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子期》梦里花花

14、第十四章

　　子夜，我又一次偷偷潜进冰族禁地的结界里，我已经很容易便可以找到灵力翻涌的中心地带，找到子期哥哥被困地方，这结界是母亲筑下的，于外人毫无破绽，于我，却有可利用之处，比如我在结界中可以感应到是否有别人闯入结界。但这将子期哥哥困住的并封印了力量的冰锥阵法我看不破，无法解，这结界的禁制我也无法破，在这结界中我依旧不能用一点点占星的法术。

　　“梦洛，你来了！”子期哥哥看到我，费力地动了动唇，唤了我的名字。
　　“子期哥哥！”
　　……
　　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早已人事全非，很容易这样相顾无言，虽然我们时隔三百年未见，但是于我们，我被禁足他被囚禁，这三百年的经历也并没有什么可说。我不想他费神说太多的话，我总是静默的坐着，仿佛在等待什么。我不会待太久，在某些时间节点子期哥哥会赶我走，我也会识趣地离开，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被冰锥又一次贯穿身体时痛苦的模样，我也不想看，因为我也好痛。

　　这日我坐了一会抬头问子期哥哥
　　“子期哥哥，比起死，你不想要自由么？”
　　子期哥哥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我，
　　“梦洛，你想要自由么？”
　　我想要自由么？我怎会不想要，若无战事，若无联姻，我便只会是占星小族最得宠的公主，或许还可以爱我所爱，想我所想，做一切我想做的，一如三百年前恣意骄纵，我轻叹了一口气，说
　　“自由对于我而言已经是奢望！不愿强求，也无法强求。”
　　“自由对于我而言更是奢望，不用强求，也无法强求。”子期哥哥也这么回答了我。

　　我站起身走近子期哥哥，
　　“子期哥哥，你说要我杀了你……这话……还作数么？”
　　“作数，也不作数，这里不能用占星法术，虽然我不想活，但我更不想你冒险！”
　　“子期哥哥，为了杀你，我学了一个冰族法术，”我把手按在子期的左胸口心脏的位置，“我学了驭水术，可以将血液直接化为利器刺穿心脏，子墨说，这个法术对灵力的精准控制要求很高，我还练得不好，但是我想如果这样正对着心脏，应该可以杀得了你！”
　　子期哥哥低头看了看我的手，轻轻一笑，“梦洛，你还是那么古灵精怪，鬼点子多！”
　　子期哥哥的轻轻一笑却让我心碎一地，我的声音开始哽咽，“你就不想再和我说点别的么？比如告别的话！”
　　“谢谢你”
　　子期哥哥想与我说的遗言竟然就只有着三个字，许是他对于这终于可以终结的痛苦期待了太久，许是他怕说的太多我便不忍心下手，许是他不想对我太煽情，怕惹的我哭，可是他表现得再轻描淡写，我终究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和颤抖的手，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是想逼自己下定决心。
　　突然我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抚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擦着我的眼泪，“梦洛，不要哭！”我抬眼一看，原本钉住他手臂的三根冰锥被染得鲜红，子期哥哥生生让钉住他手臂的三根冰锥一起在手臂上贯穿了一次，只为能给我擦一下眼泪。
　　“梦洛，不要哭，我很快就可以解脱了，能再见到你，能死在你手上，我真的很开心，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颤抖的手并没有因为子期的哥哥的安慰能好一点，我以为我已经练熟了法术，我以为我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以为我一定可以控制住自己的，一切的我以为，都仅仅是我以为。
　　“梦洛，不用害怕”子期哥哥按住我颤抖的手，一齐压在他的胸口上“是不是咒法口诀不记得了，我教你一遍”子期哥哥，
　　驭水术的咒法口诀我怎么会忘，灵力从我掌心泛起，突然，一个瞬移而来的人影拉住了我的手臂，又是一个瞬移，我们已经在禁地外了。

　　“你当真是要用这法子杀一个人啊！”子墨难得对我说话会有嗔怒的语气，他抓着我，捏的我手臂生疼。
　　“你不是当时就该猜到了么？现在为什么要生气？”
　　子墨手上的力气轻了几分，“我是猜到了，我以为相比于杀了他，你会来求我救他！”
　　“我凭什么求你救他，我与他有什么过往，当初你带我见他的时候你或许还不知道，现在你不会还猜不到吧，我有什么脸面求你救他！有什么脸面求你冒这说不定要得罪了你父王的大不韪来救他，你是你父王最宠爱的孩子，他一心要把你扶上这最高的位置，你不可以违逆他的意思，你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一边尝试着挣脱子墨抓住我的手臂，一边说着，但是我话说完了，仍然是没能挣开，我也便不再挣扎，“一死是他的心愿，我杀了他，我们之间也能算有个了结了，算是还我欠他的。”
　　“我替你还！”
　　我望着子墨，脸上充满了震惊，“你说什么？”
　　“我替你还！……我替你，放他走，你不要以为在这结界里用冰族的驭水术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了他，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若你杀了他，父王定有办法可以查到，之后必然会迁怒于你，甚至迁怒于你整个占星族，那时即使是联姻可能也救不了你占星一族，你说你要护你族人，你这么做了，还能护得住谁？”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我能推测出一些事情，但是子墨这么一说，我便不确定我能推测出的是否就是全部，
　　“很多关节，我不能细说，这个人我会有办法放他走！我知道你要杀了他，是你没的选，现在我告诉你有的选，你是选杀了他，还是放他走，你若是还想杀，我替你杀，你若是想放，我便替你放！总之，你不可以冒险做傻事。”
　　“当真可以放了他？”
　　“当真，我自不会骗你！”
　　沉默几秒后，我问子墨，“这个时候，你不该向我提条件么？”
　　子墨捉我手臂的手突然加了几分力气，“梦洛，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做傻事，可我无法眼睁睁看你陷入危险之中，这既然是你的心愿，我愿意帮你去做了，你就是如此看待我的真心的么？我没有任何要提的条件，你有任何有准备好和我谈的条件，也全部作废！”
　　他生气了，比一开始抓到我要杀子期的时候还生气，今日，对于我而言是一场豪赌，我赌的是子期哥哥的命，我故意地透露给子墨，我要去杀一人，我知道他跟踪我踏进了结界，我赌他一定会阻止我，他并不愿舍了这傀儡，毕竟战事未平，地位未稳，这条布满杀机的路还没有走到头。
　　“你现在，立刻回自己的寝殿，当今日没有来过，这个人，我自会放他走！”
　　子墨松开我，看着我施法瞬移离开。

　　三日后，演习大婚之礼的间隙，子墨对我说，“他已经走了？”
　　正在数我们一路需要走多少台阶的我，愣了一下，数乱了，我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你不用去确定一下么，宫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你怎知我是真的放走了他，而不是杀了他！”
　　我望着子墨，笑了笑，“因为你说了，我就信！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