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尘》月暮之昭

6、第 6 章

　　几日前她去信托嘉柔打听学馆的事情，回信被告知已经错过了入学报名的期限，她吓得没敢跟姜氏说，想着能拖一阵子算一阵子。结果嘉柔又来信说学馆空出了几个名额可以补报，问她要不要今年入学，阮新竹想着直接去看看，然后再决定，顺便在庄子上住几天。
　　她跟姜氏报备的时候大概提了一下，姜氏倒是无可无不可，也没细问之前不是想考鸿门学馆，怎么又想去东山学馆了，还说不去学馆学习也没什么，姑娘家总还是嫁人更重要。可是想到新兰出嫁后马氏的念叨，又不想催得太紧，还问阮新竹想不想去哪里转转，嫁人后出门就没这么随意了。
　　阮新竹忽然觉得这辈子母上大人和蔼可亲很多。
　　本来也是打算这两天就过去的，赶早不赶晚，所以即便再没有精神，阮新竹还是爬了起来。
　　碧落看她家小姐晕晕乎乎，明显没睡醒的样子，又不得不说，“老爷用了大车，只有大少爷的车可以用，太太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下好，连个补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阮家三房只有一辆宽敞些的马车，大哥结婚后又置备了一辆，不过要小一些，不能躺下休息，平时出门也够用了。阮新竹本来想着在车上补个觉，现在只能坐着，好在离庄子也就个把时辰，不算太煎熬。
　　没成想，马车刚出城门不久就被拦下，碧落问明原由来向阮新竹回禀。
　　原来是齐王殿下也要前往城郊，马车半路出了故障，正巧看到阮建文的马车，想要借乘一段。
　　齐王，城郊，马车，故障，这些字句在阮新竹脑海中只汇聚成一个名字，秦东泽。
　　她忽然觉得虱子多了不怕痒就是她现在的感受，行啊，来吧，谁还怕谁不成。
　　其实阮新竹拒绝秦东泽的要求也未尝不可，可是她怕有做贼心虚的嫌疑，而且名义上借乘的是大哥的马车，如果家里问起来，拒绝比接受更难解释清楚，这可是秦东泽啊，传闻中英伟有度俊美不凡的齐王殿下。
　　大兆的男女之防并不严苛，而且光天化日之下，碧落和车夫就在车帘之外，也没什么好借口。
　　阮新竹再一次感慨，要是今天坐的是大车就好了，不仅能补觉，还能避开秦东泽。要不是因为看到是大哥的车，秦东泽也不会这么主动。
　　秦东泽上车的时候，阮新竹已经正襟危坐并且系好了帷帽。
　　秦东泽愣了愣，抱歉道，“阮姑娘，打扰了。”
　　阮新竹略微点头示意。
　　她想，不需要躲避，也不需要面对，只需要坐着就好了。
　　二人一路无话。
　　阮新竹昏昏欲睡，实在是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一晚上没睡好，加上马车的颠簸，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抵挡不住她开始东倒西歪，即使昨晚在梦里出现的秦东泽，今早又活生生坐在身旁，也不能够使她清醒半分，她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秦东泽而已。
　　车内空间不大，秦东泽严守君子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是有淡雅香气悄悄钻入鼻尖，这缕香气若有若无时隐时现，勾得人心痒难耐。
　　秦东泽甚少跟陌生女子单独相处，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反感身旁之人，相反有种放松随意，舒适自在。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他竟然有些怀念。
　　他稍稍转头看向身旁女子，发现她已经随着马车的行驶左摇右晃起来，显然是在和瞌睡抗争。
　　秦东泽有些忍俊不禁。
　　马车到达城郊后，秦东泽生出一丝淡淡的不舍，但又不得不下车。
　　“今日先谢过姑娘了。”
　　阮新竹礼貌点头。
　　按理说今天在一个外人面前如此失礼，阮新竹多少应该感到些不好意思，可因为是秦东泽，她也无所谓丢人不丢人。
　　不再重要的人，她并不关心对方怎么想。
　　她以前奉行眼不见为净的原则，觉得见到了就受刺激，可是今天忽然发现，原来刺激多了也可以无动于衷。
　　秦东泽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关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