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白狐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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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狐之子[我将逝去，而君永恒]
那孩子？
虽然这句话没有任何前言后语，但是森鸥外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眼前的男人在指代谁。
“不，小裕子非常听话懂事。”
即使森裕子真的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有关抱怨的话也不能在大家长面前说出来。
“小裕子？啊也对，那孩子的确需要一个在现世的名字……”男人摸了摸案台上的绘卷，有些懊恼地开口了，“真是麻烦你了。”
森鸥外已经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了。
那就是频繁的出现在森裕子的话语中，在平安京无人不晓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那么……
他环顾四周，再度将这间房间的布局揽入眼中。
这里就是所谓的阴阳寮吗？
感觉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真是抱歉这位公子，很遗憾这里并非阴阳寮，只是不才的陋室而已。”
老实讲，被别人叫公子实在是有些奇怪，森鸥外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鄙姓森。”
“森殿下，”男人很快就顺着他的意思改口了，“相信你已经猜测出我的身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费口舌了。”
这句话就有要切入正题的意思了。
“你的那位西洋式神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出来过一次，但不幸的是，这里是结界，外来式神无法在这里存在太久。”
男人的话已经非常委婉了，森鸥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他的爱丽丝想必是在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试图唤醒他，但是却不得不消失了。而目睹了全程的安倍晴明则是将她认做了自己的式神。
这个环节他熟悉的很，当初森裕子也是一直将爱丽丝当作式神来看待。
只不过，他很在意一件事。
“结界？是你设下的吗？”
安倍晴明摇了摇头，“我是已死之人，设下这个结界的是我的对手——芦屋道满。”
这句话的信息量非常大。
如果说这个结界不是已死的安倍晴明设下的，那就是说芦屋道满还活着。
森鸥外顿了一下，随即向他描述起在横滨上空浮现的桔梗印的模样。
“听起来到的确像是道满公的手笔，而且我大概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了，”大阴阳师一挥手，便凭空出现了一套茶具，他不紧不慢的开始沏茶，“就是不知道惠比寿能不能应付的来了。”
他的外在动作都在诉说着他的不在意，但是森鸥外依旧从话语中听出了他对森裕子的担忧和关心。
“晴明公……还请你明说吧，鄙人只是一个三流大夫而已，实在是听不懂阴阳师的话。”
虚假的三流大夫开始装可怜，而看透了一切的阴阳师也没有拆穿他。
“道满公生前与黄泉的神明做了一些交易，在经过千年的沉睡之后，他苏醒了。但是肉身已经腐败的道满公是无法突破黄泉之神的神谕的，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了与惠比寿签订契约的森殿下身上。”
无论是神明还是肉·体消亡之人，想要来到现世必须要通过[人类]这个载体。
森裕子是这样，中原中也是这样，芦屋道满自然也是这样。
芦屋道满感受到了现世中属于森裕子的神力，狡诈的阴阳师顺着神力摸到了港口黑手党，自然也就发现了森裕子的关系者森鸥外。他非常满意这个人类的躯体，将其当作自己现世的载体。更何况如果能够夺舍这个人类，还能免费获得一个神明作为式神助力。
然而森鸥外有神明的庇佑在，芦屋道满是不能直接对他下手的，于是他来在横滨的上空展开桔梗印，来了一出请君入梦。
如果能将森鸥外的灵魂困在他的幻境中，他就能夺舍留在现世的人类肉·体。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将那孩子也拉进来了。”
惠比寿再怎么说也是黄泉女神的头嗣，如果她闯入黄泉大闹一场，想必那些端着长辈架子的神明也不会介意帮她一把。
“哎呀呀，那可真是大麻烦啊……”
他没有感情的捧读着，嘴上说着麻烦，其实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即使被未知的敌人盯上，森鸥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听安倍晴明缓缓道来之后，他甚至还想将那个擅自闯入横滨的阴阳师赶出去。
不过……
“作为道满公最大的敌人的晴明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安倍晴明对他笑笑，“疑心病是人类永远也无法根治的顽疾。”
森鸥外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但是，互相怀疑互相猜忌也是人类能顽强生存下去的原因之一。”
“伶牙俐齿，如果那孩子能学到你身上的狡猾，我也能安心一点了。”
“晴明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大阴阳师叹了口气，“神明体内拥有两股力量，分别是[神性]和[人性]，这两股力量一般来说都是平衡的盘踞在神明的体内……”
但是惠比寿不一样，作为畸形儿降世的祂，不仅在外形上畸形，内里也是扭曲的，祂体内的[神性]一直以绝对的优势压制着[人性]。
“而我，作为白狐葛叶的儿子，父亲则是实打实的人类。于是，我在临死前，将身体内继承自父亲的[人性]格式化后汇入了那孩子的神核里……”
以此为钥匙，大阴阳师将自己仅存的力量制成结印，没入到神明的体内，试图用自己的[人性]来帮助神明体内的[人性]来打到[神性]。
他将惠比寿从神社里带出来的时候，已经年纪不小了。而将[人性]送出去之后，他的体内只剩下从葛叶那里继承来的[妖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以年轻时候的容貌出现在森鸥外面前的原因。纯粹白狐的力量，总比之前的半妖要来的强。
虽然大阴阳师依旧没有从正面回答自己，但是通过已知的信息量，他已经明白阴阳师能在此的原因了。
芦屋道满为了不节外生枝，将拥有着安倍晴明的[人性]的森裕子拉了进来。而感受到老对手力量的安倍晴明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阿崽受欺负，于是他在幻境中现身了。
芦屋道满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神明获得的[人性]是安倍晴明自己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土御门家的不传秘术。
森鸥外忍不住拍了拍掌心，“道满公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如果给道满公充足的准备时间，他一定会想出更加完善的计划，只可惜他不愿意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此话怎讲？”
“现世中，出现了一个奇人，他在现世中搅起了腥风血雨，如果不趁此机会出手的话，道满公可能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森鸥外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个奇人，他怎么感觉是那位‘白麒麟’呢？
“或许晴明公应该出手，来把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小裕子拯救出来。”
“道满公还想留着那孩子做式神，短时间内是不会伤害她的。倒是森殿下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被道满公盯上的感觉可不会轻松。”
森鸥外冷笑一声。
他还说自己狡猾，但其实真正狡猾的明明是他吧。
不愧是白狐之子，狐狸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呢？
也许是感受到森鸥外的内心活动了，安倍晴明将案台上的绘卷递了过去。
“这是百鬼绘卷，在有必要的时候，与我签下契约的百鬼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不自己去？”
“道满公已经注意到我的存在了，我无法踏出这间屋子一步，能将森殿下转移到这里，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他说着，纤细的指尖在空中迅速绘制出一个结印，结印在空中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黑暗的内里。
森鸥外沉默了许久，才从他手里接过绘卷。
“大阴阳师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那人只是轻轻地笑着。
“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不仅会使唤人，还非常的博爱。”
白狐之子的容貌在灯火的衬托下忽明忽暗，他在听到森鸥外的话后，眼中逐渐流露出怀念而慈爱的光，“从我见到那孩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看到的不是冷酷无情的神明，而是被关在华丽牢笼中的无辜孩童。”
正是因为这个有些荒诞的理由，他违背了天皇的命令，将渴望与外界接触的神明领回了阴阳寮。
“你不去见见她吗？小裕子如果能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我出不去啊……再说了，对于那孩子来说，故人的一切早就消逝在历史的长流之中，我贸然出现她面前只会扰乱她的心。拥有无尽生命的神明不应该被一个已逝的灵魂所制约住。”
森鸥外大概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路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踏入了那个结印。
在他彻底与这所房间失联之前，他听到了来自白狐之子悲哀又怜爱的声音。
“森殿下，请让那孩子体会到人类的感情吧，这样在我为她准备的肉身消亡的时候，在她不得不重返高天原的时候，她至少可以在无尽生命的旅途上拥有一些可以用来回忆，可以用来消磨时光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2.白狐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