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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怎知红丝错千重(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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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晚竹?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蛮高超嘛,怎么,曹随昀没操服你,让你又勾搭上了一个新的……”
“啪。”纪晚竹还没说什么,谢谦吟一挥手,内力化成一道劲风甩过去,正打在水云宵脸上。
水云宵的脸被打得侧过去,脸上迅速浮现出手掌的红印。
纪晚竹捉住谢谦吟的手,见他因为气愤连手都在微微发抖,忙扣住他手指安抚他。
“你怎么连衣服都不穿就出来了。”纪晚竹看着谢谦吟裸露在外的身体,颇有种自己的人被别人窥视的醋感。
“我怕你应付不了他,所以匆忙洗了,过来看看。”谢谦吟解释道。
“你有心了。”纪晚竹作势要站起来给他拿衣服,被谢谦吟又重新按坐了下去。
谢谦吟道:“晚竹你坐着就好,我来吧。”他自顾自地去衣柜里拿了套日常装,去翡翠屏风后面换了,才走出来。
纪晚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很快把它压了下去。
他看向水云宵,道:“怎么,你跟尹重行合力把我害惨之后,你当上你心心念念的教主了吗?”
水云宵嘴角尤带着血迹,见识到活着的纪晚竹之后,他倒一点也不惊讶他会知道自己和尹重行的关系。他毫不示弱地道:“托你的福,要不是姓谢的抓我过来,估计我没多久就能上位了。”
纪晚竹故意刺激他道:“那幸好我们抓你过来了,不然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让你掌管青岚教,等于是葬送整个教派的前途。”
他知道水云宵此人最为刚愎自用,这话肯定可以激起他的怒火。
果然,这话就像火花一样,把水云宵心里的炮仗给点炸了。
“放你娘的狗屁,那也比你这个蠢笨武夫来统治要好得多。”
纪晚竹看他骂脏话,嫌弃地挪开眼,道:“是啊,我是蠢笨,不然也不会着了你们的道。你应该很高兴吧,如果你把青岚教搞垮了,尹重行再作势来将你打败,你就可以顺势投降,好和他一起共谋江湖大事了。”
“是啊,尹重行爱的是我,你很失望吧。你为了他舍弃一切,结果却是为我做了嫁衣裳,你心里是不是很不痛快啊?”水云宵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水云宵,我自问没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何必处处置我于死地。”纪晚竹叹了一口气,道。
“呵,你没得罪过你,你得罪过我的地方多了去了。”水云宵说着说着便撑着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朝纪晚竹逼近,“从小你就事事抢在我前头,根骨比我好,武功比我强,连师父也总是只夸奖你,搞得我们其他三个都成了陪衬。凭什么你就是那争奇斗艳的一朵,而我只能当那陪衬的绿叶!”他情绪激动得很,唾沫星子都差点溅到了纪晚竹脸上。
谢谦吟抬起脚踢在他肚子上,踢得他往后退,跌坐在地上。
“给我离晚竹远点。”他喝道。
纪晚竹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水云宵,道:“水云宵,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而且你觉得,我告诉你之后,我还能活着出去吗?”水云宵吐出一口血沫,嗤笑道。
“你不回答,一样出不去,老实回答我说的,你可能还会少受点苦。”纪晚竹道。
水云宵懒得理会他,哼了两声。
“水云宵,那天,你是不是根本没中曹府的迷药?”纪晚竹问他。
“你也不算太笨嘛,对啊,尹重行早就给了我解药,我根本没事。”
纪晚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沉声道:“那天的事,是尹重行和曹随昀商量好的?”
“是啊,你以为呢。”水云宵看他脸上流露出不堪的神色,笑容里透出几丝残忍的意味,“重行早就计划好了,他知道你这个人油盐不进,肯定在知道他身份之后就会远离他。可他必须要找个青岚教的人当突破口啊,他为了保护我,自然要找个背黑锅的,除了你,哪里还有更适合的蠢货。”
谢谦吟皱眉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没事,谦吟。”纪晚竹亲亲他手背,道。
谢谦吟看了他一眼,这才止住了打水云宵一顿的念头。
“重行知道那曹随昀是个变态,最喜欢狎玩男子,他知道你合他的口味,所以让我去跟曹随昀接触。我们三个都知道你是那只羔羊,偏偏你还傻了吧唧地往里钻。纪晚竹,你的遭遇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太蠢。”
“是,我蠢。可既然我已经逃出来了,你为何又要再次暗算我,将我重新送进去?你就一点不顾念师兄弟情分吗?”纪晚竹一拍扶手,道。
“我跟你哪里有什么师兄弟情分。”水云宵冷笑道,接着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道:“送你进去的可不是我,不是尹重行干的吗?”
纪晚竹皱起眉头来,道:“不是你?我躲在草丛里的时候,不是你冲我后颈扎的针么?”
水云宵骂道:“你发什么神经,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纪晚竹情绪有些激动,他诘问道:“那你在离开之后,有没有再回过曹府,有没有在我所处的那个房间里待过?”
“没有。”水云宵道,“我的任务就是骗你进去,后来我就走了。”
“我看他很明显是在撒谎。”谢谦吟在纪晚竹耳边道。
纪晚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水云宵,也觉得水云宵有些可疑。
水云宵却听清了,道:“我水云宵敢做敢当,有什么好撒谎的。”
谢谦吟继续跟纪晚竹咬耳朵:“晚竹,天水宫中有个刑房,专门用来逼问那些不肯说实话的人,你看……”
纪晚竹看了看水云宵,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谢谦吟便大步走过去,提起水云宵来,将他拖了出去。
纪晚竹陡然觉得有些气血上涌,他从袖中拿出木逢春给他准备的药,倒了一粒服下去,心口的憋窒才散了一些。
他的内伤还是太重了,如果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木逢春给他调理,又有谢谦吟为他疗伤,他也不可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谢谦吟把人送到刑堂之后便很快赶了回来,他一看纪晚竹歪倒在椅子上,面色惨白,便知道他的内伤又发作了。
“晚竹,晚竹,醒醒,看着我。”谢谦吟将他喊醒。
“谦吟……”纪晚竹撑开眼皮,看到是他,又准备睡过去。
谢谦吟将他抱到床上,给他运功疗伤。
浑厚的真气灌输到身体里,纪晚竹感觉舒服多了。
他浑身暖洋洋的,等谢谦吟帮他疗完,就直接睡了过去。
谢谦吟撤回手,抱住软软倒向自己的纪晚竹,脸上露出些许疼惜。
夜半三更。
谢谦吟睁开眼睛,看着纪晚竹还躺在自己臂弯里安静睡着,便直接伸出手,点了他的睡穴。
他从纪晚竹脑袋下抽出自己的胳膊,穿上靴子,披好外袍,走了出去。
天水宫的刑房之中,水云宵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
他的四肢都锁着链子,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墙壁里。
这么晚了,天水宫依然有人把守着。
只是对于熟知这里的人来说,要绕开那些守卫潜进去,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水云宵感觉到有人过来,抬起头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谢谦吟的脸。
“你……咳咳……是纪晚竹让你过来的么?”水云宵咳出一口血,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
谢谦吟单手提起他来,看着浑身是伤的水云宵。
“你他妈要杀就杀。”水云宵一边咳一边愤愤道。
谢谦吟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方丝巾,缠到了水云宵的脖子上。
水云宵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痛快,哪里想到他会想要将自己缢死。这种死法实在太痛苦了。
谢谦吟慢慢收紧手里的丝巾,同时轻声对水云宵道:“我本来没想杀你的,但我没想到晚竹会问起那个时候的事情。”
水云宵用手拽住丝巾,想将自己的脖子拯救出来。他双目圆睁,双腿扑腾,像一只垂死的青蛙。
谢谦吟反反复复地说道:“绝对不能让晚竹知道那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他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他听见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
他扯回丝巾,水云宵的脑袋失了支撑,歪倒向一边。
他的样子凄惨得很,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谢谦吟站起身来,沿着来路回去。
纪晚竹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是谢谦吟喊醒他的。
“他死了?”纪晚竹问道。
“是啊,昨天刑堂逼问了他一整晚,今天早上就听人说他死在了里头。”
“受刑死的?”纪晚竹有些疑惑,他觉得水云宵应该不该这么轻易就没了才是,毕竟祸害遗千年不是。
“好像不是。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没去看。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找仵作来验尸了。”谢谦吟说。
“嗯,也好。”
谢谦吟看他没有表露出疑惑的表情,也放下点心来,不过他也担心自己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所以寻了个理由,说自己还有些事需要去处理。
“好,我去你的藏书室看看书。”纪晚竹点头,道。
“嗯,好。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谢谦吟道。
纪晚竹等他走后,便去藏书室里寻了本灵异杂谈。他本来准备坐在那里看的,不过正逢打扫的时候,他也不好坐在那里打扰她们,只好又拿着书回来。
他刚进门,便听见后头传来一阵风声。
纪晚竹勾起嘴角,笑道:“谦吟,你又吓我。”说着转过头去,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吓得把手里的书的掉在了地上。
尹重行飞快出手,捉住他准备放回旋刃的两只手,压制到他头顶。
“纪晚竹,你竟然还没死?”尹重行一边用膝盖卡住他两条腿,一边恶意满满地道。
他看起来很是春风得意的样子,丢掉所有伪装之后的尹重行,看起来又油腻又恶心,让纪晚竹反胃得很。
“尹重行。”纪晚竹皱着眉,眼里怒火翻涌,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怎么,以前不还甜甜蜜蜜喊我重行吗,怎么才一年多没见,你就换了副脸孔了?”尹重行挑起他下巴,轻浮地笑了一声。
纪晚竹被他恶心得够呛,恨不得拿刀子把他碰过的地方一并切了。
“你不知道这是天水宫的地盘吗,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就会有人过来,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纪晚竹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打不赢尹重行,所以想故意说话拖延时间,等谢谦吟过来。
“哦?喊谁过来,谢谦吟么?”尹重行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大笑起来。
纪晚竹皱起眉,心里怪异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尹重行牢牢地压制着他,像是要撕破他所有的伪装一样,道:“你觉得,谢谦吟过来,会帮你还是会帮我?”
纪晚竹脸上的表情渐渐褪去,他瞳孔紧缩,颤抖着发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尹重行笑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啊,半点都没长进。”他伸出手,点了纪晚竹身上几处大穴,将他提溜到后面靠墙站着,展开屏风把他挡住。
“你很快就知道了。”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在屋内的八仙桌边坐下,把玩着桌上的杯子,等谢谦吟过来。
纪晚竹今天忘了穿谢谦吟为他缝制的那件皮袄子,他本想进屋来后烧下暖炉的,现在却只能站在那里,忍受着阵阵寒冷的侵袭。
他感觉到自己十指都冻得快失去知觉了,都说十指连心,果然不假,他现在整颗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连它的跳动都感觉不到了。
尹重行来了,他根本不怕谢谦吟,甚至还有恃无恐地等着他。
纪晚竹感觉到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有个猜测在他心里隐隐冒头,所有被他有意忘记的事情,齐齐浮现出来,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打击得越发摇摇欲坠。
谢谦吟像模像样地去正殿里忙了会,便又转道往卧房这边走。
路过膳堂时,他还拿了一盒新出炉的桂花糕,想拿给纪晚竹尝尝。
一想到纪晚竹吃完这糕点之后会露出的表情,他便觉得心里像抹了蜜糖一般,甜得不行。
如果不是带糕点去藏书室不太好,他肯定会直接拿过去。
不过先放了糕点,再去喊晚竹过来吃也不错。
也许还能把他抱回来,想想就有些心动。
可他所有的旖旎情思,在看到在卧房里坐着的人的时候,一下子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