鞠杨蹙眉,伸手关了水,“别敲,马上出来。”
没带衣服进来,他只好扯过一根浴巾,裹住身体,推开了浴室门。
荆焰深看着鞠杨身上昨晚自己印上去的印章,喉咙一阵发干,喉结滚了滚,“鞠杨,早上爬起来就洗澡,是想勾引……”
鞠杨冷漠地打断他的话,“荆焰深,我们分手吧。”
荆焰深直接愣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鞠杨,音量瞬间彪高,“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