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朋友》童一本

6、第6章

　　深水埗汝洲街老旧城区内，夜晚冷清的街道让街边随处可见的彩色广告灯箱显得格外刺眼。
　　钟正南扛着昏迷的秦海上了一栋更为隐秘的唐楼里。

　　洗了胃的秦海痛苦地抚额醒来。
　　昏暗的房间里像一间简陋的手术台，眼前穿白褂的医生扎着蓬松杂乱的长发，胡子拉碴。
　　拿起听诊器在胸口停了几秒后，说了句“完事儿。”就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钟正南，这时也想转身离开。
　　“等一下。”秦海叫住了他。“这是哪里？”
　　“深水埗。”钟正南说。

　　浓烈的漂白水气味，让秦海额外的厌恶。他拔下正在输液的针管，咬咬牙忍耐着不适，起身下床。
　　“谢啦。”虽然很讨厌他，但还是惊讶当时迷迷糊糊之际赫然看到他那突兀的身影。也很兴庆他没有丢下自己不管。
　　钟正南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唉、那个、那个...”秦海踉跄地跟在他身后喊着他。

　　“还要干嘛？”钟正南有点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
　　“那个..可以收留我一晚吗？”秦海抓了抓头发来缓解尴尬。
　　“不行。”毫不意外的回答。
　　“我这个样子，不想回去啊。”浑身伤回到去，被知道了一定会被烦死。
　　“那你躺回去。”钟正南说。
　　“不了吧，那病床好像很多人死了在那里一样。”秦海说。
　　“那去时钟酒店。”钟正南说。
　　“我钱包不见了。”秦海掏出空空的裤兜。

　　钟正南无奈地从口袋掏出三百给他。
　　“这不够..”秦海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他妈的还想要住五星级酒店啊？”钟正南声音都提高了。
　　“哎呀，大家相识一场，收留我一晚有什么关系嘛。”秦海有点体力不支，所以就恬不知耻地搭上了钟正南的肩膀上。
　　钟正南看着他那腿软的样，也就没有一手推开他。

　　钟正南的住处就在附近，跟那间破旧无牌诊所一样在破旧的劏房里。
　　那狭小的空间里，只摆着一张厚厚的床垫，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秦海知道在香港这寸金寸土的地方，很多人都居住在这种大小的劏房里面。
　　之前电视上看到运输及房屋局副局长邱诚武曾经赞本地的劏房：
　　“有的劏房劏得好四正，做得好靓。”
　　现在才知道，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风凉话？

　　看到这个连他家洗手间都比这大的房间，秦海尴尬又急切地问道：“这...有冲凉房吧？”
　　钟正南白了他一眼，然后抬起手向他伸了过来。
　　这举动吓得秦海本能自我防御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以为他会像那晚一样袭击自己。
　　不料，钟正南只是伸手拨开他身后的胶质折叠门。
　　见到秦海这个反应，钟正南语带反讽地问他：
　　“怎么？你请我喝了次酒，而我又救了你，大家又都相识一场的，怕我杀了你？”
　　语气愈渐加重的，像一句句啪啪打秦海的脸。

　　秦海尴尬地挠挠脖子，干笑着狡辩道：“哈哈，没这回事，只是有蚊子咬，挠挠。”
　　快速转身钻进浴室。
　　秦海下半身围着毛巾出来。
　　“用我的毛巾，有问过我吗？”钟正南说。
　　唉！介意的话你怎么不准备好新的毛巾给我啊？我都还没介意的说。秦海暗暗在齿缝里骂了几句牢骚。

　　“有什么关系嘛，洗洗还能用的啊。”秦海回了他一句，“借我衣服啦。”
　　秦海发现这房子真的没什么都没有。
　　床上最基本的枕头跟被子都没有啊！
　　这怎么睡得着呀。
　　虽然这么想，但是洗完热水澡的秦海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
　　躺下去就昏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秦海的脑袋被一件衣服紧紧地包裹着。
　　秦海胡乱地把衣服扒拉下来。
　　那个人有什么毛病？！为什么绑着我的头？
　　勒得头皮疼。

　　秦海想起昨晚因为喝多了被按着打的经历，越想越气。
　　朦朦胧胧中看到那个人好像有颗金牙的。
　　有仇不报非君子！

　　走了几间酒吧找仇人的秦海，找累了，点了杯酒休息一下。
　　一旁传来一阵吵杂声，几个人挡住了服务员的去路，大声地调侃道。
　　“你们这些废材快看看，人家一个低能仔都出来做托盘努力赚钱。你们学下人家啦！”
　　“学他？学他说话漏口吗？我我...们学学...不来的哇。”
　　一帮人仰天大笑，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服务员将手上的酒盘大力砸在他们身上！表面看来刚毅木讷但是眼神带着凶狠。
　　很快跟那群人扭打在一起，力气很大，几个人被他一拳倒地！不过始终以寡敌众，最后被多个人死死按在地下。

　　“还手啊！怎么了？不是很牛逼吗？！”
　　“现在不漏口了，变哑巴了？！”啪啪啪的耳光扇在脸上。
　　秦海起身拿起一瓶啤酒，停顿了一下，又换拿了瓶洋酒。
　　跨步向前冲了过去他们中间。
　　“放开他！”秦海阴鸷着脸，气势逼人。
　　服务员乘机挣脱束缚，想从口袋掏出了什么，但是被对方一把夺走。
　　“你看！这白痴仔要吃棒棒糖啊！”
　　就如最后的救命稻草被夺走一般，服务员渐渐开始抽搐，忽然倒地不起，全身痉挛，口吐白沫。
　　秦海紧张地想去扶起他。

　　“哈？怎么是你呀？太子爷。你要救这个傻子吗？”
　　“这个傻子跟你有亲啊？还是昨晚的K仔嗨上脑啊？哈哈哈哈！”
　　这下真的不愧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海气得青筋凸显，举起酒瓶踩上旁边的桌子助力跳起——
　　大喊道“扑街啦你！！”
　　往那个笑声最为恶心的始作俑者的头上使出吃奶的勁狠狠砸去！

　　那个毫无防备还在仰天狞笑的人，被酒瓶狠狠的擦过颧骨直击他的门牙。
　　厚重的酒瓶瞬间炸裂，玻璃伴着腥臭的血液四处散落。
　　“这一下是昨晚的回礼！”
　　那一群人骂骂叉叉地大声嚷嚷，准备反击。
　　“我一早报警了！你们身上藏了什么，自己心里有点数！还不快滚？！”秦海终于出了口气，心情舒爽。
　　“山水有相逢！秦少！”丧坤强忍着疼痛抛下一句狠话。
　　秦海嗤之以鼻，回敬他一个谁怕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