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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舅舅 ...

  •   李风从杜荣那儿得了消息,第二天就出发了,一路马不停蹄,还真让他赶在谢柏父子之前见到了阿玉。

      他到杨家的时候敲了半天门,杨伯才慢悠悠地给他开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李风问杨伯:“老人家,这家主人呢?”

      杨伯原本是杨家的长工,如今年纪大了也做不了活计,便在杨晧这儿勉强当个应门的,听见李风问话,指着院子外头那条路:“一直走,小汤山上,扫墓去了。”

      李风也没多想,他一路轻装简行,全身家当只有一个小包裹,左右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把包裹留在院子里嘱咐杨伯一声便顺着乡间小路一直往前走。

      小杨山上全是坟头,倒是好找得很。上山还有石阶,李风一路走一路看,发现这些墓还挺有规律,都是按家谱排的。

      没过多久,就看见两个小姑娘一站一跪,在一处坟前烧纸,那墓碑看着很新,明显是座新坟。

      李风不动声色上前,远远就听见站着的对跪着的说:“小姐,今日是你的生辰,你都在这儿跪了大半天了,老爷和夫人看了也不会开心的,要不咱们回去吧。让张大娘煮一碗热乎乎的长寿面,卧两个荷包蛋,加两片猪头肉,再撒上一把葱花,淋点麻油……”

      李风听着都觉得饿了,跪着的那个却不为所动,只听她开口语气冷得冻死人:“阿遥,你肚子叫了,真吵。”

      阿遥说不下去了,闭着嘴站在一边装委屈。

      阿玉叹口气:“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饿了就先回去吃饭,我一个人又不是没来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怎么能一样呢?”阿遥得了机会又开始喋喋不休,“家里现在就小姐你一个主子,要是你出门还像以前一样孤零零的,指不定别人怎么说怎么家风不严,刁奴背主,倒是不光是我,连张大娘她们的名声都一起被败坏了。再不然,也许还有人背地里说您好欺负,家里奴才都能来踩上几脚呢!”

      阿玉给她念得头都大了,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背后转来咳嗽声,两人转过头,就看见李风略带尴尬地站在那里。

      阿玉跟他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天,两人对暗号似的试探着同时开口:“大舅舅(阿玉)?”

      又异口同声惊喜地叫起来:“大舅舅(阿玉)!”

      阿玉飞快地站起来扑进李风怀里:“大舅舅!你这么多年都去那儿了啊!我好想你!”

      李风搂着尚不及他胸口的小丫头,拍拍背,摸摸头:“大舅舅坐船出海,做生意去了,跟你那三个舅舅一起,阿玉不是还去送我们上船的吗?不记得啦?”

      阿玉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记得,可是你们好久都不回来。”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不一会儿,李风就感觉到她哭得一抖一抖地。

      叹了口气,李风也不劝她,小丫头这时候就是需要有个人,让她撒撒娇,陪着她哭一哭。“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李风小声念着,自己也湿了眼眶。

      陪着阿玉又烧了些纸,甥舅俩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话,阿玉又领着李风下山去给李雷一家祭拜,最后走到杜荣的墓前。

      阿玉第一次大大方方对别人说:“这是我弟弟,我当年救回来的弟弟,可惜他为了救我,又把这条命还给我了。”

      回家路上,阿玉又说了一遍当年路遇贼人的细节,最后总结:“我也跟阿爹求证过,阿爹心里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只是不肯告诉我。”

      李风安慰她:“你也别怪你爹,他从来就是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他是一定不会说的。”

      回了家,张大娘果然煮了一碗长寿面给阿玉。

      李风一直等到她吃完了,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阿玉:“舅舅来得匆忙,也来不及给你准备什么像样儿的生辰礼,这个你先拿着,回头舅舅把这几年楼了的都补给你,连你另外三个舅舅的份儿一起。”

      阿玉打开盒子,里面是个外圈透明内圈雪白的镯子,说不出是什么材质,但确实很好看。

      “好看吧?”李风见阿玉这样子就知道她喜欢,“戴上试试。”

      阿玉兴致勃勃往手腕上套,有些大。

      李风又说:“不要紧,舅舅那儿还有小一号的,回头你拿这个去舅舅店里换。”他把阿玉的手拽过来比了比,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你非但个头儿没长多少,连手腕都跟小时候一样细?”

      阿玉天生骨架子小,倒是像她外祖母,这几年就算高了些,看背影还觉得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阿玉倒是不在意这个,她的重点还在李风的前半句上头:“舅舅开店了?”

      “是啊,”李风点点头,放开阿玉的细胳膊,真怕一使劲儿就折了,“就在京城原来你三舅舅那地方。”

      说到这儿,两人都想起发生在李火身上的惨案。沉默了一会儿,阿玉决定跟李风说说那本手札的事。

      她打发了旁人,大致说了一下手札里的内容,又说:“当年我只记得三舅舅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之后跟阿爹说了很久的话,然后阿爹就一直心情不好。等到三舅舅出事,阿爹就更难过了,没日没夜地查案子想把凶手抓出来,可惜最后也没个结果。”

      李风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记得他刚回海清的时候问过老掌柜,老掌柜说当年李火来去匆匆,回京的时候带了两个不知道哪儿救下的人,浑身是伤,刚见到还以为是死人。

      联想到薛二公子对他说的话,他又问阿玉:“当年你爹是不是跟宁王走得很近?”

      阿玉点点头:“是啊,阿爹从前在闽南的时候就可崇拜宁王了,经常跟我和阿娘说些宁王当年的光辉事迹。”

      李风神色暗了些,这样看来不但杨晧是被冤枉的,宁王也是被人陷害了。他抬头看着阿玉目光灼灼的样子,有些犹豫地开口:“阿玉,你是想为你爹平反是吗?”

      阿玉正色道:“我不光是为了要替阿爹平反,我还要为闽南无辜枉死的百姓讨回这份公道,真正有罪的人,就应该被绳之以法!”

      “可你清楚你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吗?”

      阿玉咧咧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清清嗓子,答得满不在乎:“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利高者疑,当年的事情获利的也就那么些人了,谁最可疑还用说吗?”

      李风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几年她不是真的安安分分在家当个小家碧玉就完了的:“看来这几年,你自己私下里也查过很多?”

      阿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想查,可我最多也就是让二虎子没事的时候多往城里跑跑,听些茶馆酒肆的小道消息。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又哪里是我能辨清的?”

      “既然你多少知道些,那也该明白,凭你是对付不了那些人的。”李风语重心长地劝她,都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那么大的官儿呢?

      阿玉摇摇头:“舅舅此言差矣,老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不定我就能找到他们的软肋,来个釜底抽薪呢?”

      李风知道暂时是劝不住她了,转而问起另外一件大事:“阿玉,你爹给你定亲了吗?”

      阿玉捧着茶水,木着脸点点头:“嗯,定了。”

      “京城永昌伯家的那个小子?”

      阿玉虽然有些奇怪李风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也老老实实回答:“嗯,就是他。”

      李风一拍桌子:“你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样的人家有什么好?我看根本配不上你!”

      “舅舅?”阿玉一脸迷茫,“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在她印象里,谢哲虽然不见得有多让她喜欢,但也不讨厌,至少指哪儿打哪儿这一条可以给满分。

      “我,”李风这才觉得他的消息来源大概也许可能有那么一丢丢不靠谱,“我也是,在京城里的时候听人说的,他身边是不是天天跟着个什么表妹?”

      见阿玉点头,李风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不开窍,人家小丫头天天粘着他,那肯定是喜欢他,到时候你嫁过去,他们还跟那儿表哥表妹,多糟心呢?”他倒是丝毫不觉得,这话对着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小丫头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阿玉想了想,李风方才还试图劝她放弃,若是她此时说了退亲书也在她手里,那指不定明天东西就能送到伯府去了,到时候恐怕连京城李风都不会再让她去,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么想着,阿玉就跟李风解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更何况蒋悦彤虽然喜欢粘着我们,那也不一定就是一门心思想嫁给谢哲呀。”

      若是同理而论,难道她想嫁给杜荣?阿玉被自己的想法惊着了,赶紧岔开话题:“更何况如今我还要守孝三年,日子还长着呢,将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好的。”

      阿玉说着又插科打诨地撒娇岔开话题,问起李风他们这些年在外面都见识了什么,有没有给她娶舅母。

      李风闹不过她一一答了,只是最后想起来又问了一句:“镇西侯家的二公子你小时候见过吗?”

      “镇西侯?”阿玉想了好半天才勉强想起有个什么世子,当初阿荣拦着不让她看,好像就是镇西侯府的?“镇西侯还有个二公子?”

      看阿玉这样子,就算见过也是不熟的了,李风暂时把这事抛在脑后。

      在杨家又留了几日,李风不遗余力地试图打消阿玉报仇雪恨的念头,拿自己之前一个月在京城的所见所闻给阿玉普及:“现在宫里有个太子,宫外还有端王和惠王。明面儿上和和睦睦的,谁知道背后怎么给对方捅刀子?你还要掺和进去,小心到时候被人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阿玉根本不在乎,当年人家直接下杀手都没把她吓退,难道会被李风这几句话说得偃旗息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就一定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阿玉还静下心来跟李风分析:“既然三舅舅的手札上说了当年闽南海军滥杀无辜,那么闽南这么多老百姓,肯定还有别人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舅舅如今既然有了这门生意,不如就在闽南多开几家店,私下里多打听打听,没准儿真能叫我们查出来什么了不起的把柄呢?”

      李风是真没想到,他上门还没几天,阿玉已经给他把人物都安排好了,皱着眉头不死心地做最后挣扎:“可这都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当年这事也不是没被查出来过,圣上都已经给宁王定罪了,就算有了证据,你想怎么办?”

      “那就要看这证据指向的是谁了,”阿玉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是一般武将,想必也没有办法坑死宁王,那么很明显这后面就跟另外几位有关系咯。”

      阿玉摊摊手,接着解释,“这么大个把柄,扔出来叫他们狗咬狗不是正好?”

      李风惊呆了,这是借刀杀人?他看着阿玉仿佛不认识:“这是你爹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阿玉努努嘴,心想,我爹教我?他比你更巴不得我不要管呢!

      但这话跟李风不能说,嘴上含糊道:“只是阿爹跟我说过当年他就怀疑是那几位在背后搞鬼,所以我才这样想罢了。地主家儿子多了还要整个家产呢,更何况有个皇位要继承?”

      最后李风也没能说服阿玉,还答应了按她说的在闽南打听,有任何消息都告诉她。

      临走之前,阿玉拿了块秀帕交给李风,指着那上面的绣样:“当年拦路行凶的那伙人,其中一个背心处有这样的刺青,我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组织的标记。好歹算条线索,舅舅也试着在江湖上查查?”

      李风沉默着接过,想到阿玉究竟是如何看到这刺青的,终于松口了:“好,阿玉放心,舅舅一定帮你查,到时候杨家和李家的冤情,就由你亲手洗清!”

      当年一个不满八岁的孩子亲眼看着家人被杀,这份仇恨和悲痛,哪怕明知最后会撞得头破血流,恐怕她也不会罢手。那不如就由他们这几个舅舅护着帮着,总好过看她孤军奋战。

      送走了李风,阿玉的平静日子没过几天,谢柏就带着谢哲上门了。

      当日李风一来一去没惊动杨家任何人,看京城里姓杨的就知道江州这些也好不到哪儿去,李风懒得搭理。

      谢伯爷就不同了,他们没有直接找上阿玉,而是先和杨家族长接触,表明来意:一为奔丧,一为下聘。杨家这几年在京城默默无闻,这一下能巴结上永昌伯,那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当场一一应下,热情招待。

      谢伯爷父子被杨家族里拉着招待,最后这些事儿还是杨惑先来告诉阿玉的。

      当年定下亲事,杨晧不欲声张,整个族里他也只与杨惑这个六弟走得近些。当年他把阿玉接回来,才真的是救了杨晧一条命。这门亲事瞒着旁人就算了,杨惑还是可以告知一二的。

      谢伯爷刚上门的时候,杨惑还怀疑过人家是不是来退亲的。人走茶凉,这种事太常见,没想到谢伯爷如此守信,上门就说明了是来下聘的,连礼单都带来了。

      说是路途遥远,聘礼由镖局押着走得慢,因此他们父子先行上门。

      阿玉是由族里的一位姨母陪着去见的谢柏,见了面,谢柏对着昔日友人留下的孤女很是伤怀,问了些父女二人这些年的日子。阿玉一一说了,见谢柏伤心还出言安慰。

      最后谢伯爷让阿玉在家安心守孝,其余的事情都由他们安排好,到时候她先回京,再从京城杨府出嫁。

      谢哲被留在外面,贴着门缝偷听。日思夜想的小姑娘就在眼前,他却被他爹叮嘱了一路要守礼,不能吓着人家,阿玉重孝在身,不能唐突了。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谢伯爷交代完了,叫了谢哲进去说话。

      陪着阿玉的那位姨母此时就像青楼里拉客的老鸨,上下打量着谢哲直把人看得脸都红了,才终于对谢伯爷道:“叔祖还说有些事想与伯爷商量,不如就让他们小儿女自己说说话吧。”

      这好像有些不合适,谢柏有些犹豫地看看自家儿子,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两家定了亲,这如今这种时候……

      杨姨母看出谢柏的顾虑:“恐怕叔祖是有什么要事,伯爷只管去,民妇会陪着阿玉的。”

      谢伯爷这才起身走了,临走还递给谢哲一个‘你管好自己’的眼神。

      谢哲本来见有外人,还有些紧张,谁知谢伯爷前脚刚走,杨姨母也说忽然想起家中有事,脚底抹油地撤了。这下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谢哲看着阿玉如今亭亭玉立的样子,又脸红了。

      阿玉看着这个她将来大概是要嫁的人,心里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递过去给他:“阿哲哥哥坐下说话吧。”

      谢哲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在阿玉右手边坐下,接过茶盏捧在手里,支支吾吾地开口:“阿玉妹妹,你,节哀顺变。”

      他见阿玉低下头不说话,以为是又伤心了,连忙安慰,“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受苦了,如今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么远的地方,你放心,我一定叫我爹跟杨家的人说说,让他们早点儿把你送回京城,到时候我天天去看你。”

      阿玉听了他这话反而摇摇头正色道:“阿哲哥哥,虽然我们如今定了亲,但我如今重孝在身,就算回京也是不能时常与你见面的。而且京城杨家的人我也不熟悉,还不如在江州自在些。”

      谢哲有些不开心,好不容易定亲了,接下来却还有好几年见不着?

      阿玉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想什么,眨眨眼露出些小女儿家的娇态哄他:“不过阿哲哥哥不用担心,虽然见不了面,但是我们可以写信啊。”

      谢哲有些勉强地接受了,阿玉又问起蒋悦彤:“宝儿姐姐这些年还好吗?”

      说起这个谢哲就不耐烦,他撇撇嘴:“那个丫头还不是跟从前一样,天天跟着我表哥长表哥短的,烦人得不得了。又小气脾气又大,我不理她还要去我娘儿那儿告状。”

      谢哲又一一细数这些年蒋悦彤缠着他的那些糟心往事,阿玉静静听着,心里自然也明白伯夫人吕氏是真的把蒋悦彤当成未来儿媳的。这份结亲的心思刚刚被谢伯爷燃起了一点儿火星,这下又扑灭了。

      只不过如今她还要借着这门亲事在杨家立足,将来好顺理成章地进京,所以,只有以后再跟谢哲说一声抱歉了。

      这天晚些时候,阿玉和几位族老一起陪着谢伯爷父子去杨晧坟前上了香。

      谢伯爷感叹了几句世事无常,第二日便带着谢哲打道回府了。临走前,谢哲千叮咛万嘱咐,要阿玉等着他的信,一定不要忘了回。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阿玉的日子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谢伯爷回了京城,这门婚事自然也就宣扬开来。

      杜荣自然不高兴,转念又觉得有了现成的借口,去找薛侯爷质问:“当年杨家既然还有活口,父亲为什么不告诉儿子?”当年他不肯叫‘阿爹’,退而求其次称一声‘父亲’,这么多年也改不了口了。

      薛侯爷听弄墨说起这门婚事的时候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此时不紧不慢一边处理着手里的信件,一边解释:“当年爹也是一心想要找你,听说杨家出了事就派人去找你了,因此也没仔细确认过。何况如今也只剩个小丫头,你若要谢,等到人家将来嫁进京,你送份贺礼就是了。但也不能太显眼,不好叫人家知道你是被杨家救下的。”

      薛侯爷说到这儿眼风扫过来,“你明白爹的意思吗?”

      杜荣当然明白,薛侯爷把他接回来,直接记在了侯夫人名下,成了侯府正经嫡次子。入家谱的时候还多算了两岁,如今在外人眼里,他都十七了……

      当年薛侯爷的说辞,是二公子小时候走丢了,被行路的镖师救走,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杜荣认祖归宗之后,侯府还大摆三天流水席,也就是李氏当年不跟这些内宅妇人打交道,薛侯爷和永昌伯也没什么交情,不然早就被人认出来了。

      杜荣心里冷笑,什么鬼镖师,不过是想提前往他头上戴一个武艺出众的帽子罢了。嘴上说得好听,还为他母亲迁坟修缮,却连家谱都不让上,至今薛家宗祠里也没有‘杜玟娘’这三个字,真当他那么好骗?

      只是如今薛勇既然这么问了,杜荣也不能真梗着脖子硬杠,装出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知道,儿子当年是被镖师救走的,自然跟杨家没什么关系。”

      薛侯爷点点头,又语重心长地解释一句:“嗯,杨家当年被罢官出京,要是跟他们扯上关系对你将来仕途不利。”

      杜荣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薛勇见他这么乖巧,难得夸了一句:“不错,长大了,确实懂事了,听说你这几场比试表现的都不错,继续努力。”

      武举开试一个月了,杜荣轻轻松松通过初选,这几天三胜一败,这还是他有意藏拙的结果。台上的世家公子,有几个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杜荣看见他们花拳绣腿的样子就受不了,真要是上阵杀敌那不是去送人头么?

      薛侯爷见他脸上不屑的表情,还以为是觉得那些对手都不堪一击,出言教训:“千万不要小看你的任何一个对手,在战场上,任何一次掉以轻心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薛侯爷或许别的方面做得不怎么样,但对杜荣的教育还是很用心的,兵法战略自不必说,诗词歌赋这些文人的玩意儿也没放松。

      杜荣或许讨厌薛侯爷这个父亲,却是不讨厌薛勇这位老师的。此时自然是虚心受教:“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薛侯爷很满意,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从手边一堆印信里翻出来一个丢给他:“这是爹手下七支青鸟卫其中一支,以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弄墨。”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杜荣把印信抓在手里,难得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多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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