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只 ...
-
六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只是帝光旁边的一个便利店罢了。在我们部还没有四分五裂的时候，训练完的大家经常一起来这里买冰棍吃。
毕竟以我和赤司的关系，还不至于有一个专属的“老地方”。
四月末的傍晚还有些凉意，残败的樱花花瓣铺了一地，挟带着泥土的湿润卷来一阵腐烂的气息。微风卷过我淡蓝色的裙摆，我不自觉地抱紧了光裸的肩膀。
脚后跟说不定被磨红了。啊，早知道今天会出门这么长时间，就不为了好看穿这双白色的小高跟凉鞋了。
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突然落到了我的肩上，比我整个身型大了一圈，还带着它主人妥帖的暖意。
“......谢谢。”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赤司。打了很久的腹稿在这一瞬间直接消失，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穿这么少？”
赤司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校服衬衣，脊背挺拔，布料隐约勾勒出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左肩上挂着个运动包，略带歉意地向我这边看过来。
“抱歉，久等了。”
“还有五分钟才到约好的时间，是我到的太早了。”
我摇摇头，举起手中的书，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而且我也没有等得无聊，我还买了这周新出的Jump呢。”
......等等，我是个傻子。
明明现在气氛不错的，我为什么会提一句Jump啊！
赤司却轻笑了一下，指向不远处的长椅说道。
“嗯，那就好。要去那边坐下说吗？”
“不用。”
四下无人，寂寥得只有轻微的风声。我拢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如是说道。
“其实只是几句话而已，但我想当面对你说。”
赤司安静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一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首先，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我想起上午的奇怪场景，有些无力地说道。
“齐木君是我的邻居，我们其实不是很熟。他和你长得像完全就是巧合，绝对不是我在找替身！”
赤司莞尔一笑，无奈地对我说道。
“嗯，我知道。”
“但那些人确实说对了一点。”
我突然抬起头。
“赤司，我喜欢你。”
说出来了。
从毕业典礼开始就一直想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
“我从两年之前，就一直喜欢你了。”
我看着赤司微怔的表情，突然有一种“没想到吧，你赤司也有想不到的事”的滑稽感。
“毕业那天，我本来是想跟你告白的。”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品格高雅的女性，相信你也很清楚了。”
赤司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我却闭上了眼，一股脑地把想说的话都倒了出来。
“虽然我当时在学校里好歹装了装样子，但讲真我这种写吐槽向轻小说的怎么高雅得起来啊！那天被你看到，我就知道我是彻底不可能了......啊，其实原来也没什么可能，但我总还是会抱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又有一阵风吹过，我把西装外套裹得更紧了一些，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赤司的脸。
“我们还能当朋友吗？一年联系两次都是集体聚会的那种。”
“这么疏远吗？”
赤司似乎愣了愣，问道。
“因为我还是喜欢你啊。如果像以前一样相处的话，我们两人都会觉得很奇怪吧。”而且赤司知道我喜欢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温柔对待我的话，我会觉得稍微有点渣。
我闷闷地说。
“我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演技很差的。”
天空已经完全暗下去了，灰蓝的底色上缀了零零落落几颗暗淡的星星。周围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以及便利店中明亮的灯光。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脚趾甲上淡粉色的指甲油有什么研究价值似的。一步开外，是会长的皮鞋与深色的裤脚。
他没有被吓到逃跑真是太好了。
赤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吗？”
嗯？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啊。
在我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
我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道。
“第一次觉得心动的时候，应该是国一那年的冬天吧。当时我穿着校服短裙冻得不行，你跑去这家便利店里买了暖宝宝和热饮，笑着递给了我。”
可恶，这么温柔的赤司，有人会不喜欢吗。
真是太狡猾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
赤司沉吟了一声，郑重地回答道，异色的双眼倒映出远处的灯光与我身影。
“抱歉，一华，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负责任的答复。”
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如果一华喜欢的是国一时的他，现在的自己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只因为眼前的人是高木一华，说过无数次的拒绝的话，他此刻却说不出口。最后给出的，竟然只是一个模糊的抱歉。
“嗯。我知道。”果然被拒绝了。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赤司提议要送我回去，我说冰帝的大少爷都帮你们队订好酒店了。况且洛山在京都，把我送回神奈川也太麻烦了，不至于。
外套我也还给了他。毕竟是人家的校服，我总不能穿回去吧。
坐上新干线，我突然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
虽然比上次好很多，但我最近依旧有些失落。在学校里还能提起精神来开玩笑掩饰一下，到补习班里就心累得完全趴在桌子上了。
“高木，你还好吗？”
坐在我身边的水谷雫转过身，认真地问道。
“是模拟考考砸了吗？”
“为什么一看到我失落就会觉得我考砸了啊......让你失望了小雫，我这次考得挺好的！又要跟你争第一了！”
我枕在手臂上偏了偏头，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虽然目标成为职业小说家，我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学习的。老爸是东大文学系毕业的，老妈则是早稻田的商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他们其一的校友。
“那你为什么会不开心？”
水谷雫皱了皱眉，不理解地问道。
“......我觉得只有考砸才会不开心的你才是奇怪的那一方。”
我感叹道。
雫就读于松阳高中一年级，我觉得他们学校砖红色的制服外套和墨绿色的格子裙很好看。她总是扎着低低的双马尾，一副冷静又认真的样子，似乎除了学习没什么能让她在意的。
我有些羡慕她这样的性格，也问过小雫为什么这么热爱学习。
小雫说，她要考一个好大学，找一个好工作，达到年薪一千万的目标。
我说就这？我已经达到了该怎么办。
然后就被小雫用草稿本敲了脑袋。
“话说，雫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伸了个懒腰，顺嘴问道。
“有啊。”
“不愧是......等等，你说什么？”
我震惊地回头，看向一脸平静的水谷雫。
“我有喜欢的人。喏，楼下那个就是，他的名字叫吉田春。”
水谷雫走到了窗边，向下面挥了挥手，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我们的补习班在二楼。我顺着她的视线向窗外看去，就看见了一个帅气的黑发男生像只哈士奇一样疯狂向这边招手。他笑起来的时候又帅又傻乎乎的，看向雫的眼神赤诚而热烈。
呜，感觉是很适合雫的类型，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狼狗什么的。
“谢谢，有被秀到，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看着从来没有对我笑得这么温柔的雫，眼角一抽，转向了前排的爽子。
“爽子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诶，问我吗？”
黑沼爽子转过身，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她有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齐刘海，肌肤雪白，看上去像是个日本娃娃。
虽然补习班里很多人都觉得她有种灵异的恐怖气氛，还给她取外号叫“贞子”，我却觉得这女孩子长得这么可爱你们是不是瞎。
而且爽子她做饼干超级好吃，我简直想吃一辈子。
“应该算不上喜欢吧......但我有很憧憬的人。”
爽子有些腼腆地说道，表情也柔和了下来，看上去超可爱的！
“他叫风早，跟我同年级，是个帮助了我很多的好人。”
好的这位风早同学，你刚刚收到了一张好人卡。
我看着面色绯红的爽子，十分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引来她又惊讶又害羞的眼神。
嗯，爽子是很迟钝的类型呢。要是这个叫风早的真的是一个好人，那我肯定要打一波助攻的。
说实话，我没想到心中只有学习的雫和又单纯又迟钝的爽子竟然都有喜欢的人了。
我看向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
该说不愧是青春吗，我酸了。
-
于是，在我晚上洗完澡一边坐在床上喝牛奶，一边跟镜夜打电话的时候，我稍微感叹了两句。
“为了一个男人伤心这么久，可不像是一华你的作风啊。”
电话那头镜夜的声音优雅磁性，循循善诱道。
“那你想来我们樱兰男公关部放松一下吗？部员颜值过关，王子型，正太型，硬汉型，少年型，甚至禁断的双胞胎之恋都一应俱全，绝对是有钱有闲女性的不二之选。”
“镜夜你怎么像个拉皮条的奸商一样。下一句是不是该物廉价美，童叟无欺了。”
我吐槽了一句，随即真诚地说。
“时间地点告诉我一下？那什么，我有一个朋友很好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