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小》公子若尘

5、报到

　　转眼间，到了开学的日子。
　　开学日的前三天，是学校的报到日。天宇妈准备了新的凉席、被褥，虽然是夏天，可能用不到被子，但她想还是带上心里踏实。这学校虽然是乡里的中心小学，但大多数还是周边的村子里的走读生为主，外来寄宿的学生寥寥无几。因此，学校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宿舍，只是这几年看到有外来学生有住宿的需求，才临时拨出了几间教室宿舍，挪给学生们去住。据说，去年的时候，由于宿舍没解决，很多学生都是直接住在教室。白天上课，晚上课桌拼在一起，就当床铺。
　　这是报到的第一天，一家三口就来学校了。毕竟是新的学校，早一点来，以免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不好处理——天宇妈也是一个极其心细的人呢。到了学校已经是上午10:00光景，还是原来的那位大爷在门口，他们询问了报到处位置，便走了过去。所谓的报到处，也就是教室的宿舍，留一个窗户打开，学生家长们挤在一堆，一个个地办理报名、缴费的流程。

　　“天宇？”
　　“小天？你也在这儿？”天宇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叫他，回头望去，发现张小天正在一辆绿色的自行旁，他姐姐张小燕坐在他旁边的花坛边上，正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是啊！你也来这里上学了？真好！”张小天喜不自胜。
　　“真好！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来，这边没熟人了呢！”天宇也是开心起来。原本想着，新的学校看着高大上许多，但这一天真的来报到，发现周报除了父母，一个熟人都没有，稍微又有些落寞。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学校住宿，对于一个习惯了从小在家里长大的孩子，第一次离开家去住校，多少会有些略显无助。
　　“姐！天宇啊，天宇也在呢！”
　　“恩，好的。”张小燕听到二人对话，已经注意过来。女孩子总是稍微含蓄一点的，听到弟弟叫她，便冲着天宇微笑点头。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多了些许安慰呢？以前在一个班级的时候，她在班里是学习委员，自然学习成绩还是数一数二的，老师在课堂上有些问题，喜欢点她名字来回答。相较之下，她觉得，天宇比她亲弟弟更加适合读书。张小天脑袋灵光，就是学习不上道，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倒数。天宇则不同，虽然上次期末考试成绩不尽如人意，但她知晓，在偶尔几次的月考中，天宇成绩跟她自己不分伯仲。此外，她通过自己同桌聊起过，很多难的作业都是小天他们一群捣蛋鬼抄天宇的作业。因此，她内心对天宇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同学还是颇有好感。
　　“小燕姐，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天宇也跟着小天，称呼小燕是“姐”。
　　“恩，对啊！以后大家多多照应。”
　　“好。”

　　“天宇，过来！”
　　“哦”天宇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几个孩子的对话。
　　“小天，小燕姐，我先过去了！”
　　“好！回头一起玩。”小天仍旧想着多个玩伴。
　　“好的，天宇。”小燕回复简洁，稳重。

　　“妈，那是我的同学，他们也来这里上学了！”天宇来到妈妈跟前，往这边指了指说道。
　　“这么巧，那也好啊！以后你们一起好好学习。”
　　“恩”
　　“看，这是学费80块的单子，这可比村里贵多了！”
　　“哦”天宇确实觉得，这80块很贵。因为在村里学校读书，一年级的时候是20元，二年级30元，三年级也才35元。当时的农村家庭，虽然温饱问题无需担心，但是仅仅依靠务农和爸爸做一些散工，家里并不算十分富裕。他们家的电视机还是天宇一年级的时候才买上。现在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一台缝纫机，一部凤凰牌二八杠自行车——这也是爸爸工作用的主要交通工具。所以，天宇小小年纪也就懂得父母的艰辛，打小就对花钱这件事十分节俭。别的孩子在学校买口香糖、买冰棍，他虽然也很想吃，但每次都忍住，他并不想为了买零食吃去问爸妈要零花钱。这个80块的学费，他计算过，大概是爸爸起早贪黑一周的时间，才能挣这么多钱。妈妈跟他提过，爸爸外出一天可以赚12块钱。所以，他心里暗自告诉自己，无论是为了爷爷的什么清华北大，还是爸爸妈妈花钱给他来新的学校读书，他都要好好学习，考个好的成绩让他们开心一下。
　　“去你宿舍看看吧！”爸爸走过来，对天宇说。
　　“好！”
　　一家三口走到校门口右手边倒数第二间屋子，就是所谓的学生宿舍。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几张上下铺铁床外，没有其他东西。可能是他们第一天来报到，属于最早的一批，其他学生还没来过这宿舍。
　　“选个床铺吧！”妈妈对天宇说，“看看你想睡上面还是下面？”
　　“上面！”天宇不假思索。他还从来没睡过这样的床铺，想着睡高一点比较有趣。
　　“好！那就……最里面这张床吧。这样离门口远一点，没那么吵。”妈妈的思维也是比较简单，而直接。
　　“好。”天宇应到。
　　接下来，爸爸妈妈帮着天宇把杯子铺上，然后放上席子，留个毯子和枕头放在床铺上面，妈妈千叮咛万嘱咐，晚上一定要记得盖好毯子，虽然天气热——这屋子里也没个风扇，但是下半夜还是容易着凉。天宇知道，妈妈的唠叨又要开始了，自己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其实，天宇妈这次也是第一次和孩子分开，虽然在家里的时候总是脾气上来就凶他一顿，但这孩子整体来说还是懂事，现在送到乡小读书，也是希望孩子可以接受到好的教育，将来可以考个好的中学、大学，以后走出这个小山村，不像他们夫妻一样起早贪黑，务农为生，辛苦一年，手里依然没几个闲钱。只是这分开之后，孩子自己会不会打饭吃？晚上着凉了怎么办？会不会想家？这些问题她也偷偷跟天宇爸絮叨过很多次。天宇爸倒是比较乐观：“别操心了！孩子大了要学着独立一点。”天宇妈也只能如此。
　　开学上课是在大后天，当天报到结束，天宇爸妈依然带着他去吃了顿好的，然后三个人一起回家。计划后天下午再把孩子送过学校，然后开始他崭新的乡小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