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与大雪》波波茶理

14、一个理由去忘记爱我的你

　　清晨六点，大雪睁开眼睛，发现意识还很清醒。

　　不知是因为痛感太过强烈，还是潜在意志太过坚定，昨晚和楚涧秋喝酒喝到了凌晨三点，少说也有十罐啤酒下肚，为什么他对昨天一整天的记忆还是如此清醒？

　　摸了下左胸，心脏还是有点痛的，摸了下额头，竟然还有点微微发烫。

　　他终究是痛了。

　　“大雪老师，我喜欢你，你不要走。”

　　“我一直喜欢你，老师，你走了我怎么办呀……”

　　少女一字一句的恳求与不舍充斥在大雪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当他知道自己对叶云波产生了及其强烈的嫉妒之情后，他就发现他已爱上了陆小寒，至于什么时候爱上的，他却一点不知。许是那一通小寒已经忘记的醉酒电话，许是那句新年快乐，许是在电梯里，许是在让她做助教的时候，许是见到她的第一眼。

　　从不爱到爱上的过程暧昧而甜蜜，即便没有名分，却已是心中默许的情人，彼此之间互相支持成为对方的精神支柱，但是一旦爱上，如果门当户对，条件允许，将是皆大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如果相隔千山万水，那将又是一个悲伤而凄美的爱情故事了。而小寒与大雪就是第二种情况，至少在大雪看来是第二种。

　　我发现我爱上了你，所以我要离开你。这是大雪闪出来的第一个念想。

　　学校正好最近在招募去偏远地区的支援教师，大雪看时间也差不多，二话不说报了名。

　　我爱你，但我不能越来越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但我不能让你越来越爱我，因为爱越浓，分开的时候越是疼痛无比。我痛一点没有关系，于我而言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我都愿意以十倍的疼痛来偿还我犯下的过错，但你不一样，我不想让你也和我一样承受心碎的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哪是一个小姑娘承受的来的。所以我只想牺牲一个我，可能也要让你难过几天了，请你忘记我，去找寻更适合你的人，可能才是对我们彼此最好的救赎。

　　大雪半眯着眼想着，脑海中全是小寒俏丽生姿的画面，越想越入迷，像着了魔一般。

　　“歪！又在想我们陆同学了啊！”

　　一声清脆的响指打在大雪面前，等大雪回过神来，楚涧秋已经活蹦乱跳地蹿到了大雪旁边，然后一屁股坐下，因为太过用力，两个人都随着整个沙发晃了三晃，大雪因为刚刚酒醒，反应有点迟钝，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楚涧秋倒是精神得跟个猴子似的，用手临危不乱地托着右腮，煞有介事地盯着大雪，好像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我说你哪来那么好的精神，昨天喝那么多酒白喝了？”

　　“你还真别说，昨天十二罐啤酒，我只喝了两罐，剩下全你喝的，前面还好，就是闷声不响一股劲儿喝，后面就放飞自我了，开始一边哭一边喝，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不想走’，喝完就吐吐到地板茶几上都是你的战果，王大雪啊王大雪，你这次可是输大发了。”

　　楚涧秋嘴里跟连珠炮似地把昨晚大雪犯下的罪孽一一道来，这才听得大雪感觉昨晚跟他喝酒的人是另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的一样。

　　“真的假的？”

　　大雪将信将疑地问道。

　　“假的。”楚涧秋直言，“我也希望是假的，妈的。”

　　看这人反应不像在说谎，大雪只得默不作声，承认自己昨晚罪孽深重。

　　“哎，不过你说的不想走，是走去哪？”

　　大雪打算去支教的事报名前谁都没说，小寒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去弯峡镇。”

　　大雪波澜不惊。

　　“弯峡镇？去那种穷地方干嘛？”

　　楚涧秋不解。

　　于是大雪一五一十地跟楚涧秋交待了一遍自己的任性行为。

　　“大雪你脑子被门夹了吧。”楚涧秋听完就开始破口大骂，“那种穷乡僻壤你要去两年，不仅睡不好吃不好收入还低，我就算了，陆小寒岂不得伤心死。”

　　“我只是想离开她。”

　　早就意料到楚涧秋的反应，大雪没作声，想了片刻后这样回答道。

　　“离开她？我就搞不懂了，她单身，你也单身，你们互相喜欢，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难道你觉得你配不上她吗？歪老兄，你好歹也是个大学副教授级别的人物了，有房有车，还不到三十岁，这么好的条件哪里次了？”

　　楚涧秋又开始对大雪进行了一串连环抨击，试图击垮大雪内心认为与小寒不相配的观念。

　　“我不想让她受伤，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爱上她。”

　　“是因为谷雨吗？”

　　大雪无言以对。

　　“你是怕你对小寒的感情像当时对谷雨一样？”

　　“我知道不一样。”

　　大雪太敏锐了，他深知自己内心所思所想和真实的情感，因此爱憎分明，从不拖泥带水。

　　“我对谷雨是感激和负责，对小寒是憧憬与向往，但正因为两种感情是如此的不同，所以我害怕以后会对二人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比起谷雨，我心中没有爱情，她至少可以在离开我以后去奔赴另一场幸福；但小寒不同，我和她之间差了九岁，她本是天之娇女，她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和未来，我不想她因为我遭受那些闲言碎语，也不想她因为我而放弃大好前程，单恋会随着时间冲刷渐渐淡忘，但双向的爱恋只会使得爱更加浓烈，造成的伤害也会更大，与其在将来的日子承受更大的痛苦，不如就先让这份错误的感情扼杀在摇篮之中更来得妥当。“

　　大雪一番分析让楚涧秋瞋目结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也许是真的无法反驳，喜欢可以让人有勇气选择奔赴，而爱，却可以让人有勇气选择离开。

　　“大雪，你就这么爱她？你的一个学生？照理说你进学校也四五年了，碰到的女同学还算少吗？“

　　楚涧秋知道自己的榆木脑袋拗不过大雪的缜密逻辑，话锋一转，开始从感性角度入手。

　　“她身后有阳光，她脚下有微风，她眼中有星辰。“

　　大雪一想到小寒眼神就变得温柔无比，与刚才和楚涧秋说出离开的理由时的那种冷莫悲切完全不同。

　　“哎哟得了，大诗人，“楚涧秋哆嗦了几下，”这姑娘也太有魔力了，让我们钢铁直男王大雪变成了浪漫主义诗人，也太强了。“

　　“我说的是我的真实感受。”

　　大雪直言道，眼神无辜又委屈。

　　“行了行了，”楚涧秋拍了拍大雪的肩膀，“我知道谁也无法改变你的决定，而且作为好兄弟，我从来都是觉得只要是你的选择，不管喜欢小寒，还是离开小寒，那都应该是正确的决定。”

　　“谢谢你，涧秋。”

　　“几点的飞机？”

　　“星期二，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