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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言老夫人作为言府最大的主子,所住的荣寿院房屋宽敞、明光烁亮,今日门窗紧闭,却显得有些昏暗,言绮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视线在屋里几人身上扫过,垂眸福身行礼。

      “绮玉,你不是有事要说吗?”言老夫人语气淡淡,但言绮玉知道,祖母不高兴了,她顿了顿,还是直言道,“是,孙女听说了一些事……府里都在传,柳姨娘请了个什么师太,要借机把五妹妹赶走……”

      “妾什么时候……”柳姨娘柳眉倒竖,张口要反驳,听上首一声咳嗽,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胡话?”言老夫人问。

      “原来是假的吗?孙女就说五妹妹可是我们言家的亲女儿,怎么好端端地要赶走她?”言绮玉好似松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告状。

      “柳姨娘昨儿也是,大剌剌带着个尼姑在府里满院子乱转,家里丫鬟仆妇、外面的小厮管事多少人看见了,不知谁听了一言半语,今儿私下里就传遍了,好在昨儿郡主她们走得早,若不然撞上这事,孙女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听到府里下人都知道了,言老夫人脸色拉了下来,她狠狠瞪了一眼柳姨娘,又朝焦嬷嬷使了个眼色,焦嬷嬷会意,转身出去叫人去打听,片刻后脸色不好地回来,点了点头,言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

      言家毕竟是官宦人家,大儿子正是升迁的关键时期,这种没根没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是叫人看笑话吗?

      她一巴掌拍在桌上,“柳氏!瞧你干的好事!”

      “妾特意让人注意了,没多少人看见……”柳姨娘扑通跪在地上,她真是一肚子委屈,虽然她有私心,但她也是为了阖府好啊,刚刚还说的好好的,四小姐又出来捣什么乱?

      她努力解释,“四小姐您不知道……”她将昨日妙法师太两败俱伤的说法说了一遍,又念着,“……二老爷被罚俸,老夫人生病……您受伤……二小姐……连五小姐自己也糟了大难,这不是妨克是什么?妾是为了大家好……”

      “真是滑天下大稽!”言绮玉冷笑,“柳姨娘!您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尼姑就让我祖母、我父母弃骨肉亲情于不顾?您说的这一切,左不过牵强附会四个字,照您这么扯,什么扯不到五妹妹身上?您说家中今年诸事不顺都是因为五妹妹,可换个说法,我还说多亏五妹妹给家里带了福气……”

      “就说二伯父醉酒罚俸的事,那时圣上和诸位大人说起黄河河堤之事,叫了工部的人去问话,大发雷霆,打了好几位大人的板子,二伯父的同僚还被贬了官,二伯父若不是因伤告假在家,说不得也会被牵连,这难道不是侥幸?”

      言三老爷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一般,他以为这样的小姑娘关注的该是些衣裳首饰,谁料她竟连外面的事都知道。

      言绮玉并未注意到父亲的神情,她接着说道,“再说祖母,祖母年迈,偏偏喜好更有滋味的菜,厨房少不得浓油赤酱地烹饪。焦嬷嬷她们往日担心,但也拗不过祖母,这回因着风寒,冯老大夫瞧出其他不妥的地方,特意叮嘱说为了身子康健,日后的饮食需得注意。焦嬷嬷她们拿了老大夫的话当圣旨,严加管着祖母的饮食,几个月过去,您瞧瞧祖母的气色是不是好多了?那一场病后到如今再也没有过什么头疼脑热,这又是幸还是不幸?”

      说的自己跟个贪嘴的孩子似的,言老夫人有些尴尬,咳嗽两声,言绮玉不好意思地笑笑,“祖母莫怪,孙女担心您的身体,私下问过焦嬷嬷……”

      焦嬷嬷脸上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四小姐也是一片孝心,知道您胃口不好,还同老奴琢磨着怎么做些您爱吃又有益身子的菜肴。”

      这事焦嬷嬷可没和自己说过,可见四丫头不是做了给人看的,言老夫人脸色舒缓了些。

      言绮玉心中定了定,又继续道,“至于柳姨娘说今年府上不顺,可若是真要是一个一个挑出来,哪一年哪一府没有一些不顺心的事呢?”

      “绮玉说一句不吉利的,五妹妹当日受伤,若不是在府里,有父亲千方百计托人延请名医,有母亲日夜不辞辛苦地照料,有祖母时时刻刻的关心,未必能转危为安,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五妹妹的福气深厚,只有益于咱们家的,哪有什么妨克不妨克的说法?柳姨娘关心则乱,怕不是被那个什么尼姑给骗了?”

      “绮玉……”言老夫人打断她的话,“人家有没有修行两说,不许这么称呼师太。”

      言绮玉“哎”一声应下,端的是乖巧听话,“孙女都听祖母的,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孙女以后注意……”

      “哎呦,四小姐脚上的伤还没好呢,可不能久站着……”焦嬷嬷好似才想起来,忙提醒道。

      “还不快扶绮玉坐下,你这老货,越发不经事了!”

      事就算了了,言绮玉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门外,问月着急地跟什么似的,又怕小姐惹了老夫人不快,又怕小姐招了三老爷三夫人不喜,正猫爪挠心,就听吱呀一声,忙看过去,只见焦嬷嬷亲自扶着小姐,两人有说有笑,顿时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小姐!”

      言绮玉由丫鬟婆子扶着搀着先回去了,没一会儿,言三老爷几人也出了荣寿院,言三夫人扶着秀嬷嬷的手,主仆两个慢悠悠地走着。

      “四小姐也是好心。”秀嬷嬷道。

      言三夫人轻笑,“是啊,她是好心,既然一番好心,就替她把尾巴收拾干净吧……”

      望思院中,言绮玉回了屋里,才叫来养云叮嘱,“将事情处理好,莫要让人发现消息是从咱们这儿露出去的。”

      “是。”传自家的流言,养云心里也砰砰直跳,“奴婢省得。”

      而这一切,差点被送出府的正主浑然不知,无论是流言还是其他,仿佛都有意避开听涛院,这座小院里正飘着新出炉的糕点的香甜气息,主子丫鬟们挤在一处,为一块美味的糕点发出惊叹,真是一片安宁。

      “哎呀,都有都有……可不许多吃,小姐您可不能再吃了,等会午膳吃不下老奴下次可不给您再做了……”杭嬷嬷操碎了心,管完主子,又管几个小丫头,“一人一块,吃了就没,都是手笨的,教也教不会……”

      听涛院的廊下,傅玉捧着自己的最后一块糕点吃的津津有味,长夜眼巴巴地盯着,“嬷嬷的手最巧了,做出来的桃花糕一定比皇家御厨做的还好吃!”

      “就是就是……”小丫头们跟着附和。

      “就是什么就是?吃完都干活去,都挤在这里活儿也等着我做啊?”

      小丫头们捧着糕点,笑嘻嘻地散了,傅玉吃完最后一块糕点,趁杭嬷嬷不注意,拿起筷子尝试着插手,“嬷嬷再给我做一盘吧,我不吃,我给四姐姐送去。”

      “只给四小姐?”

      “对啊。”

      杭嬷嬷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失笑,“小姐,哪有这样来往的道理?一家子姐妹几个,您只给四小姐送,不是得罪人吗?不如给各位小姐都送一份?”

      “那就要累着你了……”听涛院里没有小厨房,只能用炉子做,实在是慢,若送那么多出去,得做多久啊!

      杭嬷嬷心中熨帖,仿佛大夏天喝了一杯凉水一般,声音越发和蔼,“累不着,老奴做饭做熟了的,您放心,交给老奴来安排,不单单送桃花糕,咱们上回做的再糖酥还有,那也是外面少见的,放些也不失礼,桃花糕也用不着做许多……”

      这些事一直都是她安排,傅玉点点头,都听她的,到下午,东西备好,才给各房送去,长夜带着人送完东西,回来就跑过来找傅玉,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傅玉抬头,“真的?四姐姐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听说四小姐还是不放心,想去亲眼看看,奴婢又打听了,马房那边确实都安排了马车……”

      “可是四姐姐就算过去也没什么用啊,她受了伤不能上场,就算训练得不好,看见了也是白白担心。”

      “毕竟也是四小姐的心血,听说四小姐十二岁就开始学马球,长缨队也是那时候建立的,一起都三四年了,感情肯定深厚,而且决赛的对手还是青鸾队!”长夜皱了皱鼻子,小声道,“齐三小姐的队……奴婢才不希望她们赢呢……”

      “这样吗?”傅玉挠了挠下巴,眼睛眨了眨。

      第二日一早,望思院就忙碌起来。

      小姐要出门,本来就要仔细周全,四小姐脚伤又还没好,更要注意,养云问月几人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总算放下心,这才去请小姐出来。

      言绮玉脚上的红肿其实已经消了大半,内里也好了许多,由丫鬟扶着走,从后面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是以也用不着软轿,直接让望思院的人送了她到大门。

      门口马车已经备好,车夫在几步外候着,言绮玉扶着问月的胳膊,正伸手要掀开帘子,内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言绮玉吓了一跳,“谁在里面?”

      车里有人?养云问月几人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忙将言绮玉护在身后,却听里面传出一道耳熟的声音。

      “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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