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尘》月暮之昭

30、第 30 章

　　过年不外乎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倒也有说有笑，热热闹闹。
　　新兰初二回来，已有五个多月身孕，大家纷纷道贺恭喜，阮新竹想了想，应该是和嘉柔差不多时候怀上的，男方全程陪同，体贴入微，可阮新竹瞧着，新兰眉间总有一丝愁绪萦绕。
　　一大家子一起吃饭，也没时间单独说上话。
　　初三初四开始，姜氏带着新菊去串门，阮新竹去找新梅新兰聊天。
　　半年不见，三个人凑到一起还是格外亲。
　　叽叽喳喳说说笑笑了一阵，新兰眼眶渐渐泛红。
　　新梅拍了拍妹妹的手，以示安慰。
　　阮新竹这才了解到，原来新兰婚后很快有孕，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结果男方在新兰怀孕早期不宜同房的时候，睡了自家府里的大丫鬟。
　　这事本可以做得隐秘，大家或多或少也可以理解，也没有人专门在新兰面前多嘴，不曾想这个丫鬟居然怀孕了，事情这才抖落出来。
　　稍微注意些的人家一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夫妻新婚不到半年，妾侍就怀孕，多少有些驳女方脸面。
　　阮新竹第一反应觉得这丫鬟是个厉害角色，但是男方看起来又不像可以随意拿捏的人，断不至于让一个丫鬟在府里兴风作浪，而且看样子多少对新兰有愧，这次回府，人前人后都很照顾，给足了新兰面子，也不像是故意放任丫鬟怀孕的样子。
　　阮新竹看向新兰。
　　新兰解释，“查过了，说是喝了药的，只是汤药效用不显。”
　　说完又气到。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怀都怀上了！”
　　阮新竹赶紧安慰道。
　　“别气了，现在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要照顾好自己，还要保护好孩子。”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吗，可是每次想起来，就气不过。我也没想着要他守身如玉，我也知道以后总还是会有其他人，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现在想想，结婚的时候真是傻，还以为自己嫁得有多好，没想到这才半年不到，就原形毕露了。我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着闹的，可是怎么就怀孕了呢。这下好，白白让人看笑话。”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把孩子稳稳生下来要紧，你这里是嫡长子嘛，其他人都不重要。”
　　阮新竹继续安慰。
　　“我也想啊，可谁知道是不是儿子呢。”
　　“肯定是啊，你鼻子变大了好多。。。”
　　虽然这些生男生女的孕相并不是绝对准确，但新兰看起来很像怀的儿子。
　　“好啊，你是说我变丑了。”
　　“哪有哪有。”
　　阮新竹赶紧讨饶。
　　三个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些孕期的保养问题，气氛轻松了些，可是说着说着又说回到这件事上，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新梅想了想说。
　　“我看他挺在意你的，你别揪着这事不放，也别耍小性子，要懂得示好，利用他对你的愧疚，让府里的人都知道你的重要。”
　　“可是这愧疚能有多少，又能有多久呢，我不知道。现在想想，他以前对我的好，真的是对我好吗，现在对我的好，也只是愧疚而已。”
　　新兰叹气。
　　新梅劝导妹妹。
　　“你毕竟新嫁，根基不稳，总是要仰仗男人的宠爱，让府里的人知道他看重你，在意你，慢慢来，等你在府里能说上话，有一席之地的时候，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
　　“不知道，有时候想起来，也是气不过，真是不想要这个人了。”
　　新梅继续劝道。
　　“不能这么想，没有男人，哪里来的孩子，千万不要把关系搞僵了，以后府里陆陆续续还会添人，你把你的位子守住，做好你的本分，你才是当家主母，别人不能把你小瞧了去。”
　　三人后来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各自回屋。
　　阮新竹不禁心下感慨。
　　这些高门大户的婚姻，往往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牵扯着这样那样的人和事。
　　夫妻情分在时间的摩擦中也有着不同的走向。
　　除非恩断义绝，否则只能这样，但凡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日子总还是会继续过下去的。
　　阮新竹不免又想到自己和秦东泽。
　　她已经想不起来最初给齐王府里添人的情景了，印象中她很平静，秦东泽也很平静，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漠地说了句，“你看着办。”
　　她偶尔也想过一个人霸着秦东泽，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就这么过着，可是无论现实处境还是秦东泽对她的感情都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可以霸着他三年五载，十年八年，可是扛不住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她没有勇气和信心，可以和秦东泽一起抵抗那些漫长无爱的荒芜岁月。
　　两个人困在王府里，实在也太无趣，不如添些美人，也有些姿色和生机。
　　虽然不是每个美人都顺心顺意，但好歹也有像辛夫人这样可以处得来的，说说话，聊聊天，帮衬着打理王府的事情。
　　仔细想来，这应该就是她放弃的开始吧。
　　从那时候起，于她而言，秦东泽就只是夫君的身份，而不再是心里那个渴望得到感情回应的爱人了。
　　秦东泽起先也不怎么光顾那些美人，他不仅对美人有要求，他对自己也有要求。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品行端方的正人君子，但确实不是胡来乱来的人。
　　但耐不住总有阮新竹不方便的时候，或者没把他伺候舒服的时候，阮新竹认真挑选的美人里，总有一两个对他胃口的。
　　府里有人记录他的起居，那些他常去的院落，就是他的偏好，下次再添人的时候，照着挑差不多的就可以了。
　　他有了更舒服自在的去处，和阮新竹便在渐行渐远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日子久了，大家似乎都不计较了，各得其所而已。