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哭包》王不可

32、仙女

　　逐渐入冬，冷空气下降，学生党们早已褪去单薄的秋衣，套上了厚重的冬季校服。

　　陈艾又在她旁边细细数落，王森的种种劣迹，喋喋不休，“你知道吧，王森到现在，地理还什么都还不会，真不知道他会考怎么办”

　　姜素笑了笑，指了指她地理卷子上的分数，“你看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说人家。”

　　陈艾努努嘴，“我是艺术生，靠跳舞吃饭的，我会考考6门只要四门过了就行了，也所谓多少分”

　　“姐妹，他只要一门不过了，他就上不了大学了!我这是为他着急。”

　　姜素不置可否，陈艾是艺术生，所以对学习也不甚上心，她的未来都好似有了安排，就不用像他们这群人靠学习才能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找到自己的出路。

　　姜素只能叹一声气，她也已经被会考整地头痛至极，她的地理也不好。

　　地理先前被她当做文科，她也不甚在意，以为背背就好，等到现在才明白，地理难起来，也是真的难。

　　不过似乎是她的话有了效果，先前她对魏铭篱说过，“求求他，放过她。”在后来的这些天里，她真的在她的身边再也见不到他的出现，心里似乎还隐隐有些失落。

　　计算机统测在即，姜素仍旧隐隐担心自己的操作会出错，回家后又练了几把，才放心地进入学校考试。

　　考试定在周六，机房能容纳的人数有限，分批次考试，考完的就可以回家了，等考完之后姜素才如释重负，身上的担子又轻了点。

　　她考完还早，并不想早早地回家，打算去书店挑两本书看一下，高二这年她似乎喜欢上了语文。

　　她的语文老师很好，很温柔，说话好像带着的风，甜美的嗓音像花香一样沁入她心间。因为她，姜素懂得了什么是“富有诗腹气自华”。

　　她也喜欢给她们推荐几本好书看看，姜素以前从不读课外书，因为她只会麻木地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可是当她第一次翻开书本，那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至今仍就让她记忆犹新，像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她荒芜已久的内心重新有了生机。

　　等她挑好了书，付了钱，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奇考试结束了没有，她站在路口朝里眺望。

　　校园里冷冷清清，大抵也是考完了，姜素刚想调头走掉，看向有人从门口里走了出来。

　　一男一女，男孩很高，姜素需要仰头才可以看到他的样子，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旁边的女孩。

　　女孩穿一件淡蓝色的袄子，下‖身一条浅灰色百褶裙，脖子周围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

　　姜素从没有见过这么优雅的女孩，比起漂亮，姜素更羡慕那些优雅文艺的女孩，身上有股淡淡的不争于世的单纯气。

　　她就这样平静的不做任何动作，其本身就已经成画，一如画中女子，美好的不像话。姜素想，如果她是男孩，她大抵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吧。

　　她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男孩子，不由地羡慕，在对上魏铭篱的目光那一刻，姜素竟然毫无预期地慌张了，她没有想过再遇是在这样的场景，窘迫和自卑的情感在她身上极为复杂。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脸上闪过短暂的僵硬和不自然，她的手局促地缠绕在一起，几秒后，男孩不再继续看着她。

　　他偏过头去，像好多次对她那样半蹲着，弯下腰，注视着那个女孩，似乎在讲什么。

　　姜素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觉得心里并不舒服。她僵硬地转过身，朝家的方向走，走了好几步，似乎过了好久。

　　她才回头，继续朝那儿看了一眼，女孩坐在了男孩的车后，她的手环绕着男孩的腰，多么美的一幅画啊，简单温馨。

　　男孩拉动油门，越走越远，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迷糊，像是一幅水墨丹青画消失在天际尽头。

　　这么美好的画面，可是为什么看客这么悲伤和难过，姜素心底还隐隐透着悲戚。

　　周一体育课，陈艾拉着姜素，找了个空地，暖洋洋地晒着太阳，陈艾伸出双手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姜素啊，最近体育课砸看不到那个小帅哥了呢？”

　　姜素一瞬间就悟出来她说的是谁了，她也似乎有好久没看到这人了，内心说不出的失落，“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陈艾凑近，咂了砸嘴，“我的小宝贝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还生气了呢？”

　　姜素立即否认到，“没有。”

　　陈艾也不逗她，笑嘻嘻地，“姐觉得他挺帅的，那高挑纤瘦的身姿，那张俊美的小脸蛋啊，光是看看就觉得养眼。”

　　“姐觉得，虽然你吧，也就比我差一点点，但是我觉得你配不上他，哈哈哈哈哈……”

　　姜素的脸上短暂地有了僵硬和迷惑，却努力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为什么”

　　陈艾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番，嫌弃地吐了吐舌，“你太死板了，我觉得他们那样的人肯定喜欢……”

　　她顿了一下，加了个条件，“长得漂亮是前提，其次，他们肯定喜欢比自己还会玩的，或者单纯美好的文艺范儿，有仙气的那种，让人看了第一眼，就觉得心动，第二眼，就不敢侵犯。”

　　“至于你嘛!”她的目光上下打量，毫不客气，“就是一个“乖”字，太乖了，跟那种“会玩”完全是两个极端，和文艺更是完全搭不上边。”

　　姜素突然想起，前些天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孩，第一眼，便让姜素觉得喜欢和羡慕，她光是站在那儿，就足以让人为她倾心，又何必谈及她的一颦一笑。

　　突然，陈艾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女孩，“姜素，你知道吧，她叫庄晗，庄子的“庄”，就是那种特别仙的女孩儿，我初中的同桌。”

　　姜素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女孩和她们一样穿着这极丑的冬季校服，一张脸却在这样一群人里显得格外出挑。

　　陈艾喊了一声，“庄晗。”

　　女孩原本侧着的脸，转了过来，疑惑的目光四处搜寻，在看到陈艾的那一刻，唇角弯起，露出了两旁的酒窝，姜素仿佛看到画里的美人有了生机，让看者为其美丽，而失了分寸。

　　“艾艾，你好啊。”她的声音也极好听，不是那种吴侬软语的软绵，而如黄鹂般婉转清脆，听了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姜素平静地看着她，就是那天她看到的和魏铭篱站在一起的女孩儿，这样的女孩儿，才是真的让女孩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小仙女儿。

　　待庄晗走远，陈艾才笑嘻嘻地同姜素讲，“美吗？”
　　姜素点点头。

　　“其实，她光是看长相也见不得有多美，只是她那浑身上下的仙女气质，但让人痴迷了。”

　　末了，暗自叹息一句，“姐这辈子都不可能养成她那样的性子了，姐也只能往妖艳贱‖货的方向发展了”

　　姜素笑了笑，她这辈子似乎也难以成为那样的人，有些东西大抵就是从小开始培养的。

　　陈艾又似乎想起什么，戳了戳姜素，在她耳边附和道，“你跟那个小帅哥，到底什么情况”

　　姜素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言语极冷，“没有关系。”

　　陈艾嗤了一下，“人家喜欢你，倒是真的，但你这人怎么柴米油盐不进呢!”

　　姜素听出了陈艾语气里浓浓地调侃味味儿，让人不甚舒服，好似她在为魏铭篱鸣不平，而刚刚她人还是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陈艾，“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啊，我感觉你有也太自恃清高，不知好歹了，别人开来追你，你还摆这么大的架子。”

　　姜素的指尖变得僵硬，低下头，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内心似乎很难堪。

　　陈艾继续，“而且人家都这么明显了，你却还始终和我说和他没有关系。他在追你，这句话，有这么难说”

　　姜素一直压制的情感似乎有些塴堤，这是陈艾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对她表示出谴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魏铭篱的事，她对她总是闭口不提，原本是因为根本就没什么，后来是觉得魏铭篱太混不吝，对她也就是玩玩，这种事说出去，不过徒惹别人笑料而已。

　　她看向陈艾，认真地解释道，“陈艾，你也说过我很乖。上个月他在学校机房里让我喝奶茶，我没有理他。”

　　“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不想，不喜欢或者生气之类的，是因为机房里不允许喝饮料吃东西。”

　　“有些规则可以被你们熟视无睹，可是我必须要遵循，你们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跟个傻瓜一样，完完全全地听老师的话。”

　　“但是你知道吗？那种被老师找家长，然后看大我爸妈眼里失望的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你说我在逃避魏铭篱，不是因为我清高，看不起他之类的，而是早恋就是我心中的一根杆，我无法承担早恋带来的后果。”

　　一口气说完心中的话，姜素的眼眶隐隐有些湿润，这大概已经是她的极限，她从来不喜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喜欢一个人受着。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她似乎好像真的喜欢上那个放荡露骨，笑起来极坏的男孩，她不知道他对她有几分真心，可是就是很难过，心好像不受控制。

　　可是她做惯了乖乖女，任何不被应许的事情，她从来不去做，而早恋这件事更是在奶奶不被允许的清单里。

　　上学前，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城里的痞子混混多，女孩子要注意安全；城里孩子脾气娇纵，要学会忍；早恋万万不允许，否则就当没这个孙女。

　　姜素行事素来按照奶奶的教诲，才发现在这个社会，她得话内心好像一般奶奶放好的尺子，衡量着她所有的行为准则，一旦超过尺寸，就是对不起奶奶含辛茹苦的培养。

　　可是只有姜素自己才知道，她似乎已经活成了牵线木偶，鸟笼里被囚禁的鸟儿，她已经麻木地成为了奶奶手里的傀儡，胆子小，没主见，没事就爱哭，活生生地丧失了自己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