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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相遇也是相逢 ...


  •   “枕公子,您慢走。”
      “李叔不用送了,外面雨大。”
      木门一开,一合,荡起的雨水飞溅到枕亦安裤角。
      随即,他撑开伞,走进蒙蒙烟雨中。
      双双飞燕掠过湖面,华亭隐在烟雨之间,细雨停在屋檐上,顺着瓦片滴落在路面上大小不一的水洼里,激起水花。
      一把油纸伞停在被雨压弯的花前,枕亦安伸手到伞外,雨是柔和的,落在手掌里软软的,不知哪里惹了它,后来的几滴带了些力道,枕亦安怏怏收起手,将书向自己怀里放放。
      雨越下越小,也越小越细,在湖面上形成一层薄薄轻雾。
      雨跳跃到油纸伞上,伞上的画在雨的衬托下越发真实,花瓣似是带着清晨的露水,开的越发娇艳,细雨落在地上的声响,似子规歌声般悦耳动听。
      油纸伞一震,挤进来一人。
      “师兄!玉龙大会今天放榜,不知是哪位大神夺冠?赢得少掌门之位。”
      枕亦安无奈的看向挤进来的师弟,“我知晓。”说罢,将伞向来月偏了偏。
      来月把头偏向枕亦安,“陪我一起去!”
      枕亦安将书拿出,“我今日要...”
      来月不放弃任何机会,“我在你身上压了不少银两!”
      把枕亦安把打断的话说完,“看书...”
      “多谢师兄!”来月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
      枕亦安叹口气,油纸伞却停住了。正要问人为何不走时,来月在一旁撑开伞,一脚踏进水坑,水花四溅,枕亦安没能幸免。
      “师兄不好意思喽!”来月边跑边喊,声音逐渐被雨声掩盖,身影也淹没在雨中,只有伞上的花纹依稀辨个形。
      “慢些跑,莫要慌张。”枕亦安喃喃道。
      青砖白瓦,伞上生花,细雨绵绵。恍惚间已经午时了,雨声呼唤的太阳破开乌云,暖暖洋洋的。

      “师兄!这里!这里!”来月挥着手。
      “人蛮多的。”枕亦安站在人群的一边,看着来月被人群挤来挤去。
      “大伙儿不要挤!我来念!别挤!别挤!”人群的吵闹声被撕破。
      “第十名元湘”
      “来来来,谁压的她,拿钱拿钱。”来月数了数自己钱袋的钱,然后郑重其事的......放了回去。
      “第九名....”
      “师兄,我压你是第一。”来月回头向枕亦安眨眨眼。
      “压了多少钱?”枕亦安接收到暗号,也向来月眨眨眼。
      “我这个月的喝酒钱。”来月使劲的眨眼。
      “酒不够喝了来找我。”枕亦安拍拍来月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兄弟情义。
      “来让我们看看前三名,我先公布第三名啊。”
      枕亦安好笑的看着来月,只见他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一个字。
      “第三名就是...柳潇。”
      人群炸开,议论随风而起,一波压着一波。
      “这样的话,就剩...”
      “剩我和时雨了。”
      来月握住枕亦安的手,又是求神,又是拜佛。枕亦安轻笑一声,对着来月说“这次你稳了,钱赚的回来。”顺着来月疑惑的眼神,枕亦安胸有成竹的向他一笑。

      “真的啊!师兄,我爱你!”来月果然满载而归,扑到枕亦安身上。
      “爱就不必了。”枕亦安推开大型挂件来月。
      “玉龙大会出错了吧!我时雨师兄怎么说也不可能是第二啊!时雨师兄虽然不屑于少掌门之位,但是也不可能故意败在枕亦安手下。”人群中传出一句讽刺,将“故意”二字咬重。
      “别乱说,玉龙大会可是掌门和长老亲自监督的!”来月不服气。
      “万一掌门看错了呢?万一枕亦安作弊了呢?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结果就写在这里,信不信由你。”来月扭头对着枕亦安说,“师兄咱们走,别和他们较劲儿。”这是来月少有的趾高气扬。
      “呦!这就是枕亦安啊,嘶,别说确实长得好看。”人群一阵嬉笑,来月脸色忽的发青,他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还不是没有爹娘要,哈哈哈哈哈哈。”果不其然,来月转头看枕亦安脸色,竟看不出一点怒色,眉目间尽是风轻云淡。
      “师兄,怎么不解释?”来月和枕亦安咬耳朵。
      “不必,若是我解释,既会伤了同门的和气,又会显得我斤斤计较。”枕亦安拱手后,转头便要走,来月急忙拉住袖子。
      “啧,来月,眼光真差,在归尘派,哪个不是名门望族?虽说你们来氏不差,但是啊,攀高枝也要攀个像样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高高瘦瘦的,贼眉鼠眼的样子。
      “这,枕亦安吧,要不是一副好皮囊......他,可比你精明多了。”高瘦讲的眉飞色舞,拿右手手背拍在左手手心,继续说,“上了掌门的床,那可谓是,夜夜笙歌啊!”人群满是唏嘘声。
      “啪”的一声,像是打了镇静剂,人群瞬间寂静,只有树上的鸟儿扑朔着翅膀发出声响,高瘦的脸上出现了一个五指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管教不严,少掌门见笑了。”
      这男子漆黑如墨的头发随意的披散于肩,面容清秀,凤目明澈,虽然是有着一双温和的眸子,但是眉眼间却藏不住盛气凌人的气势,一身红衣,倒是彰显了他的傲气。
      “无妨,倒是久仰大名。”枕亦安向前走一步,挡在来月面前。
      “少掌门也是名不虚传,当之无愧。”时雨伸手,枕亦安客气的回握。
      高瘦捂住左脸,站在时雨旁边试图为自己辩解,“怎么就名不虚传了?我都没听说过。”
      “人眼高则耳高,眼底则耳低。”来月瞥他一眼,“刚刚你说的污言秽语,没有礼仪之分,该罚,没有尊卑之分,该罚。”
      高瘦瞅见时雨脸上的怒色,唯唯诺诺的低头,“我有错在先,该罚。”
      “那我便先行离开。”时雨与枕亦安擦肩而过,看见他强行压下去的嘴角。
      “干的漂亮,我就说嘛!”来月看见枕亦安肩膀颤抖,“师兄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憋笑有点难受。”枕亦安挥开来月想要帮他捶背的手。
      “为了感谢你,我在归尘派念元大道定了饭馆。”来月丝毫不在意被枕亦安拍下的手,换上满眼的诚恳,晃的枕亦安眼睛疼。
      “好好好,行行行,走走走。”

      念元大道是归尘派最大的街道,人流量最大,街边小贩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又加上归尘派大多是世家子弟,人傻钱多,倒是给了许多贫穷之人东山再起的机会,天刚蒙蒙亮,这里就已经是闹市了。
      街道上的姑娘们穿着五颜六色的丝绸服装,来来往往,像从河畔飞来的彩色蝴蝶,丝绸揽着风,将姑娘的秀美与大方交织在风中。
      “来公子,这边请,这边请。”店小二忙着招呼店里的客人。
      “坐。”来月指了指对面。
      来月将菜单递给枕亦安,又给二人烫上茶,“按照老规矩都上一遍,师兄你点什么?”
      “听你的,我第一次来,也不懂哪些菜味道鲜美。”枕亦安接过菜单,看都没看一眼,随手放在一旁。
      “好嘞,客官您等着。”店小二倒是热情的很。
      “对对对,师兄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来月把茶恭敬的递过去
      “什么问题?”枕亦安伸手接茶,品了口茶,“神神秘秘的。”
      “师兄既然没有父母,那为何姓枕?”来月也跟着喝了口茶。
      “掌门看我可怜,便让我跟了掌门的姓氏。”枕亦安无以为然,来月满眼的同情。
      “若你是枕家人的话,我们两家还算是世交。”来月自言自语道,突然想到枕亦安的话,像是与他感同身受,放眼去看窗外。
      枕亦安看来月盯着窗外很久了,他们坐在一楼的包间中,窗外不是什么巍峨挺拔的高山,也不是涓涓细流的湖水,而是隔壁服饰店的白墙,伸手在来月眼前晃晃。
      “嘶......”来月回过神,手臂撞到了放在桌子角上的书,书被散落一地。
      枕亦安顺手捡起一本书,“师弟好雅兴,不像师父说的这般顽固。”
      “啊......那个老头,呸,师父是怎么说我的?”来月挑眉。
      “辰星国的四大护法”枕亦安翻开书,自觉忽视来月的问题,“个个可都是女中豪杰。”
      “是吗?我听说这四大护法可都是美人儿。”来月凑过去看书 ,顺手翻了几页,“什么嘛,连画像都没有!”来月赌气的坐回去。
      “我考考你,四大护法...”枕亦安被来月不耐烦的声音打断。“我说师兄啊,在这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下午,谈什么诗词歌赋,我们应该谈谈人生理想!”
      “你想谈什么?”枕亦安把书合上,看向来月。
      “人生理想啊,我刚刚不是说了。”
      “那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成为很厉害的人,至少要千战百胜吧”
      “不错,还给自己留了个台阶。”枕亦安看着面前满眼发光的人,笑出了声。
      “话说师兄,你是怎么获胜的啊。”来月搬好凳子,准备听一场大戏。
      “时雨在楼梯上滑了一跤,出线,我就赢了。”来月给枕亦安添菜,听了这话,突然僵住了。
      “就这?”
      “就这。”
      “我......”来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枕亦安知道他想说什么,“成功,不仅需要日复一日的努力和登峰造极的武器,还需要运气和机遇。”
      枕亦安看着来月的眼神从迷茫变得更迷茫,“别垂头丧气的,我相信你。”
      来月撇嘴,“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竟然让一个比我小的孩子给说教了。”
      枕亦安酝酿好的情绪瞬间魂飞烟灭。
      “不行,咱俩要扯平,我也该提点提点你。”来月盯着枕亦安,“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在玉龙大会之后给你派任务吗?”
      “这是我抽到的任务,并非师父所派。”
      “这你就不懂了。”来月起身,“虽然明面上给了你选择,但是无论你抽到哪张纸,上面可都写有任务,这其实是师父给你的考验。”
      “哦。”枕亦安装作很懂的样子。
      “其实他还另有原因,那就是......”来月在包间来回疾走。
      “是什么呢?”枕亦安非常捧场。
      “让你趁着做任务的时间,找个媳妇。”枕亦安差点没呛着。
      “我今天不是要单纯的请你吃饭的,而是要传授要给你传授我的独门秘籍。”来月推开包间的门,“走,我教你怎么和姑娘搭讪。”
      枕亦安紧跟其后。
      街道上的小贩还在卖命似的嘶吼着,树成荫,远处飞来几只不知名的鸟,歇息在枝头上,不热烈的阳光透过瓦房的瓦片,形成斑驳撒在街道上。
      二人漫步在街头,看车水马龙,听人群阔噪,兜兜转转在其间,落花卷风而起,沁人心脾,像是与风轻喃细语,软糯的声音被风吹的细碎,慢慢悠悠的飘到大街小巷。
      来月被风吹的眯着眼,瞥见枕亦安怀疑的眼神,对旁边的枕亦安说,“别着急,我的魅力是缓缓散发的,我们再转被风吹会,肯定会有姑娘出现。”
      “请问有没有人帮我一下?”一位姑娘坐在河边,那姑娘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倒是长得平凡了些。
      “看那里坐着一位姑娘”来月拉住枕亦安,“长得差是差了些,但是不碍事。”
      枕亦安向姑娘走去。
      来月心里想,不愧是我师兄,挺自觉,挺上心的。
      姑娘抬头,枕亦安对上她的眼睛问,“需要帮忙吗?”
      姑娘回道,“刚刚不小心歪了脚,不知公子可否把我送回家吗?”
      然后,姑娘看着眼前这位长相清秀,气宇不凡的公子原路退了回去。
      来月看着退回来的人,眼神复杂的问,“怎么回来了?”
      “她说她脚崴了。”
      “你把人背回家不就行了?”
      “好。”
      来月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他只是不懂,他只是不懂。
      在姑娘一脸诧异中,枕亦安走了回来,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回家。”红晕爬上来姑娘的脸,被风吹的发烫。
      来月也紧忙跟上去。
      背到一半,枕亦安突然把人放在地上,思索了一番后说,“我知道饭菜十分美味,水果也十分可口,切莫要少吃,不然对身体不好。”
      躲在墙后面的来月不免担心起枕亦安出任务时,会不会被姑娘们群殴。
      枕亦安与姑娘僵持了一会,就在气氛逐渐尴尬时,来月扔了一块小石头,枕亦安顺着石头看过去,受到来月眼神的暗示,背起姑娘,总算是把姑娘送到了家门口。
      姑娘满脸通红的道谢,枕亦安也微微向她一笑,少年的笑像冬日暖阳,融了四周的冷寂。
      来月在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凭借这张脸,应当不会被群殴。

      天色将晚,远处的人家升起袅袅炊烟,升上空中,淡在云里。天空呈暗紫色,归林的倦鸟在天空幕布中划出一道痕迹,天似乎被撕裂,被黑暗吞噬。太阳的痕迹被藏的严严实实,孤寂的黑幕上挂着一轮孤寂明月,夜很静,静的连星星的窃窃私语都听不到。
      明月的照射在石子路上,石子折射这月亮的光泽,枕亦安与来月道别后,背月而走。
      他如月般温柔,又如月般凄凉。
      晚风徐徐,春天的到来总是悄然而至,夜确实比早些天暖和了些,但是冷风仍然刺骨。枕亦安加速疾走,与吹在耳畔的风赛跑。
      离和殿被蜡烛照亮,风紧跟着着枕亦安往屋里钻,屋舍简陋至极,与紧挨着的富丽堂皇的锦鲤殿简直是天壤之别。
      枕亦安想着明天要出任务,想早些休息,便早早的灭了灯,锁了门,与清梦打了招呼。
      “早。”来月笑的温和。
      枕亦安一睁开眼,便是来月放大的一张脸和一句讨好的问好。
      “......”枕亦安缓缓的坐起来,“我不是锁门了吗?”
      “我拆窗户进来的。”来月毫不客气的坐在床边。
      “你下手真狠。”枕亦安看了眼一旁散架的窗户,又看看眼前毫无歉意的来月。
      “师兄,我这不是一夜未见,如隔三秋啊。”来月换上一副深情的面具。
      枕亦安听到这话,瞬间起身,“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来月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中,瓮声瓮气地说。
      “你想怎么出去?走出去?还是被我扔出去?”枕亦安看着蠢蠢欲动的来月,“还是在空中画个优美的弧度,然后飞出去。”
      “我选择走出去。”来月走到门外,“谁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是吧,诶诶诶!”
      枕亦安把来月的惊叹声锁在门外,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不是,师兄你是怎么做到说那么狠的话,还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的?”来月在门外叙叙而谈,“还不考虑我这幼小的心灵。”

      今日的念元大道不必昨日差,来月把人送到归尘派大门,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手帕擦了擦眼泪
      枕亦安看着眼前人的动作,“有备而来。”
      “你不懂,做戏要做全套。”来月一边擦眼泪,一边挥手帕。
      枕亦安心里惊讶,还真挤出眼泪来了。
      “别送了,我走了。”
      “祝师兄,一帆风顺,一路平安,一......一人去两人归。”
      寒枫堂内,昔年掌门看着枕亦安出了门,把写好的信折起,招来白鸽。
      白鸽飞出窗后,昔年掌门对着传音符说:
      他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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