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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去会会他 ...

  •   五百年后。
      “报——”凤昭踏着风进入浅陌殿,神色匆匆,一下就跪倒在殿前。
      “别吵。跟个太监似的。”应郁抬眼看了看他,“什么事?”
      “极域下令让我们和神界调查大案!这怎么能行?上天庭那些老鬼到底怎么想的!”
      放下茶盏,应郁在蒸气中眯了眯眼。

      此事荒谬。

      自从他归位以后,近五百年间,神界毫无音讯,没有任何消息。应郁本想趁其衰弱,攻他个措手不及。谁料到了神界,只见白茫茫一片虚无,大抵是被人保护起来了。应郁曾派人打听,只听说是五行失衡,乱了阵脚。至于是谁暗中相护,还不得而知。
      抛开这些不谈,这几年间过得也确实清闲。除了清除一些怨灵,鲜少有战事。
      至于合作,更是荒唐。
      天界一分为二之后,神魔二界素来不和。一山不容二虎,都以弄死对方为目的。神界看不惯魔界邪术之风,魔界看不惯神界假清高的做派。要不是有上天庭在,勉强维持平衡,才不至于阴阳失衡。

      “详细说说?”应郁稍稍坐起身。
      “这是极域下发的召令书,请主子审阅。”凤昭双手奉上一卷牛皮纸,发着闪闪金光。

      应郁缓缓接过召令,看见接旨人,又是眉心一蹙。
      接旨人,沈栉风。
      应郁对他知之甚少,换句话应该说,整个魔界都不怎么了解他。
      听旁人说,自己在五百年前和这位风神大人交过手,结果自己就失了忆。这让应郁对他更为忌惮,偏偏又想不起什么,很是憋屈。
      虽然掌管五行,但很少抛头露面,甚至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只穿一身单薄的青衣,寒来暑往皆是如此。人如其名,像一阵风飘过,从不留什么痕迹。
      如此神秘的男子,自然得魔界女子们的欢心,他们臆想中的风神帅气,温柔,又有一种朦胧的美。于是虽然是唯一一位没有脸的神,却总是最受魔界女子欢迎。
      不过就应郁看来,都是放屁。
      不露面大概是太丑了吧!

      打开牛皮纸,又是熟悉的狗屁不通的文言文。应郁按照自己的大白话稍微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
      上天庭的娘舅们看不惯下面神魔两个孩儿天天吵架,于是决定进行调解。劝架先从合作开始。命沈栉风即刻出发魔界交涉,与魔界二把手应郁共同查案。
      这理由显然不成立,神魔已经五百年没开战了,只怕是其他阴谋的借口。

      翻过一页,要调查的案子更是离谱:
      人间花林镇,每每有人家成婚,新娘都会唱起诡异的歌谣,夜晚洞房后,便杀死自己的郎君。
      起初还只是两三人,现在愈演愈烈,每个花林镇新娘都成了“母螳螂”,纸包不住火,只要生在花林镇的人,都被敬而远之,不得靠近。这个小镇成了真正的凶镇,而怨灵也越积越多,极域监测到此处阴气过盛,便派人查案。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案子啊,至于让神魔合作么?”凤昭不解道。
      应郁看完后,许久没有答话,双手一下下敲着木椅,看不出喜怒:“一定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
      凤昭仍不明白:“为何?这种灵异事件我们魔界接触过没有万件也有上千了,凭我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去年不是还查过一起类似的鬼新娘案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问极域那些老头去。”应郁忽地站起身,随手扯下一件白袍,披在自己身上,又幻化出一支毛笔和一张信纸,抛给凤昭,淡淡道:“我先去找应弈交涉。你就呆在这里,修书一封给神界,说我明日会去往拜访。”
      凤昭愣在原地,手里拿着信纸和毛笔,久久沉浸在要给神界写信的恍惚中,等到提笔时,应郁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应郁一到主殿门口,便被两个童子拦了下来。
      “魔尊有要事在商议,请稍等。”
      应郁面无表情,透露着不耐烦:“进去禀报,说应郁求见。”
      那童子仍是板着个脸:“魔尊有要事在商议,请稍等。”
      应郁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在两个童子眉心都轻点了两下,他们就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他把童子放在地上,拂手打开主殿大门,轻飘飘地走到了堂前。

      童子并没有唬人,应弈确实在接待大客——极域三长老岑洱。
      应郁心念百转,心道来得真是时候。但面上不显,向二位拱手做礼。
      他站得离二人很远,甚至有些超过了社交距离。
      “孩子,过来些,许久不见了啊。”岑洱笑着和应郁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
      应郁颔首,但也只是往前挪了几步。他把双手偷偷背在身后施咒,以此来缓解应弈对他的压制。
      似是看到了应郁背过去的手,应弈勾了勾唇,双眼直直地盯着应郁,透露着戏谑。
      “无事,太近反而失了礼数。”应弈笑道。
      “正是如此。孩儿日日生活在刀山血海之中,离近了不免玷污了仙尊。”应郁又转向岑洱,行了一礼。
      “罢了,坐下聊。”岑洱说。

      “二位,想必已经收到了极域的召令吧。”岑洱开门见山,直直切入主题,“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和你们重复指令内容。而是想摆脱魔域替我借机调查些别的事情。”
      “秘密调查么?”应郁问,“为何不拜托神界,他们更神通些。”
      “不可。此事,正是与另一位接旨人沈栉风有关。”
      “哦?说来听听。”应郁有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手上的戒指。
      “老夫的徒儿顾影安于五百年前失踪,这几年间毫无踪迹。而他曾是沈栉风最得力的部下,全程参与了殿下与沈栉风的大战,大战之后,跟着殿下和风神失踪的还有他。只不过二位现早已归位,而他却仍然消失不见,不知殿下是否还有印象?”
      “不太记得。”应郁说,“不过可以帮您查探。”
      “那可太好了!老夫认为,影安大抵是和你们一起坠入了人间,在人间定有什么东西困住了他。”
      “应是如此。不过详细情况,恐怕只有沈栉风知道。”应郁微微颔首,答应了这桩请求。

      虽然不太情愿,但看在极域的面子上,魔界必须应下这份请求。
      其实寻人本身并不难,不过搭上沈栉风,便扑朔迷离了起来。身居高位却把自己隐瞒得滴水不露,此人绝对不简单。这次去往人间,最大的变量恐怕就是他。加上应郁失去了记忆,对他的部下更是毫无印象。
      至于岑洱说的人间那几年,在应郁脑海里已经全然被抹去。他忘记了任何人间琐事,忘记了所有那段时间接触过的人。只是昏昏沉沉醒来时,手上多了一枚琥珀戒指,无论用什么法术,都摘不下来。应郁猜想自己大概是在人间成了亲。他初回魔界那些年,曾派人四处寻找过这位“妻子”,也询问过应弈,都无果。想来也就一场露水情缘,便作了罢。
      每当看到这枚戒指,应郁就常想起“睹物思人”这四个字来。可事到如今,连思念的是谁都毫无头绪,真是讽刺至极。

      “在想什么?”应弈用手在应郁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两下。
      “无事。”应郁回过神来,向岑洱长老告别。
      “拜托二位,影儿就交给你们了。”岑洱向他们弯腰致谢,驾着祥云飞走了。
      岑洱一走,应郁便收起了假笑,向后退了大步,转身离去。
      “对极域长老这么客气,怎么对兄长就没大没小呢?”应弈面上仍是笑吟吟的,在应郁身后喊道。
      应郁虽然听到了他的话,但脚上速度丝毫不减,快步离开了主殿。
      摆脱了应弈的牵制,应郁一身轻松,回到浅陌殿,凤昭已然写好了信,寄了出去。

      清晨,太阳一升起,凤昭就开始敲寝殿的房门,“主子,神界访客都需在午时之前,现在赶过去才来得及!”
      应郁揉了揉眼,内心颇为不满。神界的活动时间和魔界全然相反。神界通常清晨就出来活动,而魔界则都是夜猫子,通常夜晚狂欢。现在要和神界合作,还要适应他们所谓的健康作息。
      应郁突然觉得,自己五百年的清闲好日子,从今天开始,恐怕就到头了。

      二人瞬移来到魔域边界,只见凤昭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通体鎏金的凤凰,应郁侧身而上,一人一鸟向着神界出发。
      此次到达神界,终于不是一片白雾,而是和五百年前一样,漂浮于云端之上,五行宫殿围绕着高高在上的主殿,白光四下流淌。和魔界无处不在的黑暗和寂静不同,这里充斥着光明和热闹,是人人向往的桃花源。
      “主子,哪里降落?”凤昭问道。
      “风神殿。”应郁观察着神界,看到一座最为朴素的宫殿,周边溢出丝丝缕缕的风,轻拂着流云,布满长空。
      他指了指前方,示意凤昭过去,眼中波光流转,爬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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