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杜绿阴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可能，因为够远吧。

　　没等三人聊多久，陈系就拎着食材从超市回来了。

　　与之一起的，还有岳书堂。

　　“哟呵！”
　　“岳大律师！您不是说不来嘛！现在在这里的是谁啊？”金典从看到岳书堂的那一刻就开始阴阳怪气。

　　“是你大爷！”

　　“那可真是难为您老一把年纪了来大老远的赶过来！”

　　“子不教父之过，你会骂人我的错！”岳书堂也是刚回国，很久没有领会过金典的文明问候了，所以来了兴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很是火热。

　　迟烟不会吵架，但是听着耳边两人的骂战，却有些久违的怀念。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中二又搞笑的对话了呢？
　　好像——
　　有很多很多年了吧。

　　火锅需要的东西都是从超市现买的，他们只需要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可以开动了。

　　“烟烟，你去隔壁叫一下何煦，我们要开始吃了！”苏稀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迟烟应了声好，声音不大，夹杂在沙发上金典和岳书堂还未消停的口水战中，不知道苏稀西有没有听到。

　　何煦在买完东西之后就先回自己家了，听陈系说好像是有些急事要处理。

　　迟烟走到151室门口，按响门铃。

　　“门没锁，进来吧！”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迟烟推开门，“稀西来让我叫你过去吃饭。”

　　她只站在玄关，没有进去。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何煦大半个家。
　　以灰白色调为主，没有很多的装饰，很是干净简洁。

　　“好。”何煦把手里的平板放到茶几上，朝门口走了过来。

　　和上次在机场见到的西装革履不同，今天的他，穿了一件普通的T恤和休闲裤。头发也不是一丝不苟的梳着，而是随意的散落在额前。

　　“走吧。”迟烟收回视线，何煦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点了点头，“嗯。”

　　高中毕业之后，这么些年来这是六人聚的最齐的一次。

　　“难得大家都在！我有一件事要宣布！”苏稀西把耐煮的丸子倒进锅里，然后盖上了火锅的盖子。

　　停下手里的动作，苏稀西严肃的看着大家。

　　过了好几秒，缓缓开口“我和陈系已经领证了！”

　　苏稀西话音刚落，平静的餐桌一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苏稀西你什么时候领的证！苏阿姨和老金知道吗！”金典被苏稀西这当头一棒给呵傻了。
　　什么时候领的证？
　　他怎么不知道？

　　“家里就你不知道！”苏稀西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卧槽！”金典在这一瞬间深刻的体会到了情亲的淡薄。

　　“我去，陈系你小子动作挺快的啊！”

　　“还好，有点晚了。”陈系语气淡淡的，但是面上还是有遮不住的欣喜。

　　“什么时候办婚礼？”何煦的关注点和别人不太一样。

　　苏稀西看了一眼陈系，眼里满是甜蜜，“下个月二十号！”

　　迟烟知道苏稀西和陈系已经领证的时候没有太过于惊讶，但是在听到了他们要在下个月举办婚礼的时候却是被惊到了。

　　“这么急啊！”岳书堂脱口而出。

　　“不急，准备很多年了。”陈系开口，反驳他的话。
　　这件事，他从高一就开始准备了。
　　到现在，有十年了吧。

　　不知道是谁掀开了火锅盖子，雾气升腾，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桌上人的模样，迟烟隔着氤氲的茫茫水汽看着何煦。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

　　她喜欢他，也很多年了。

　　......

　　午饭过后，大家都聚在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摆着切好的瓜果，电视里播放的无聊的午间剧场，几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何煦，你以后打算都留在海安吗？”苏稀西和何煦也很多年没见了，听陈系说他回来了还挺感叹的。
　　她还以为他会留在德国打理家里的公司。

　　“今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会回去，但之后估计会留在这边工作。”何煦还是挺喜欢现在的工作的，虽然是帮导师代的课。

　　“我还以为你会回去继承家业呢！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当教授！”

　　对于苏稀西的感叹，何煦不可置否，“公司有我姐就够了，我就不去惹她烦了。”

　　迟烟小口小口地吃着瓜，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聊天。

　　“诶，迟烟，你当初怎么想到去华安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啊？”金典对迟烟没去南科大这件事有些疑惑。
　　虽然华安大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校，但是要是有的选择几乎大家都会选择去最好的南科大。
　　更何况迟烟当年的高考成绩，南科大的专业都是给她顺便挑的。

　　突然被问道，迟烟吞下了嘴里的一小口西瓜，眼里淡淡的，很平静的回答，“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一看。”
　　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华安大。
　　可能——因为够远吧。

　　何煦听到迟烟的回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个说法倒是和煦哥不谋而合！当初我问他为什么非要去南科大的时候，这个逼也和我说想去南科大看一看。”

　　迟烟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烟烟！到时候你给我做伴娘吧！”苏稀西没忘了自己今天的任务之一。

　　“好。”迟烟点了点头，“那到时候要做什么提前几天和我说一下，我去和院里请个假。”

　　伴娘就算定了。

　　“那伴郎的事怎么说！”金典装模做样的甩了甩头发。
　　他不介意偶尔衬托一下别人的。

　　“何煦和书堂你俩那几天有没有空？”苏稀西略过金典，问边上的两个人。

　　“我都行。”岳书堂回答她。

　　何煦：“有空。”

　　“那行，你俩就当伴郎！”

　　“也好，我这个长相当伴郎，到时候抢了陈系的威风就不好了！”金典忿忿的看着面前的人，吹牛不打草稿。

　　“兄弟，自信是件好事！”岳书堂拍了拍他的背，嘲笑意味不要太明显。

　　“你大爷！”

　　几个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一起过了一个下午。
　　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某个午后，蝉鸣和阳光交织，时间都为他们放慢脚步。

　　——
　　*
　　时间进入九月中旬，开学季。

　　“这地铁也太难挤了！”
　　“你说研究院建在哪里不好，偏偏选在大学城边上，这不是存心找堵嘛！”

　　迟烟前脚刚迈进研究院的大门，就听见秦恬和同事的抱怨。

　　秦恬转头看到迟烟，开口问道：“迟工，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迟烟无奈的笑了笑，“地铁太挤了。”
　　她等了三躺才堪堪的挤上去。

　　“是吧！”秦恬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何止是太挤啊！这海安的地铁那就是连衽成帷，举袂成幕啊！”

　　说话间，迟烟拿出手机看看了新进来的消息。

　　张教授：【我这个月二十号要去海安大做一个讲座，你作为我的得意门生是不是要一起出席啊！】

　　小迟不迟到：【教授我那一天不一定有空。】
　　张教授：【可是你恩师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着讲完这三个小时的讲座。】
　　张教授：【唉！唉！唉！】

　　看着微信里的消息，迟烟有点无奈。

　　小迟不迟到：【我那天和研究院请个假。】

　　迟烟这条消息发过去，对面几乎是秒回。

　　张教授：【小迟啊，我这么多学生，就你最听话！这么多年真是没有白带你！】

　　“烟烟，你和谁聊天呢？”秦恬那边吐槽完研究院的选址，凑到迟烟身边，“有情况啊！”

　　迟烟白了她一眼，把和张教授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秦恬接过她的手机，没收住嘴里的脏话“靠！老张怎么回事！找你不找我！”

　　“你想去你去。”

　　听到迟烟的话的秦恬连忙把手机还给了迟烟，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那不用了还是！老张的讲座你又不是没听过，无聊的要命，偏偏他自己又贼起劲！”

　　“不过，去大学看看也好，新鲜血液！说不定就艳遇个小学弟啥的！”秦恬眼神暧昧，语气晦暗不明。

　　迟烟拍掉秦恬在她身上游走的不安分小手，“小学弟还是留给你吧！”

　　“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个项目的收尾工作给做好！”

　　秦恬也不恼，看着迟烟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会有比她还和尚的女孩？

　　——
　　*
　　二十号那天，迟烟因为答应了张教授陪他出席讲座，特意和院里请了一天的假。

　　迟烟七年都待在华安大，所有关于大学的认识都是以华安大为标准的。所以她在看到了绿意昂然，绿植成片的海
　　安大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以为是误入了某个植物园。

　　迟烟抬头看到楼顶的楼标——德园7号楼。

　　穿过这里就到礼堂了。

　　“同学，你好！”迟烟自顾自的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

　　迟烟有点疑惑的抬起头。

　　“那个同学。我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面前的男孩看着也就二十左右，要微信的时候还有点腼腆。

　　“抱歉啊，我怕我家的那个会生气。”迟烟面带歉意，婉拒了他。

　　“你有男朋友了啊！那实在是抱歉，打扰了！”男孩子有点窘迫，不停重复着打扰了。

　　迟烟笑了笑没回答他。

　　见男孩走远了，迟烟倏的轻笑了一声。

　　这一招还是大学的时候和白语初学的。
　　她说了她家的那个，但是没说是谁啊？
　　万一是她家的猫咪呢！

　　于此同时，教室里的何煦看着走廊上的迟烟，嘴角勾起淡淡的一抹笑意。

　　今天的迟烟穿的很简单，一件奶蓝色的长裙，披散着的中发，衬得整一个人格外的稚嫩。就像没毕业的大学生，也难怪会有人搭讪。

　　他是知道迟烟是没有男朋友的，只不过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拒绝起来这么果断。

　　而且拒绝的话说的也是极有水平的，一看就是平常没少遇到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何煦再次向外看去。

　　迟烟人已经走了，剩下走廊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