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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邪神的肢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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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思考当前局势,谨慎出手,谨慎使用自身能力。毕竟在自己看来很正常的事,对别人来说可能很不寻常。
而下面那句注释,也从“不可窥探”变成了“不可轻易窥探”。
难道它的意思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可以试试?
虽然自己对那些恐怖生物没兴趣,但还是认真记下吧,要是哪天真遇上了呢。
他嘿嘿两声,把《救世主保命守则》塞回胸口,接着弯腰去车里寻找。
避开怪物直接攻击的区域,从边边角角里,他们还是搜了点东西出来。
只是饮用水已经不多,仅供三天使用。食物倒是没什么大碍,大都包装完好。
至于衣服、装备什么的,也将没弄脏的仔细清点好,物归原主。
车子报了废,接下来的一路便只能步行。
但在这下着微雨的夜,行走在这寂静的黑暗里,总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队长拿着专用的野外探照灯,在前面开路。
这灯功率极大,在正常情况下,能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可在这里,却像被蒙蒙细雨阻隔了一般,只能照到三五米外的区域。
褚颜换了身没被雨打湿的衣服,给旁边的女士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队长身后。
沿着主路行进走了不知有多远,黑暗中突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众人一时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但来的却不是怪物,而是一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那灯像是从某个客厅里摘下来的,里面烧着某种油脂,正在风中颤颤巍巍地燃烧。
这人看上去年过半百,身材有些发福,头发秃了大半,五官俱全,四肢都在,没有什么异化现象。
但他看向众人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狐疑、打量,和戒备:“居然活下来这么多人,你们没有碰上那群怪物吗?”
同一时间,四人也在打量着他。
他们进来这么久,见过幽灵,见过怪物,就是没有见过活人。
而面前这个男人,明显有着作为人的特征,思路也非常清晰。
但铜山镇已经封闭四年,从不与外界通来往,还有怪物作祟,连异能者都难以脱身,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是什么人?”队长持枪在手,警惕问道。
“我是这里的引路人。”地中海大叔提高灯笼,道:“专门给你们这群外来者,和找不到家的笨蛋引路的。”
看他对谈自如,思路清晰,不像怪物。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扭曲混乱,常常有异端活化骗人的现象发生,所以众人一时也不敢妄下定论。
“我已经接待过很多批像你们这样的人了。”地中海大叔道:“前面就是我们的哨岗,过去休息一会吧。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但一夜过后,你们还能不能活着,就不一定了。”
听他说得这样严重,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打怵。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附耳交谈着。
神父说:“他好像不是鬼,没有幽魂的特质。”
“也不是异端。”戴雅补充道:“不然我的小树苗会有感应。”
褚颜没有发表意见。
看众人已经有了决断,且现在又没有别的去处,队长收好枪,一锤定音道:“可以去,但要保持警惕,一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动手,不用留情。”
“好。”众人齐刷刷点下头来。
大家跟着大叔往前走了大概五六百米,就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哨岗。
那是一间整体装修还算华丽的屋子,门口贴了很多符纸,地上还撒了许多不知道什么是动物的血,黑乎乎的,板结了一层又一层。
褚颜只顾着看地下,浑然没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就撞到了障碍物上。
那庞大的躯体冰冷异常,他骇了一跳,急急忙忙往后退,等站定了,才蓦然发现,入眼的不是什么巨大化怪物,而是一尊一人高的钟馗像。
一张枣红脸庞怒目圆睁,一对驼峰似的肩膀高高耸起,手拿钢鞭,脚踏小鬼,分外狰狞。
而与他相对应的地方,则立着另一尊关公像,身量九尺,手拿青龙偃月刀,正义凛然,威风赫赫。
这两人,一个是道教“鬼王”,专司打鬼驱邪;另一个是代表正义的武财神,最善制煞镇妖除鬼魅。
请他们两位到此,显然是为了防范什么。
看来这屋子附近,也不甚太平啊。褚颜想。
等他走进院子,眼前蓦然浮现出一排排伫立的鬼影,吓得他满背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一晚上连撞两次鬼吧?
他像猫一样弓起背脊,可定睛一看,才发现院落中的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十几个手编的纸扎人。
他们做着郎官打扮,与人身等比,煞白的脸上涂着两汪红彤彤的胭脂,两团黑乎乎的眼睛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们,很是渗人。
纸人身前贴着一纸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各式人名。
黄符一张连着一张,随着风微微摇曳,仿佛从生死簿上撕下来的残页。
其余几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些纸人,但反应各异:
队长和戴雅比较沉着冷静,而拉维欧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这哨岗的房间里居然亮着灯,等他们在引路人的指引下走进去,才发现那是连在充电宝上的一盏小台灯,虽然功率不大,但已足够照亮一方区域。
门的旁边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手里端着猎枪,一左一右护卫在那里,像两尊门神。
他们面上满是警惕,连客人进来也没有丝毫放松。
而台灯左手边,茶几的正首位上,坐着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唐装。
“这是我们铜山镇的现任镇长,唐润秋先生。”带他们来的地中海大叔介绍道,又指着他们介绍道:“这是最新一批的外来者。”
“你们好。”唐镇长跟他们打了下招呼,又指着一旁的椅子,道:“请坐吧。”
其余几人都相继落了座,只剩队长一个人,似乎有话要说。
“你见过我们之前的队员?”他问。
既然唐润秋是一镇之长,又在镇中活过了这漫长的四年,想必对这个镇子的情况足够了解,可以解答他们的许多疑惑。
“见过。他们也跟你们一样,是到这里来找人的。”镇长解释道。
“那他们人呢?”队长问。
“死了,都死了。有的死在那个残肢怪物手里,有的死在之前的怪物手里——旧的怪物被杀死,新的就会替补上来,永无休止。”镇长说。“这个镇子,被诅咒了。”
虽然早知道此行异常凶险,但当众人得知所有先行者都无一生还,他们还是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个问题。”队长缓了缓,问:“你有没有见过金少爷?他的全名叫:金晏初。”
先行者来了一批又一批,肯定会有人向他打听过金少爷的下落,所以队长连照片都没拿出来,就直接开口问了。
“见过。”镇长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目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纹”,他拿起旁边的烟斗,用打火机慢慢点燃干燥的烟丝。
烟雾很快就弥散在房中,他用力深吸一口,将烟雾过了肺,才缓缓说道:“四年前,他被人带到了这里,或者说,被绑架来此。”
“绑他的,是我们镇上一个有名的泼皮无赖——那个人打小就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滥赌成性,初中一读完,就跑去混了社会,没多久就堕落成流氓,找罪犯头子拜了大哥。”
“四年前,他的大哥犯了事,没能力收尾,一群小弟顿时作鸟兽散。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把这个年轻人带了回来。”
“起初,他只是把他关在屋子里养着,没人知道。后来泼皮接了个电话,急匆匆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给老大当了替罪羊,也有人说被枪杀了。总之没了消息。”
“镇子里的好心人把这个姓金的少爷放了出来,他也没往外走,就在镇子里混口吃的度日。”
“直到四年前的那一场祭祖……镇上几万人都聚集在这里,杀鸡宰羊,载歌载舞。正在我们欢欣雀跃之时,无边的雾气从矿山处弥漫过来,笼罩了整个镇子。”
“无数人当场暴死、失踪,被黑暗里的怪物抓走,活着的人也相继发疯、失控,拿头撞墙、溺水自杀。
从那以后,镇子里的人再也出不去,一走到镇子边缘就会开始打转转;外面的人也轻易进不来,我们与外界失去了通讯,水电也就此断绝。”
“黑暗力量接管了整个镇子,怪物、幽灵,开始在各个角落频繁出现。我们不得不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直到今日。”
“后来呢?”褚颜问:“金少爷还活着吗?”
“活着,却也差不多死了。”镇长用手拧了拧眉心,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他落在了那个邪神手里。”
邪神?除了不明状况的褚颜,其余几人俱是心头一震。
在这个被混乱扭曲的世界,邪神这个词汇,就代表着绝对的力量、绝对的恐惧,和无尽的未知。
祂们有着远超人类认知的强大力量,常常蛰伏在暗处,或在天空,或在地底。
他们能操纵怪物为自己效力,能让人类发狂失控,能召唤幽灵。
有时候,哪怕祂们什么都不做,也自有信徒对祂们顶礼膜拜,做出狂热且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法律,在这深受异端影响的世界里,只能够影响少部分人,影响不了那些被邪恶侵袭了内心的邪神信徒。
“不只是他,还有很多很多人……都被邪神抓走了。除了有特定防护的区域外,我们不敢在细雨或黑暗中逗留太久,但是听你们之前的同伴说,这个金少爷,他在老坟地和湖心岛那一带出现过,但他现在究竟是人,还是怪物呢,没有人知道。”
“你说的老坟地和湖心岛在哪里?”队长忍不住发问,他终于看到了找回金少爷的一丝希望。
“在小镇西边,这两个地方是连在一起的。但你们最好不要现在去,因为……子夜就要降临了。”镇长郑重地说。
“子夜?”褚颜问。
“每天子夜时分,都是邪神力量最强的时候。祂的神力会覆盖整个小镇,将所有还醒着的生物拖入它的世界,从此以后,你将成为祂的眷属,再也没有自主思考的资格。
所以你们最好是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黑夜与白昼进行切换以后,我再让他带你们过去。”镇长指着引路人道。
“时间约莫十点钟,你们有且只有四个小时的行动时间。在那以后,黑夜就会降临,我们就不会在外面接应了。”镇长说。
“好,可以。”队长点头答应下来,又说:“你这样帮我们,需要我们付出什么报酬呢?”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很清楚这一点。
“邪神的肢体。”镇长道:“只有毁了它们,才能破除小镇的诅咒,打开去往外面世界的通道。”
此话一出,几人都齐刷刷看向了褚颜——杀死怪物后掉落的“右手”,他们都是见过的。
随着几人目光的挪转,两个黑洞洞的枪口也一起转了过来——正是门卫手上那两杆猎枪。
这样的敌我形势转化,谁都没有事先预料,但出于异能者的直觉,队长和戴雅都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队长持枪在手,戴雅则放出了绿藤。
“我们没有恶意,但这种东西……请你交给我们。”镇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